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蕭二郎心里也清楚,那個敵方的將軍多半就是他多年不見的老哥,只是,他尋找他老哥多年毫無音訊,此時陡然相見,又驚又喜,患得患失,以至于心中疑慮重重,一會兒希望那人就是他老哥,一會兒又希望不是。他此時心中混亂之際,以至于沒有了主見,而他又極為信任陸雪柔,從她口中聽到肯定的答案,他就會認為事實就是這樣,心情就會寬敞許多。
后半夜,蕭二郎迷迷糊糊中,陡然聽到倉庫大門被人輕輕推開,他雖然處于半睡半醒之間,但精神一直緊繃著,期盼著他老哥的出現。此時倉庫門被推開,那人輕手輕腳,發出的聲音很是細微,幾乎不可聞,但蕭二郎還是猛地睜開眼睛,向倉庫大門看去。
倉庫大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隙,雪白的月光成一線照射了進來。蕭二郎見到一人從門縫中閃身進來,隨后又輕輕關上了倉庫大門。
因為背對著月光,蕭二郎看看不清來人的面貌,不過從身型上看,來人很是高大強壯,倒是和昨晚見到的那個將軍的身材有幾分相似。
一想到有可能是他的老哥來釋放他們,蕭二郎的心就怦怦怦的跳個不停。其實只要確定對方是他老哥,是否釋放他們倒在其次,只要確定對方是他老哥,多年來的心愿得償所愿,蕭二郎也就心滿意足了。
“是誰?”
感覺都來人靠近,但因為倉庫里光線黑暗,倉庫大門一關,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蕭二郎的心怦怦直跳。
來人卻不答話,來到距離二人身前幾米處站定,黑暗中,似乎正凝神看著蕭二郎。雖然無法看到他,但蕭二郎卻感覺到一雙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目光如電。心中猜想一定是老哥,又是驚喜又是興奮,忍不住脫口道:“老哥,是你嗎?我是二郎啊,臥龍村蕭家的二郎啊。”
陸雪柔早已被蕭二郎的說話聲驚醒,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見,但卻能夠感覺到正前方站著一個人,聽聲音就是昨晚見到的那個將軍,于是問道:“是……蕭將軍么?”
他雖然不知道對方在皇離王朝里當將軍,但想對方既然是蕭二郎的大哥,稱呼他一聲蕭將軍,總是沒錯。
“唉!”黑暗之中,只聽來人輕輕嘆息一聲,隨即道:“二郎,什么也別問,什么也別說,你們哪里來,回來哪里去。”
蕭二郎全身一震,對方這一聲‘二郎’,明顯已經承認自己的身份,他就是蕭云天,蕭二郎的老哥。
蕭二郎又是驚喜又是感動,不禁流下淚來,道:“老哥,你和我們一起回去吧,老媽天天念著你呢!”
蕭云天已經走到蕭二郎身后,噗嗤一聲用利器斬斷了綁縛著蕭二郎的繩索,聽到蕭二郎的話不禁一怔,猶豫了一會兒問道:“她……她還好么?”
