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藍風輕、萬里無云,就是山中也靜的出奇,只是時不時有些許蟲鳴聲響起,陽光灑下,照得樹葉上露珠閃爍出彩色光亮,正是一天之際。
“師兄,明天就是今年選內(nèi)門弟子的日子,這次師兄想來是一定要入內(nèi)門的了,還望師兄成了內(nèi)門弟子后不要忘了我們幾個,以后有好事再多照顧些小弟們啊。”
“呵呵,這個事情沒出來結(jié)果,怎么好這么輕易說得。”
原本山路寂靜,卻突然飛起許多云雀,這時才有人聲傳來,同時也看到有幾個年輕人正沿山道而行,不過四五個人的模樣,卻極為吵鬧。
為首的年輕人聽了身后那人的話,雖是在謙虛,可任人也能看出,他心里也該是一樣想法。
這幾個年輕人身上穿的都是些絲綢所制長袍,只是又不與尋常絲線相同,上面竟好像有些瑩光不時閃動。
雖然看這幾人都是一般富貴模樣,可卻都只以當先那人馬首是瞻。
這倒也難怪,為首這人名叫王仁,其父正是當今燕國大將王遠,只論在世俗的權(quán)勢實在是非同小可,在他身后這幫家伙雖也都有家世*,但顯然都比不過他。
這王仁不止小有*,也是有副好皮囊,長的不說是勝過宋玉、潘安,也是一表人才,看身材比其父雖稍顯得單薄了些,但卻是天賦異稟。據(jù)說不過五歲就能一目十行,六歲通古今典籍,七歲文已再無可學,八歲轉(zhuǎn)而學武,待得十歲時候,就是其父王遠都已是不敵,實是個幾近于妖的天才。
世俗間既已學無可學,以他的能力按說已可上陣殺敵、匡復社稷、為國建功,這對于普通人來說已是最好的選擇,只是王遠卻有另外的打算。
王遠雖是在燕國為官,可在其少年時師承的地方卻有修真門派*!
王遠也是費了好些功夫,才找到了當初他的授業(yè)恩師,為這修真門派供奉了許多,才好不容易把兒子送到他當初學業(yè)這里,也就是那修真門派的外門,在這里讓王仁當了個外門弟子。
想王遠當初雖也算是個天才,不然也不會極為年輕就已成了燕國大將,可最終也無緣進得內(nèi)門,實非不想,只是無法。
王仁比起自家老爹可是要強了太多,也真的是沒虧了他“近于妖”的天份,不過六年時間就已成為了外門弟子中的最強者,不只是使得一手好劍法,就是法術(shù)也已粗通,這自然也有他師傅看重,想著‘師憑徒貴’,沒少了對他多加指點的關(guān)系。
原本王仁一早就有機會進得內(nèi)門,只是為了多多積累、一鳴驚人,這才苦忍到現(xiàn)在,所以這次山上長老下來選人,他入內(nèi)門實是沒有什么爭議的。只是他身后這幫狐朋狗友就差得多了,雖然也是借了供奉門派進來,卻都沒什么天份,最多不過是在這里學得一些世俗武功,好的學一兩手小法術(shù),也就是極限了。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王仁雖是一直沒把這幫家伙放在眼里,不過是當成自己的幾只忠犬,但他要是真的能進了內(nèi)門,隨便扔幾根“骨頭”逗逗“狗”還是蠻不錯的,是以他倒也沒有對這些人有什么不耐煩,反倒極為享受他們吹捧。
“呵呵,師兄實在太謙虛了,都說越是有本事的人就越是傲氣凌人,如師兄這樣好心態(tài)的還真就一個不見,就憑了這樣的心性,也一定能習得仙法,到時當個護國法師也絕非難事啊。”聽王仁話后,開口依舊還是先前那人,看來是最善長拍馬的一個,另外幾人就要稍差,聽了他話也都不過只是迎合。
王仁這人不只是長相英俊,就是平常表情也都是一直在笑,如果不深知這人,只看他那微笑模樣,倒也真會對其平添許多好感。
聽了這人的話,他也是又笑容更盛了些,道:“張師弟過獎了,我也不過只是比別人更努力些罷了,至于本事什么的,想那些師兄們實在是要強過我千萬,我也真是找不出值得自夸的本錢,現(xiàn)在我想的也只是入內(nèi)門,努力修習仙法,旁的事情不該我們修行人想太多。”
“呵呵呵~師兄教訓的是……”這“張師弟”也是有些小聰明,雖然文武不強,卻極懂得察顏觀色,只聽這話就知道自己這次怕是拍在“馬腿”上了。
其實這“張師弟”前面的話倒沒什么問題,只是后面的卻不是王仁現(xiàn)在想聽的。
“嗯?”
