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莫休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大師兄莫語在運行一百零一週天時吐了一口心頭血,其成色烏黑如墨,是勞心竭肺的表現。
“師兄,你不能再這麼練下去了!”莫休連忙扶住莫語,顧霜塵和舒望卿見狀,連忙也圍了上去,衆人皆眉頭緊鎖,除了木子。這種事在意料之中,只不過比她預想的還要更快一些。
“大師兄需要靜養,不若封了他的任督二脈,讓他徹底斷了修習的念頭。”木子輕描淡寫說了一句,惹來一堆怪異的眼神,他們看著木子就像在看一個怪物。
“要想阻止師兄修習只有這個辦法,你們要麼看著他死,要麼讓他走火入魔成爲一個廢人?!蹦咀釉俅纬雎?,說得更加直白。莫休看向她的眼神裡都快噴火了,顧霜塵連忙上前拉住她的衣角,“秋寒!你別說了!”
木子聳聳肩,笑了笑:“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要怎麼做還得看大師兄的意思?!蹦咀油耆悴欢@個道法少得可憐的大師兄每日這般勤奮是爲哪般?根本是浪費功夫嘛!
“秋寒說的不錯,我確實沒多久好活了?!蹦Z剛緩過來,便一臉慈愛的看向木子:“我一直以爲霜塵和望卿纔是你們之中的翹楚,如今看來,你的修爲日後也許能凌駕所有人之上,咳咳咳……”
“師兄!”莫休見狀,連忙上前扶起莫語,“你別說話了,我先扶你回去休息?!?
木子神色一僵,立刻故作關心道:“對啊對啊,你別說了,留些力氣吧?!痹僬f下去,她就要被他們立爲典型訓練了,她可不想費力氣。
“答應我,今日的事不要告訴師傅。”莫語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
衆位弟子面面相覷,最終點了點頭:“好……”
晚膳時,衆師兄圍坐一桌,吃得正酣。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一聲尖嘯,接著是劍氣破空的聲音直直墜入落英山大殿。衆人聽聞,皆是神色一變。
“師傅在大殿!”
“快去大殿!”
衆人趕到大殿之時,只見兩把耀目生輝的血紅色的長劍橫埂在殿前的牌匾上,牌匾裂成三塊落在門前。而掌門師祖站在殿前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一句話來,看樣子像是快不行了……
“師祖,您怎麼樣?”莫語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靈脩子身邊,喂他吃了一顆救命丸後他的臉色才稍稍好了些許。莫休領著衆位師弟站在身後,恨恨道:“是扶搖山的掌代弟子云影和雲修?!?
場景混亂,不知誰問了一句:“你認識他們?”
莫休點頭:“十年前參加水陸大會時見過,是雲字輩裡出了名的。這次封神大典雖然沒有他們的份,但下屆水陸大會,他們必然會參加。到時,將會是你們的勁敵?!?
與此同時,天空中出現兩道淺藍色的身影,一男一女,皆是如玉的身段,絕世的容姿。這副模樣與落英山弟子相比還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哎,我真不明白,師傅讓我們來這送信是爲哪般吶?窮酸不說,還人丁單薄,毫無生氣,簡直就是一座死山?!彪呌拔嬷亲?,嫌棄的看著下方。
雲修爲她理了理亂掉的衣裳,笑道:“師姐辛苦了。”
“趕緊把帖子給他們,這地方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
“是是是?!彪呅拚f完,將一枚拜帖擲向莫語,揚言道:“這是扶搖山封神大典的帖子,一月後,恭迎各位蒞臨山門。”
“廢話那麼多幹嘛?他們聽得懂嘛?快走快走。”雲影催促著,二人立刻收回了劍柄。
莫語見狀,立刻祭起長劍向二人掠去,“毀我山門,休想走!”
“師兄——”莫休大驚,可是攔已經攔不住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師兄追上前去。而莫語本就不是二人的對手,早前又受了內傷,這一擊對二人不過是隔靴搔癢。雲修‘哼’了一聲,拂袖而過。一團瘴氣適時迷了莫語的眼睛,他一個不慎便從劍上跌落。
“師兄!”莫休急忙衝過去抱住他,可他的身上到處都是血污,不知是被瘴氣所傷,還是從高處跌落所致。木子看了一眼便知他已經斷了氣,於是嘆了口氣,淡淡道:“埋了吧。”話音剛落,所有人都向她看去。
“師弟……你怎麼能這麼說?”
“他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你們心裡也清楚,我沒說錯?!?
“你!”莫休氣得整個人都跳起來,恨不得將心中所受的難過全部發泄在木子身上。木子愣了愣,還是沒覺得自己說的哪裡錯了,又道:“這是他不自量力了,如果是我,我絕對不會……”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將木子打得頭昏目眩。莫休顫抖著身體,怒道:“落英山是將我們養大的地方,師門受辱當然要十倍的拿回來!不管結果如何,至少師兄努力了!就算輸了,也應當贏得你的尊重,因爲你現在也是落英山的一員!你捫心自問,雖然你每日都跟我們在一起,但是你的心從來都不在落英山,是也不是?”
木子一怔,好像還真是如此……他們看出來了?
“師兄,我……”
“你別裝了!你的心根本不在這裡,你當然不會明白大師兄的苦心!”
“你只是一個自私自利不顧師門不友同門的小人,我在你眼中看不到任何對明天的希望和憧憬!爲什麼你能活得好好的,師兄卻要死去,如果可以,我寧願死的人是我!”
木子還想反駁,卻被顧霜塵制止了。他朝木子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再說話。顧霜塵將木子拉到院子裡,嘆道:“二師兄現在有些激動,說話過激了,你別放在心上?!?
“不會?!蹦咀有牟辉谘傻膿u搖頭,後來顧霜塵說了什麼她全然沒聽進去,大意就是讓她不要再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顧霜塵見木子始終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說了幾句也就離開了。
而莫休的話並不是一點作用也沒有,相反他的話一直在木子耳邊迴盪,待到夜深人靜之時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身邊的夜千尋:“我真的很冷漠嗎?”
夜千尋擡起頭,微笑的衝她搖了搖頭,“你只是很冷靜?!?
“是嗎?”木子垂頭想了想,覺得自己睡不著,於是拿著匕首走出房間,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她敲了敲劍鞘,道:“梨子,你說,我是不是很冷漠?”
“你何止是冷漠,簡直是沒有人性!”玉梨子神情悲憤,恨不得給木子兩拳。
木子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那樣做很沒有必要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必如此衝動?何況,落英山確實只是我的一個跳板,我感受不到與他的同氣連枝。”
“對落英山沒有感情,那對人呢?可有覺得一絲溫暖?”梨子說完,見木子一臉迷糊,又道:“那我們換一種說法,你覺得莫語師兄好不好?”
“好?!?
“怎麼個好法?”
“他幫我們提水,爲我們盛飯,給我們洗衣服……”短短相處幾天,木子隨口就能列舉好幾樣,說著說著她突然像是明白了點什麼,“他……就像對待親人一樣對我們。”
“沒錯,這就是同門之誼,兄長爲父,比起親情來也未必會差幾分。我不知道你曾經發生過什麼,但在你身上我看不到一個‘情’字,那些淡漠的曾經也許是你封心鎖愛的原因,但你面對這些毫無保留的情分時,也該相信,他們真的只是因爲想要對你好,沒有旁的原因。”
“若你真的想飾演好白秋寒,不被旁人發現破綻,那你該學會,真正的去愛上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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