蕭二郎再不懷疑,一把抱住蕭云天,放聲痛哭起來。
蕭云天又是一怔,隨后情不自禁的也抱住了蕭二郎,兄弟二人久別重逢,心中都是說不出的喜悅。一會兒后,蕭云天首先推開蕭二郎,嚴肅的道:“二郎,我不管你們為何來到這里,也不管你們昨天聽到了什么,但你們離開這里之后,務必將這一切忘掉,否則……否則……”
他連說兩個‘否則’,但是‘否則’后面的話卻是說不出來。
蕭二郎沉浸在兄弟相逢的喜悅之中,一時沒有明白他的話。陸雪柔卻是心思敏銳,冰雪聰明,一聽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昨晚她和蕭二郎二人躲在窗外偷聽蕭云天和鄭浩智的談話,雖然只是聽到了簡短的幾句,但其談話內容,卻可謂是驚世駭俗,牽連盛大,倘若有一言半句傳了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而遭罪。
陸雪柔道:“蕭將軍請放心,我們此次夜探貴兵營,只是想探聽一下瑞安公主的安危,其余一切事情,卻都不管我們的事。”
陸雪柔心中憂國憂民,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身處絕境的無奈之舉了,如果有一絲的其他的可能,她也絕不愿意如此求全。
但此時她和蕭二郎皆已成為階下囚,是生是死全憑對方心情。蕭云天是蕭二郎的大哥,就算他沒有心加害蕭二郎,但是那個姓鄭的,卻難說得很。論身份論權勢,只怕蕭云天遠遠及不上那姓鄭的,或者說遠不及他背后的主人。
況且此事牽涉重大,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只憑她的一面之詞,難以令人相信。她如此答應蕭云天,卻也不算是違心。
蕭云天也不管二人能不能看見,在黑暗之中點點頭,而后又割斷綁縛著陸雪柔的繩索,道:“二郎,你們這就去吧,什么也別問,有機會我自會來找你。”
“可是……”蕭二郎剛和多年不見的老哥重逢,短暫的相聚就又要分別,心中萬分不舍,他也確實有許許多多的問題想要問蕭云天。他剛說了‘可是’兩個字,陸雪柔忙打斷道:“蕭將軍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我們先走吧。”
陸雪柔心中還有一層隱憂
,蕭云天雖然是蕭二郎的大哥,但他畢竟是皇離王朝的將軍,面對軍國大事,他會不會顧及到手足之情,只怕還要另說,此時他肯私自放掉他們二人,實則已經是冒了巨大的風險。
蕭云天將昨晚被他收走的殺豬刀和焚天劍交還給了蕭二郎,道:“走吧,現在外面沒人。”
說著首先走出了倉庫,蕭二郎拉著陸雪柔,隨后走了出來,看了看四周,只見月色明媚,倉庫附近卻不見一個士兵,想來是蕭云天于之前就已經將士兵全部支開了。
蕭二郎看著蕭云天,還想說什么,陸雪柔向他連使眼色,蕭二郎這才萬分不舍的道:“老哥,我和老媽都在臥龍村,你……你一定要回來。”
蕭云天背對著二人,聞言后毫無動靜。蕭二郎長嘆一聲,和陸雪柔御劍而去。蕭云天怔怔的看著他二人化作一道流光迅速消失在夜空之中,良久后也是長嘆一聲,道:“御劍飛行!陳武這廝,倒也不賴。”
說完后,輕輕拍了三次手中,幾名士兵迅速從拐角處走了出來,抬著一男一女兩具尸體,只聽蕭云天小聲吩咐道:“毀掉他們的面容,再放上一把火,如果有人問,就說是昨晚兩名刺客。”
幾個士兵連聲應道:“是,將軍。”
蕭云天點點頭,自去了。
幾名士兵依言辦理,將兩具尸體面容盡毀,然后將尸體扔在倉庫里,順手在倉庫放上一把火。
倉庫外院子里有一顆枝葉茂盛的老樹,鄭浩智悄無聲息的躲在樹梢間,將蕭云天放走蕭二郎和陸雪柔二人,并找來兩具尸體冒充他們的過程全部看在眼里。直到幾個士兵忙完了蕭云天交代下來的所有事,他這才冷笑一聲,彷佛貍貓一般從樹梢上竄了下來,幾個起落間消失在兵舍之間。他的身形敏捷迅速,四周巡哨的數十名士兵絲毫沒有發覺他的蹤影。
蕭二郎迫不得已和蕭云天分別,御劍向南,但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的想著他老哥的事情,頃刻間來到兩座大山上空,正是天譴雙煞山。
昨晚,陸雪柔聽到蕭云天說瑞安公主縱身從天譴雙煞山躍了下去,一顆心涼了半截,明知天譴雙煞山高四千余米,兩山之間的溝壑更是不知多深,故而有天塹之名。
瑞安公主從山上跳下去,絕無幸免的可能。
不過她心中還是存在了萬一的想法,當即叫蕭二郎按下云頭,在兩山之間來回尋找了幾個小時。最后又叫蕭二郎御劍飛到懸崖下面去尋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