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人有心無心的傳遞下,趙東厄要將自己唯一的女兒,下嫁給古家病秧子一事,已然在接下來的三日時間里,如同颶風(fēng)般,傳遍整個云垂城的每個角落,震驚了每一個人。
然而,此時此刻,就在眾人為趙婉玉“悲慘”的命運而憤慨,人聲鼎沸之時,他們卻未曾覺察到,距離人群僅有十余丈的趙東厄,雖然聽到了這里的糟亂,聽到眾人在談?wù)撍臎Q定和家事,但是,他本人卻絲毫不為所動,依舊在盡心盡責(zé)的接迎前來憑吊的各大名門望族。
同樣,無人發(fā)現(xiàn),趙東厄始終掛在臉上的和煦微笑,不知何時,變得更加深邃了。
……
是夜。
前來吊唁的諸多名門望族,早在日落前便已離開,整個古家又恢復(fù)了平靜,或者說,是昔日的落寞。
大殿空蕩,空無一人,只剩下吊宴后的一片狼藉。
趙東厄還沒有離開,卻是去往了古家后院的一間普通臥房,在一架簡易的床鋪上,靜靜躺著一個少年,此刻仍昏迷不醒。
古家小主人,古天星!
不錯。
天星,和靈炎帝國雙子星之一同名,卻蘊藏著古老侯爺對他這唯一子嗣的無盡期望。
只可惜,古老侯爺注定要失望了。古天星今年馬上就要年滿十五歲,但在武道之路上,卻遲遲不得寸進,讓古老侯爺?shù)囊环谕M皆落空。
此時,古老侯爺離去,在這蒼茫世間,更只留下他孤苦一人。
“天星。”
趙東厄在床頭站定,輕聲念叨著這個名字,卻見少年連睫毛都沒有顫動一根,睡的深沉,睡的安定。
于是趙東厄的心也安定下來,眼瞳深處精芒一閃,旋即頭也不回,便要干凈利落的轉(zhuǎn)身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
“哐!”
原本虛掩的房門,突然被一股巨力撞開,一個身披白色斗篷,遮住面容的婀娜少女,以完全不符合其氣質(zhì)的架勢沖入房間,看到正欲離去的趙東厄,唯一**在外的美目當(dāng)即圓睜,眼中怒火焚燒。
“父親!”
“你明知道我和齊王候的長子子已經(jīng)有了夫妻之實,為何還要固執(zhí)己見,非要逼我嫁給這個廢物?”
“甚至,還派人把這件事宣揚出去!”
“一想到跟這個廢物有婚約糾纏,我就覺得恥辱!”
“難道,父親你就這么狠心,要把你唯一的女兒往火
坑里推么?”
這俏麗女子,赫然是趙東厄的女兒,也就是床鋪上古天星的未婚妻,趙婉玉!
此刻,只聽趙婉玉聲音清脆,聲調(diào)卻銳利逼人,輕紗遮面下的臉蛋,似乎都因為心中的焦急蒙上一層嫣紅,分明已氣憤到了極點。
且下一刻,當(dāng)趙婉玉眼角余光,看到床鋪上昏睡不醒的古天星時,整個人更是險些暴走,眼瞳深處,透出恨不得將其殺死的兇芒!
“婉玉,稍安勿躁,別這么大聲說話!且聽爹跟你說……”
趙東厄還來不及出聲,便被女兒數(shù)道逼問打亂了陣腳,趕忙一只手抓住趙婉玉,另一只手捂住趙婉玉的嘴,隨后略顯慌亂的向身后床鋪上望了一眼,但見古天星依舊雙眼緊閉,睡的昏沉,這才如釋重負(fù)的長舒一口氣。不過下一刻,當(dāng)趙東厄扭頭看到依舊對自己橫眉冷對的女兒時,眉頭不由再度蹙緊。
“胡鬧!”
“是誰讓你到這里來的?”
“你知道你剛剛說了些什么?如果這小子醒來,聽到這些,你讓為父如何處理?”
