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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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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cè)廳之中,露西妮被“三堂叔”拉著和這羣人打招呼,和那羣人寒暄,雖說禮數(shù)週全、笑容無懈可擊,但她心底的不安感卻是在不斷累積的,隨著時間的流逝,不安感導(dǎo)致的焦慮慢慢呈現(xiàn)出來,雖然依舊不明顯,但熟悉她的人卻能從她的氣場變化上感覺到這一點——

“……哈哈,露西,這人恐怕不用三堂叔我介紹了吧,聽說最近亞摩斯可是常跑莊園來哪。”“三堂叔”依舊在熱情地招呼著客人,可是,露西妮卻只是回以矜持一笑——面具化的慣性笑容——亞摩斯見狀不禁微一挑眉,不過,他仍壓抑著心思,衝著那位“三堂叔”寒暄道:“都是長輩們的安排,亞摩斯自然得遵從,說來,我也算莊園裡的常客了,您也不用太客氣。”

“哈哈,不客氣,不客氣,”“三堂叔”拍著亞摩斯的肩,笑得曖昧道,“今天人多,我就不和你多說了,那就讓露西陪你多聊聊——怎麼著,女孩子也比我這個老頭兒更有魅力的吧。”

說話間,“三堂叔”給了亞摩斯一個加油的眼色,便獨自向另一邊走去。

人一走遠(yuǎn),亞摩斯便卸下自己斯文體貼的表象,懶懶問道:“你怎麼了,一副快爆炸的模樣?”

露西妮擡眼掃了他一眼,然後一下牽住他的手,將他拉著,走向側(cè)廳外的花園——此時的她可顧不上滿屋窺覬的目光。

感覺到她的急躁,亞摩斯也不多言,乖乖跟著她向花園走去,一邊還與族中的年輕人“眉目傳情”地小小交流了一把——衆(zhòng)人都在調(diào)侃他們倆的關(guān)係,可是唯有亞摩斯自個兒明白此時的露西妮就像置身火焰邊的火藥桶,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

出了側(cè)廳,離了衆(zhòng)人的視線,露西妮正視著亞摩斯,說道:“謝謝,我欠你一次。”

亞摩斯懶懶笑道:“我可是奸商——你說的——欠我的代價可是很大的哦。”

“隨你開價,”露西妮淡淡說完這話,轉(zhuǎn)向便穿過花園離去,亞摩斯見狀,回頭望了望側(cè)廳中的熱鬧場面,微一聳肩,轉(zhuǎn)回身跟在露西妮的身後而去——看熱鬧去嘍~

☆☆☆

“轟”地一聲巨響將整個貝爾納莊園都震動了,原本分佈在兩個側(cè)廳中進行交流的兩家成員都不由自主地走了出來,一邊四下詢問著“出了什麼事”,一邊向爆炸聲出現(xiàn)的地方涌去,不只貝爾納家和戈爾姆家的人,就連莊園中的僕人們也禁不住好奇心地跟在“大部隊”身後看熱鬧去。

循聲出了主宅,衆(zhòng)人一眼便看見不遠(yuǎn)處冒起的縷縷黑煙,盯著黑煙騰起的方向,繞過一個花園,衆(zhòng)人便可以清晰看到黑煙是從某處已經(jīng)被爆炸炸飛半面牆的房間中冒出來的,房間位於宅子的三樓,前方是一片美麗的花園,從它的位置可以看出是貝爾納家某位小姐的房間。

還不待衆(zhòng)人再靠近一步仔細(xì)研究那處爆炸位置,兩聲鳥獸鳴叫之聲沖天而去,使得衆(zhòng)人聞之色變——

“吼”

“啾”

一聲獸吼,一聲鳥鳴,獸吼低沉厚重,震耳欲聾;鳥鳴清亮昂揚,振聾發(fā)聵無論是獸吼還是鳥鳴都顯示出這兩個聲音的主人位階不凡,而更令衆(zhòng)人驚懼的是,兩聲吼聲之中都帶著明顯的怒氣

