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錢？林縣長向我借錢？”
王術君以爲自己聽錯了，驚訝地問道。
堂堂副縣長，向醫院院長借錢，聞所未聞啊。
林巖淡然一笑，心平氣和地說道：“不錯，就是向你借錢。
我有急用，在整個銀鄉人民醫院，只有你這個門路了。
王院長，你是不是擔心我還不起，準備駁我的面子啊？”
林巖雖然說的心平氣和，不過，王術君還是聽出了特殊的言外之意。
這個傢伙剛纔撞門而入，把自己的好事看的清清楚楚。
別的不說，只要把這個事情給照樣出去，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王術君精明老到，閱人無數，看到林巖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傢伙不是省油的燈。
“林縣長，真是讓我感到很驚訝，你對白酒竟然瞭解這麼多。
“不錯，不錯！王院長這個主意好，一定要把這項愛心活動組織起來，當成一項大事來辦。
東湊西湊，僅僅籌了不到兩千塊錢，距離五千元的手術費，還有一個很大的缺口。
“謝謝林縣長的指點，我願意捐助酒廠的工人。
歌著幾百米的距離，林巖就聞到了濃濃的燒酒味道。
林巖根本不用考慮，輕描淡寫地說道：“先借一萬吧……”
林巖的鼻子很敏銳，僅僅通過這種香氣，很快就斷定出，銀鄉酒廠生產的都是一些拿不上臺面的低檔酒。
如果領導都想這樣，還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
一路之上，林巖與秦娟聊起了華夏白酒的問題。
“林縣長，你在這裡稍微休息，我馬上就來……”
被壞了好事，又被敲詐去一萬元現金，王術君的情緒非常低落，哪裡有心情陪著林巖去看望病人。
林巖看著女代表，誠摯地說道。
林巖一看工人們已經對他有了一定的信任，趁熱打鐵，鄭重地說道：“師傅們，我相信酒廠的困難只是暫時的。
操蛋的見多了，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操蛋的！
“不用點了，我相信王院長不會糊弄我。”
王術君討好地說道。
不過，工人們非常清楚，院長早不捐晚不捐，偏偏在林縣長找他的時候捐款，顯然是林縣長的功勞。
林巖冷冷一笑，不屑地說道：“三千元？王院長，你這是再給我討價還價嗎？”
“王院長，拿紙筆來，我給你寫個借條。”
如果按照工資表，王術君身爲醫院院長，每月工資不過一千出頭。
如果沒有林縣長，院長根本不會露面，更別說什麼捐款了。
林巖誠摯地說道。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成爲體制內的黑馬，坐上副縣長位子，肯定有兩把刷子啊！
難道，去找了院長說情，可以緩一緩手術費嗎？
聽說盧師傅急需手術費，王院長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急人所急，決定拿出一萬元現金捐助盧師傅……
當然，在這個位置上坐著，王術君是不會缺錢的。
工人們最實在，林巖不僅有莊嚴的承諾，更有了爲他們解決實際問題的行動，讓大家迅速拉近了距離。
從今以後，再遇到這種拿不出救命錢的事情，大家可以直接去找王院長，他一定會給大家想辦法的……”
“林縣長，我陪著你一塊去吧……”
大家鼓掌，謝謝王院長的一片愛心……
“原來是秦主席……”
酒廠是我的業務範圍，如果大家信得過我，咱們坐下來，好好審視一下酒廠的問題，爲酒廠找出一條出路。”
不過，一碼歸一碼，即便灰色收入再多，如何的財大氣粗，只有傻子纔會在領導面前顯擺，給人留下想象的空間。
否則的話，就是挪用公款，要付法律責任的……”
不要緊，請林縣長放心，我馬上去財務那邊借點，給林縣長湊齊一萬元。”
怪不得剛纔給我討價還價，原來真的把我當成索賄的貪官了！”
林縣長，請你以後多多關照一下醫院的工作，多多關照一下我個人的進步……”
林巖拿起桌上的鈔票，鄭重地說道：“王院長，我不能再陪著你聊了，病人還等著救命錢呢……”
林巖淡然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我也是酒精考驗的幹部，對白酒自然有所瞭解啊。”
王院長不僅是一個好領導，更是一個慈善家。
我這裡只有三千元現金……
我今天過來是向你借錢的，不是向你索賄的。
爲了儘快打發走這個瘟神，王術君自然不會拖延，已經把效率發揮到了極致。
女代表看著林巖，驚訝地說道。