趙東厄聲音急促,似乎是在發(fā)泄著心中的不安。
可當(dāng)他看到趙婉玉仍然一臉倔強、憤怒的看著自己,并沒有一分離開的意思時,趙東厄的心終于還是變得柔軟下來,緩緩搖頭,臉上表情轉(zhuǎn)為無奈,壓低聲音,對自家女兒耐心解釋了起來。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了。”
“我的女兒這么優(yōu)秀,才剛剛十五歲,便已經(jīng)達(dá)到三品武徒境,只差臨門一腳便可以破境,踏入中階武徒的層次,我又豈會舍得把你嫁給這個廢人?”
“你放心,一切都在為父的掌控下。”
“婚約,當(dāng)然要如約履行,但是,女兒你放心,這小子絕對不會活過那場婚禮結(jié)束后的半個時辰!”
“只要你倆成婚,這廢物小子一死,你便是古家唯一親屬,按照王庭律法,可以繼承古家的所有遺產(chǎn)!”
“你不是想嫁給齊王候的兒子,呂斌么?”
“可以!”
“不過,我聽聞,那小子生性好色,年僅十七,小妾就已經(jīng)迎娶了八房之多,你若想要嫁過去,為父又豈甘愿讓你為妾?”
“但是,只要有了古府這份遺產(chǎn),家父完全可以給你包一個好嫁妝。只要你嫁過去,保管是唯一的正室!”
“呂斌,是齊王候的長子,只要他不死,就是未來的齊王候。而你,便是未來的
齊王侯后!”
齊王候,正室!
這五個字,瞬間擊中趙婉玉心底最柔軟的一處,原本充滿質(zhì)疑之色的眼瞳中,瞬間迸出絢麗光彩,那是對未來的憧憬!
與此同時,她對自己父親趙東厄最后一絲怨氣,也徹底煙消云散,原本便是云垂城第一美人的她,在夜幕光輝下,渾身散發(fā)著動人心魄的艷麗光彩。
“原來,父親您早有安排。”
趙婉玉終于安靜下里,聲音輕柔,如同真正的大家閨秀。但是,當(dāng)她再次越過趙東厄的身側(cè),看到床上聲息平穩(wěn)似在酣睡的古天星,壓抑在心頭數(shù)年的怨恨險些再度爆發(fā),眼瞳深處,銳芒暴起,勉力移開視線,重新落在趙東厄身上,貝齒緊咬,蔥白的脖頸間,更是青筋暴起。
“不過父親,我還有一個要求。”
“待我們成……不!待到那一日,我要親手殺了他!”
狹小的臥房中,屬于趙婉玉的濃烈殺機瘋狂彌漫,寒意森然,殺氣之濃,就連趙東厄,都不由眼瞳一縮。
趙東厄完全沒有想到,不過一份形式大于內(nèi)容的婚約而已,對于這份婚約,趙婉玉心頭怨氣竟然如此之大。
不過旋即,趙東厄臉色恢復(fù)平靜。
不過殺一個廢人而已,女兒這樣一個小小要求,趙東厄又豈會拒絕?
“好,只要你答應(yīng)履行婚約,一切都依你。”
趙東厄口中說著,一把抓住趙婉玉的皓腕,欲要帶她離開。
這次,趙婉玉沒有拒絕,扭頭便走,對躺在床上的古天星連看都不看一眼,仿佛哪怕多看一眼,都會玷污自己的雙瞳。
趙東厄、趙婉玉。
父女兩人結(jié)伴而行,一高一矮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幕中,只留下一臥房的冰冷殺意。
然而,就在他們父女二人腳步,跨出連守門人都沒有配備的古府大門時,就連武道修為高達(dá)中階武師境的趙東厄都沒有覺察,在他們離去后不久,本在床鋪上昏迷不醒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睜開雙眸。
這雙眼眸,再無一絲“古天星”生前時的怯弱,反而充斥著一抹陌生的凜冽!
“忘恩負(fù)義,殺人奪勢?”
連續(xù)八個字,從少年干涸的喉嚨中緩緩?fù)鲁觯硢〕翋灒瑤缀踝屓藷o法辨析。
然而,少年話音落定,一股比先前,從趙婉玉身上散發(fā)出的殺意更加森然的冰冷,直接籠罩而下,充斥了這間臥房內(nèi)每一寸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