幾人邊走邊說,不一會的功夫就已快回到外門所在,只是行至一半的時候,卻突然發(fā)現(xiàn)在離己方不遠處一棵樹上竟有個人。
樹上這少年像是沒聽到有人聲一樣,雖然這伙兒人已離得極近,可他依然沒有睜開眼的意思,看其呼吸平穩(wěn),竟好像是躺在那樹叉間睡著了,要不是這幾人多少都有些功夫,倒也不容易發(fā)現(xiàn)他。
少年躺的那樹上面雖是枝葉茂盛,可躺的地方卻是十分干凈,很容易就能看到他整個身形。
只看其身上衣物就知,他與王仁這些人是不能比的,明明已是近秋,卻還穿著一身夏天的短褂,褲子也是短了很大一截,只有*分的模樣,一只草鞋搭在腳上,還有一只腳卻是光著的,鞋怕在睡覺時掉到樹下去了。
雖然少年打扮差強人意,可看其身上衣物倒也不見太多臟亂,雖都是洗的有些發(fā)白,可也只是沾了些草葉液,并沒見有太多泥土,倒是一副清爽模樣。
而且細看去還能看出,他的皮膚也是異常白凈,看起來像是比下面這幾個公子哥還要白了些,只是臉卻被樹葉陰影擋住,看不大清是何長相模樣,要是再長的稍英俊些,倒真有當小白臉的潛質(zhì)。
“哈,我當是誰,這不是我們的小伙夫嗎?這小子居然也學會偷懶了,都到了這個時間了還不去生火做飯,要是讓師傅知道了,該是會把他逐出山門了吧?”
“哼,張兄說的是了,像這樣的家伙憑什么可以待在這里?既無才又無能,不過是個挑水做飯的,師傅他老人家居然還總會給機會讓他聽講,看這小子這么懈怠,我們說不得是要代師傅小小的教訓他一下了。”
那“張師弟”正郁悶,冷不防見到了這個外門中最好欺負的少年,正好在其身上泄火,一旁的另一個家伙也是出聲附和,只有王仁靜默不語,臉上雖還是在微笑,但已再不像先前一樣,笑的不只是有些假,甚至還有些僵硬。
最奇怪的還是樹叉間那少年,下面這些個家伙明明已是極為吵鬧,他卻還像是毫無察覺一樣,不只是身上沒什么動作,就是呼吸也還是如先前一樣平穩(wěn),見他這樣,“張師弟”與另幾個人早已靠上去,有的還隨便撿起個樹枝什么的,該就是要教訓少年用的工具了。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只有王仁一人留在了最后,不只是因為這幾個家伙朝少年靠過去,也因為王仁在眾人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又稍稍往后退了兩步,雖然距離的變化不明顯,可用來表明態(tài)度卻也是足夠了……
那“張師弟”一馬當先,早已把手上樹枝扔出,看樣子是想要先把那少年從樹叉間打下來。
這幾個公子哥雖然天份不如何,可畢竟也是在個這樣超然的地方,法術(shù)也許不會或者不怎么樣,世俗的功夫倒都是不錯的。
門派中雖是不允許私斗,可一些小的爭斗倒也不完全禁止,一方面是禁止不住,另一方面也是讓這些人有競爭意識,能夠更努力修行,只是卻不允許使用內(nèi)勁、真氣,怕的是傷同門太重,真的結(jié)下仇怨。
這樹枝扔出看著速度極快,可也不過只是蠻力,“張師弟”還是沒膽子去觸犯門規(guī),只是如他們這樣的人就是蠻力也是極不一般,在世俗中已是稱是上高手,如果要是用來對付強敵倒還差不多,此時對一個“伙夫”如此,還真的是一點風度也看不出。
“呃?”
原本這幾人都以為“張師弟”這擊是定會把少年打下來的,可不成想到,實際情況與他們想的完全不同。
那樹枝非但不能打在少年身上,反倒是擦著少年身體上方劃過,轉(zhuǎn)而投進樹林中去,竟是完全失了準頭。
由不得幾人多想,只是稍有些發(fā)愣的功夫,那“張師弟”就覺得身上突然一輕,接著就好像突然會了騰云駕霧的法術(shù)一樣,雙腳再無法站穩(wěn)在地面,只覺得自己“飛起來”后,好像是撞到了些什么事物,接著就已人事不知,暈死過去。
其實不只是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剩下幾人也是一樣,都只看到那“張師弟”突然飛起來,正撞在他們身上,也不知這家伙身上是怎樣怪力,一幫人竟沒一個能擋住分毫,全都被撞的倒飛出去。
山路本就是崎嶇,這幾個家伙被撞后,就再沒辦法穩(wěn)住身形,居然全都被那“張師弟”害得成了滾地葫蘆,一通亂七八糟的叫嚷聲過后,就已一個人影兒不見,全都順著山路滾下去了,天知道這幫家伙是不是能在半路穩(wěn)下來,如果不能,怕是就要重爬上來了。
山雖是不矮,這幾個又全是些公子哥兒,但他們好歹也是習武之人,倒也算得上皮糙肉厚,這般摔下去,最多也不過是稍狼狽些,該是不會有什么生命危險。
“……”
直到那幾個家伙全都沒了聲音,只能聽到些磕磕碰碰的聲響,王仁也都沒有動一動,雖還是臉上帶笑,只是這時卻已變成了苦笑。
其實剛剛這事也實在是怪不著他,只能怪那幫家伙太倒霉。
“喲,我當是誰,這不是我們王少爺嗎?這是有什么好事了,怎么這大清早的就這么滿面春風的啊?說出來也讓我跟著高興高興?”
因為那不知何時從樹叉間下來,已來到自己身邊的少年,王仁也只得放棄了再用目光去追尋那幫倒霉家伙的蹤跡,苦笑著回頭看向他。
“韓師兄,安好!”
王仁邊說著話,就已是一躬鞠下,上身剛好是標準的與地面平行,好一會兒也沒站起身,而讓他行此大禮的對象卻正是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