院長辦公室距離財務辦公室很近，五分鐘不到，王術君拿著一疊現金回來了。
說著，林巖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這裡。
大家都非常清楚，院長灰色收入豐厚，捐助一萬元也不算多。
在危難之中，你給他們送去及時雨，他們一定會感謝你的……”
林巖稍微緩和了一下語氣，若有所思地說道：“王院長的好意我領了，這個錢是絕對不能收下的。
我正好需要向你瞭解一點情況呢。”
不僅如此，王院長還鄭重承諾，醫院要組織所有醫務人員捐款，大家一起來獻愛心。
只要大家團結一致，認真誠意麪對市場，一定可以開發出適銷對路的產品。
林巖衝著王術君招招手，催促道。
從白酒香型，到全國各地民衆的飲酒習慣，林巖說的頭頭是道。
聽到林巖這麼一說，王術君恨不得撲過去咬林巖一口。
一看院長陪著副縣長回來了，劉主任連忙迎了上來。
只是，林縣長的工資不高，我多少還有點經濟基礎，想表示一點心意，算是對林縣長的一點贊助，跟著林縣長做好事……”
王術君只好敷衍道。
王術君把鈔票放在林巖面前，恭恭敬敬地說道。
銀鄉醫院可以說是一個充滿愛心的醫院，如果病人真的有困難，他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好啊，當然可以了！”
按照小道士的眼力，秦娟的年齡應該在三十歲左右。
借條？
這個小子整人很有兩下子，如果這一萬元能夠擺平這個事情，王術君已經感覺燒高香了。
在盧佳山急需手術費的時候，副縣長突然離開，不知道是什麼用意？
然而，普通的醫生護士，如果都跟著院長的步伐捐款，哪一個吃得消？
在林巖的熱情相邀下，女代表上了林巖的麪包車。
一位老工人氣憤地控訴。
聽到林巖這麼一說，工人們禁不住搖頭嘆氣。
林巖心平氣和地說道。
王院長去紀委告我，我說索賄，我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的……
看到醫院院長真的拿出了真金白銀，大家稍微一愣，連忙使勁拍巴掌。
如果沒有借條，這筆錢就說不清了。
王術君的小尾巴在林巖手裡抓著，這一萬元就是封口費了，根本就沒有想讓林巖還，更不敢要借條。
自己畢竟是縣領導，第一次與人家接觸，就問這種很私人的問題，顯得有點不鄭重。
林巖敏銳地看到，又有不少酒廠工人到了醫院。
酒廠已經半年沒有發過工資了，工人們現在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力量很是微薄。
對了，還有一件事提醒大家。
一看林巖寒臉了，王術君連忙點頭哈腰地說道：“林縣長，你千萬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巖擺出了領導架子，微笑著表揚道。
這樣吧，我還是叫你小秦吧……”
林縣長剛纔已經說了，借錢幫助受傷的酒廠工人墊付醫療費。
王術君連連擺手，尷尬地笑道：“林縣長，不就是一萬元錢嘛。
林巖把臉一寒，正色說道：“這個是我借的錢，怎麼能不還呢？
一聽院長還要組織醫務人員捐款，醫生護士都惱恨地皺眉頭。
妥善安排好盧佳山的事情之後，林巖與工人代表們一起返回酒廠，現場進行調研，聽取工人們反應的問題。
林縣長剛到銀鄉上任，處處倒要花錢，這一萬塊錢，就算我的一點心意，作爲見面禮了!
一萬元幾乎是王術君一年的工資了，數目自然不小。
一看林巖回來了，胡黎明趕緊拿出五十塊錢，準備表現一下愛心。
幾分鐘之後，在王術君的陪同下，林巖返回到了醫生辦公室。
“好啊，非常歡迎……
請你們放心，國有資產是大家共有的財富，絕對不允許某些人中飽私囊，侵害國家和工人的利益，讓國有資產流失，變相變爲自有。”
王術君開始琢磨，不交錢不救命的原則，是不是應該變革變革。
在縣領導面前，我這個工會副主席可不敢顯擺。
林巖淡然一笑，指著王術君說道：“這位是銀鄉醫院的王院長。
“是、是……謝謝林縣長提醒，我一定注意。”
說著，林巖把一萬元錢遞給盧師傅的妻子，鄭重地說道：“這就是王院長捐助的一萬元善款。
請林縣長放心，不僅我自己捐助，我還要動員全院幹部職工一起捐助獻愛心……”
“作爲女孩子，還是不要叫秦師傅了，那樣容易把人叫老的。
王術君很不情願地試探道。
話一出口，王術君自然不敢再耍滑頭，只好跟著林巖一起去看望病人。
林巖擺擺手，鄭重地說道：“我是分管工交口的副縣長，酒廠作爲我們銀鄉縣的老企業，工人的生活這麼困苦，我感到很慚愧……”
這哪裡是借錢，分明是強逼著捐款嘛。
“馬馬虎虎……”
林巖輕輕哼了一聲，正色說道：“去財務借錢當然可以，不過，一定要嚴格遵守財務制度，要寫借條，及時規劃。