隨著鳥獸鳴吼之聲,衆(zhòng)人的視線中突然出現(xiàn)一道七色之光,細(xì)細(xì)望去,竟是一隻巨大的鳳鳥騰空而起,雖未到遮天蔽日的程度,但它所散發(fā)出來的威勢已經(jīng)足以使得不少未曾修習(xí)武道和魔法的普通人感覺到壓迫感——爲(wèi)此,不少普通人不得不離開大部隊,退出約十二三米之後,才脫離這股威勢的壓迫範(fàn)圍。

“看,還有一隻”人羣中有人驚叫,衆(zhòng)人不由得擠到那人身邊,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就見從這個角度看去,可以清晰地看到發(fā)生爆炸的房間的左下方花園中,四五人一觸即發(fā)的緊張場面。

對峙雙方的人數(shù)頗爲(wèi)懸殊,一方一人,一方四人,只有一人的這一方是一名年輕女孩,不過十六七歲,一身素服,滿面冷色,四人的這一方,三者居前,一人居後,居前的三人一男性老者,一中年男性,以及一名中年女性,被三人掩在身後的也是一名女孩,年紀(jì)與那單人成一方的女孩相仿。

別看雙方人數(shù)頗爲(wèi)懸殊,但氣勢上,卻正好相反——單人成行的年輕女孩氣勢更勝一籌,女孩頭頂盤旋著七彩鳳鳥,羽翼伸展開來之後,全身足有十米長,輕輕一扇羽翼掀起來的狂風(fēng)吹得所有人的衣服都烈烈作響,女孩的身側(cè)直立著一隻巨大的白色巨獸,身長約有四五米,全身白色直立,兩條長尾在身後甩動著,每一甩動都能帶起一陣脆響,巨獸四肢著地,鼠狀的獸首高昂,擺出一副攻擊狀。

看到這一獸一鳥,衆(zhòng)人自然便明白了方纔那兩聲怒氣澎湃的吼聲的主人了,同時,也明白了,這一獸一鳥估計是在爲(wèi)它們的主人——那個年輕女孩鳴不平。

就在衆(zhòng)人研究雙方鳥獸所屬的時候,卻聽中年男性頗爲(wèi)氣急敗壞斥道:“露西,你這是在幹什麼,還不把你的契約獸收回去”

“吼”白色巨獸一聲吼,一團風(fēng)團直撲四人而去,老者對此顯然早有準(zhǔn)備,伸手一指,四人身前便出現(xiàn)了一道藍色弧形,風(fēng)團撞上光弧,震得光弧四顫,但卻始終沒有突破光弧,最終散去。

在此過程中女孩沒有說話,只冷冷地盯著四人,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複雜情感使得兩隻契約獸不由得再次昂首嘶鳴。

“露西,你這是要做什麼,”中年男性沒想到女孩居然敢發(fā)動攻擊,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權(quán)威受到了挑戰(zhàn),說話的口氣不由得越發(fā)嚴(yán)厲起來,“你這是想要叛逆嗎?啊?”

此話一出,女孩尚未出聲說些什麼,中年男性身邊的中年女性卻先緊張了起來,她拉著前者的手慌忙道:“巴倫,有話好好說,露西只是一時氣憤而已。”

安撫了丈夫,她不由得轉(zhuǎn)向女兒,勸道:“露西,這回是凱特做錯了,可是,你也不能把事情弄得這麼嚴(yán)重啊,露西,聽母親的話,把契約獸收了,我們大家坐下來好好聊,啊?”

女孩面無表情地望著父母、望著面有得色的族長,望著縮在三人身後,因心虛而有些不敢直視自己的妹妹,卻愣是一句話也沒有回。她不表態(tài),一獸一鳥自然依舊擺出怒氣衝衝的攻擊態(tài)勢。雙方的氣氛一時陷入無比尷尬的狀態(tài)。

五人這三兩句對話,很快便讓旁觀的衆(zhòng)人搞清楚了他們的關(guān)係,爲(wèi)此,旁觀者中有人尷尬,有人興奮,有人八卦,不過,貝爾納家的人還是很快意識到家醜不可外揚,由此,不少年長的貝爾納人開始指揮著將人羣散去。

就在衆(zhòng)人萬分遺憾地紛紛後退之際,露西妮卻出人意料地幽幽出聲:“一朵‘火山睡蓮’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我能弄到第一朵,自然可以弄到第二朵、第三朵……”

