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宗萬也是被蕭二郎的一番說辭說得全身血液膨脹,聽到眾人震天的歡呼聲,他心里大吃了一驚。暗道這小子挺厲害,這短短的幾句話,就已經收服了眾人的心,此時只怕自己對騎兵們的命令,還及不上他一句話了。不過,陸雪柔之前在蕭二郎耳邊小聲說的幾句話,丁宗萬也聽到了,心想既然是二小姐的意思,自己也不便說什么,只好裝作什么也不知道。
蕭二郎看向陸雪柔,眼中帶著詢問的神色。陸雪柔向他淡淡一笑,以示鼓勵,問丁宗萬道:“丁旗長,不知道你這是要帶眾軍士上哪里去?”
丁宗萬臉色微微一紅,道:“讓二小姐和臥龍侯爵見笑了,在下只想著一路向北,必然可以躲避敵方追兵,具體去哪里,卻也沒有想過。”
陸雪柔點點頭道:“敵兵知道你定然會帶領士兵一路南下,萬萬料不到你會背道而馳,一路北上。但這一路越是往北,越是深入敵國腹部,暫時躲避追兵自然可行,但如繼續走下去,那是深入龍潭虎穴。”
丁宗萬道:“二小姐說得是,但南下之路,有大量的敵兵沿途把守,想要沖破重重關卡南下,卻也不易。在下糊涂至極,腦中全無對策,不知二小姐和臥龍侯爵有何高見,懇請賜教,在下一定依言勒令下屬軍士,按計而行。”
他這話說得客氣,不過言語之中,卻將蕭二郎和陸雪柔都排除在外,不讓他們直接參與到五千騎兵的指揮中來。
陸雪柔雖然是陸羽將軍的二女兒,按理丁宗萬不應如此見外,但龍陽王朝有明確規定,女子不得干預軍事。這條規定,被王朝所有軍隊當做鐵律執行著,從開國到現在,龍陽王朝從未有過一個女兵。
而蕭二郎雖然是宣和大帝親封的臥龍侯爵,但他畢竟是外臣,自然不能干預第十一騎兵團的任何事務。
蕭二郎原本就沒有想過要怎么樣,之所以說說些鼓舞士氣激昂人心的話,不過是接受陸雪柔的意見,聽了丁宗萬明顯分清界限的話,心中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丁宗萬這些話,卻正好說中了陸雪柔心中最大的隱痛。她從小爭強好勝,任何事情都不愿意輕易認輸,不過是想證明給她父親陸羽看,她并不比任何男子差了。
丁宗萬不知道陸雪柔心里的想法,那話說出來是嚴格遵守軍中規矩,就算陸羽在場,定然也會贊許,卻不知道,他的話,仿佛在陸雪柔心中狠狠的刺了一刀。
身為女兒之身,
這是陸雪柔永遠也改變不了的事實,無論她如何努力,無論她多么堅強多么厲害,哪怕在方方面面都勝過了她的父親,但在別人眼中,在他父親眼中,她依舊是一個不能干預軍政的小女兒。
陸雪柔頓時心灰意冷,心中萬分沮喪,但卻不露聲色,道:“丁旗長客氣了,你能在頃刻之間擒住一千多馬……軍士,足以證明丁旗長才思敏捷,機智聰明,勝過小女子十倍。賜教什么的,從何說起?”
陸雪柔的才氣聰明,冷靜果斷遠遠超過丁宗萬百倍千倍,在遇見眾騎兵直至示意蕭二郎收買人心,在這短暫的時間里,她已經想出了一套完整的南下突破的策略方法,但聽了丁宗萬的話后,心中刺痛,心灰意冷,也就什么也不愿意說了。心想你們男人,總是自以為是,總是覺得我們女子不如你們男人,我倒要看看你們大男人,如何在這等絕境中脫困。
蕭二郎見陸雪柔神情有異,卻也不知是因為何事。其實他心里,也已經有了一套脫困的計策,也許及不上陸雪柔的計策高明,但卻比丁宗萬只知帶兵北上躲避,高明出了十倍百倍。但他一來看出陸雪柔似乎不愿意參與進來,二來敵兵的最高指揮官,很有可能是他的老哥蕭大郎(蕭云天),他不愿意和他老哥作對,正擔心陸雪柔會參合進來,到時候他左右為難,不知該幫誰。此時見陸雪柔大有置身之外之意,心里暗暗開心,自然不會向丁宗萬出謀劃策。
至此,三人各懷心事,誰也不再說真心話,只想互相客套。
眼見時值中午,遠遠的又不見有追兵追來,眾人都暗中松了一口氣。
丁宗萬當即下令騎兵們原地休息,埋鍋造飯。
蕭二郎有意趁機帶著馬賊們離開,不和騎兵們參合在一起,只有他和眾馬賊,卻不會引起敵兵的注意,就算被發現,他也相信蕭大郎不會太過為難他,帶領眾馬賊安全南下回到臥龍村,想來不是什么難事。
見陸雪柔雖然郁郁不快,不過卻沒有離開的意思。蕭二郎知道這些騎兵都是她父親麾下的精銳,她沒有離開的意思,他無論如何開不了口勸他離開。
六千多人馬就在原地休整,吃過午飯后,丁宗萬對如何突破眼前困境,毫無主意,眼見時間一分一毫的流逝,時間過去一分,他們就多一分危險。實在無計可施,他只得厚起臉皮向蕭二郎和陸雪柔詢問。
蕭二郎和陸雪柔各懷心事,只說些客套話推脫,對于如何脫困,卻是只字不提。
丁宗萬無奈,只得按照老辦法繼續北上。蕭二郎和陸雪柔以及一千多馬賊,隨眾北上。
行到傍晚,丁宗萬再次下令休整,匆匆吃過晚飯之后,丁宗萬又來向蕭二郎和陸雪柔詢問。此時,陸雪柔心中的氣已經消得差不多,心想這些軍士畢竟是王朝的精銳之師,又是她父親手下的士兵,總不能坐視不理,眼睜睜見著五千余人全軍覆滅吧?
丁宗萬向她詢問,她的思想有所松動,不過終于是沒有說。丁宗萬見二人神色平靜,只道二人年輕,不知道天高地厚,心中毫不擔心。他們沒有絲毫帶兵經驗,問他們又有什么用?
于是下令,繼續按照老方法,一路北上。陸雪柔見他還要向北,卻實在忍不住了,對他道:“丁旗長,這一路向北,向北走一里,我們再要南下恐怕就多了一分困難,如果被敵軍發現,只怕……只怕再沒有了南下突破的可能了。”
正在陸雪柔說話間,忽然之間,只聽得南方傳來轟隆隆之聲,眾人看去,只見遠處煙塵滾滾,倒似是起了大沙塵暴,可聽聲音和看沙塵范圍,卻又不是,正在人人暗暗疑慮之時,一名傳令兵飛奔至前,單膝跪下道:“報。旗長,后方有敵軍追至!”
蕭二郎和陸雪柔暗自吃了一驚,心想追兵來得好快。丁宗萬更是臉色連變,命令道:“再探,敵軍多少,相距多遠,速速回報。”
“是!”
傳令兵得令,上馬向南疾馳而去,過不多時,另一名傳令兵飛奔而至,也是單膝跪下道:“報。旗長,約三千名敵兵正急速向我們追來,相距不超過五十里。”
蕭二郎和陸雪柔不約而同松了一口氣,心想己方有五千余騎兵加一千名馬賊,騎兵是久經訓練的精銳之師,馬賊也是人人彪悍兇蠻,卻也不須懼怕三千敵兵。
丁宗萬得令,也明顯松了一口氣,對傳令兵道:“再探,探明敵方是否援軍,另,傳令下去,全軍繼續北上,片刻不得停留。”
“是!”
傳令兵應了一聲,躬身退下,按令傳了下去。五千余騎兵令行禁止,紛紛上馬就緒,只待丁宗萬一聲令下,五千余人再次往北疾走。一千馬賊也都上了馬,不過他們卻都看著蕭二郎,似乎拿不準蕭二郎是不是也要隨騎兵們向北逃命,等待著他最后的示下。
丁宗萬看向陸雪柔,心想她畢竟是陸羽將軍的二女兒,這事還是征詢一下她的意見為好。于是問道:“二小姐,你以為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