露西妮的聲音雖小,但卻在瞬間吸引住衆(zhòng)人的注意力——

“……回來之前,我和自己約定,這一次,給我們雙方三次機會,”露西妮慢慢伸出手,“第一次,你們答應(yīng)了讓我婚姻自主,卻算計著強自安排了我和亞摩斯親近的機會;第二次,你們私下裡和戈爾姆家族討論了訂婚乃至結(jié)婚的流程,甚至還對我的鍊金技術(shù)和人際關(guān)係的歸屬進行了詳細(xì)劃分;第三……”

說到這兒,露西妮不由得笑了起來,她雖是笑著,但衆(zhòng)人都可以聽懂這笑聲中的悲哀和蕭索。

“第三……還不等我給你們第三次機會,你們倒是先幫我做了決定了……”

“露西,你要做什麼?”愛爾莎聽著,只覺心底一陣陣地涼,忍不住前衝兩步,想捉住露西妮的手,可是卻被巴倫一把扯了回來。愛爾莎轉(zhuǎn)頭望去,就見巴倫和澤維爾的面色都不太好看。她不由得吶吶無言。

巴倫和澤維爾不只面色不善,心底也是一陣陣地不痛快,不僅因爲(wèi)被露西妮這麼一個晚輩揭穿了他們私下的計劃感到不快,更因爲(wèi)如此家醜居然暴露在衆(zhòng)多外人面前令得兩人感到羞恥。

“你們很生氣嗎?”露西妮狀似喃喃自語道,“可是,我也很生氣,怎麼辦……怎麼辦?”

露西妮喃喃之聲漸弱,聽著好似她的氣勢也漸漸低沉下去,澤維爾忙見勢反撲,首次出聲道:“露西,我們都知道你只是一時衝動,不是真地想和家族作對,你如果現(xiàn)在收手,頂多算你個衝撞長輩,什麼懲罰也不會有,怎麼樣?”

露西妮依舊低著頭,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時沒有理會澤維爾,就在他等得有幾分不耐煩的時候,露西妮卻突然大笑出聲,而且笑得前仰後俯,笑得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哈哈哈,衝動,哈哈哈,衝動……我這是衝動嗎?我這是衝動嗎澤維爾,我敬你是族長,又是爺爺,可是,卻從來沒想到你居然也是如此是非不分,顛倒黑白衝動我爲(wèi)什麼衝動,我憑什麼衝動——我TXX地已經(jīng)受夠你們了我是人,我是血肉之軀,我有我的感情,我不是你們手中的工具,任由著你們擺弄東擺弄西,你們憑什麼這樣支配我的婚姻,支配我的東西”

澤維爾被她這一駁斥,大失面子,怒斥道:“孽障,你是我貝爾納家養(yǎng)大的,自然要對家族有所貢獻”

“貢獻個P,不說其它的鍊金秘方,就論這幾年來紫蘿花精油的收入就足夠養(yǎng)大一百個、一千個我了”露西妮反吼道,“我不奢望你們多愛我?guī)追郑墒牵銈円膊荒苓@樣作踐我‘火山睡蓮’是我的是叔公給我的那關(guān)係到我的生命吶你們明知道那是我的藥,憑什麼擅作主張給了凱特,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連續(xù)三聲“憑什麼”振聾發(fā)聵,隨著她聲音的異常拔高,金紅和妞妞也隨之咆哮起來,一時間,全場瀰漫著露西妮那強烈的悲憤之情——由於情感波動太厲害,原本被奧瑪壓抑著的精神力一下全部爆發(fā)出來,毫無防備的衆(zhòng)人受此精神力衝擊之下,一時間根本無法從她的精神力壓力之下抽離出來。

全場一片死寂,只有露西妮微喘著的喃喃聲——“……夠了,我受夠了……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這最後幾句露西妮是用漢語說的,字正腔圓,悲涼無限,但悲涼之中卻透著幾分灑脫和釋然,衆(zhòng)人雖然聽不懂她的話,卻隱隱可以感覺出她決心已定,就在衆(zhòng)人紛紛揣摩那美如吟唱的文字出自哪一個種族的語言之際,露西妮竟莫名消失於衆(zhòng)人眼前,與她同時消失的還有那兩隻召喚獸——她的消失是如此之突兀,以至於誰也搞不清她到底是怎麼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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