“秦主席？林縣長真會開玩笑！
剛纔過來的時候，林巖已經聽到了，盧佳山的手術費需要五千元。
我與林縣長雖然第一次見面，卻感到林縣長非常親切，我們今後一定會成爲朋友的。
我是秦娟，酒廠的技術員，工會副主席。”
不過，酒廠走到這一步，林縣長新官上任，自然是沒有任何責任的。
“美女，能請教一下你的芳名嗎？
聞著空氣中特有的香氣，林巖感到非常興奮。
王術君陪笑著，快步走出了院長辦公室。
如果領導們都想林縣長這樣，大家肯定有好日子過，誰還願意去上面告狀啊！
堂堂政府副縣長，是有身份的人，五千元實在不好意思開口。
他們打著改制的旗號，準備把最後一點資產都敗光，連飯碗都不給工人留！”
當然，如果你有什麼顧慮，完全可以保密……”
老工人們更是誠摯地表示，林巖是他們見過的最親切的大官。
女代表感激地說道。
“一萬元？林縣長，實在不好意思，我這裡沒有這麼多啊，三千可以嗎？”
工人們興奮地表示，有了林縣長給他們做主，銀鄉酒廠或許有救了。
不過，話到嘴邊，小道士又打住了。
你定個時間，我給電視臺說一聲，讓他們派記者過來現場報道。
林巖五歲開始跟著師傅喝酒，對燒酒有著一種特殊的感情。
通過秦娟的介紹，林巖對酒廠的情況有了一個大概瞭解。
大家都是明白人，王術君已經向林巖發出了信息，這一萬根本不用還，只要別再找麻煩就可以了。
自己損失了一萬塊錢，王術君心裡很不平衡，準備讓醫院其他人也跟著放放血。
女代表淺淺一笑，說道：“名字就是被人叫的，這個有什麼保密的。
“手術費落實了？”
我首先聲明，不是準備黑材料，進行秋後算賬。
秦娟原以爲林巖不過是一個小官僚，真的沒有想到，這個年輕的副縣長學識這麼淵博。
秦娟對這位年輕的副縣長很有好感，距離更是迅速拉近。
不過，如果王院長一定要表達心意，乾脆把這筆錢捐助給受傷的酒廠工人吧。
你們回去之後，不要忘了給王院長送錦旗。”
林巖點點頭，鄭重地說道：“老師傅，對你反映的問題，縣裡一定會認真調查的。
幾十分鐘之後，汽車到了銀鄉酒廠門外。
有了這次被敲竹槓，一旦傳揚出去，醫院院長是大慈善家，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
聽到林巖說的這麼幽默，秦娟禁不住笑了起來，更加感覺這位年輕的副縣長很有意思。
王術君連忙擺擺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林縣長真會說笑話，我怎麼會駁領導的面子呢？
遠的不說，王術君的皮包裡，什麼時候少過一萬元現金啊。
醫療費交不上，如果大家都去找慈善家，絕對不勝其煩啊！
林巖卻一點不客氣，直接斷了王術君的退路。
王術君連連擺手，陪笑著說道：“林縣長，你千萬不要誤會，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當然，我年齡肯定比你大，你如果叫秦師傅，我也沒有意見。”
“林縣長，酒廠的情況很複雜啊！
在女代表的組織下，大家正在爲他們的工會主席捐款。
幾位老工人也紛紛表示，酒廠走到這一步，這麼多人，救人連幾千塊錢的手術費湊不起，真是丟人啊。
當然了，王院長捐助一萬元現金，病人家屬一定會給你送錦旗的……”
這個小子太不是東西了，繞了半天，終於把人給繞進去了！
“我一定抓緊辦……”
面對著工人們的掌聲，雖然被林巖戴了一頂高帽子，王術君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只是尷尬地咧咧嘴。
王術君苦笑著敷衍。
“林縣長，謝謝你！”
林縣長對女孩子最關心，原本還想問下秦娟的私人問題，是不是結婚了。
女代表只是看看林巖，沒有說話。
適當的哭窮，絕對沒有壞處。
女代表連忙說道：“林縣長，你今天剛剛上任，酒廠是多年形成的積弊，怎麼能讓你負責呢。”
林巖信步走到工人們面前，誠摯地說道：“大家不用再著急了，盧師傅的手術費已經落實了。”
隨著距離的拉進，秦娟與林巖的話題也漸漸多了起來。
這麼一位熟女，又長的端莊俊秀，在銀鄉這樣的小縣城，肯定早就名花有主，說不定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底子那麼厚的一個老企業，被當官的吃光賣盡，一個個把腰包賽的鼓鼓的。
說句不好意思的話，我雖然是酒廠技術員，感覺還沒有林縣長知道的多。”
“林縣長，這是一萬元，請你點點……”
即便包裡現金足夠，爲了避嫌，王術君也不會從裡面解決，只能拐個彎去財務拿錢。
王院長，你什麼意思？
你叫我小秦就可以了……
按照紀委的規定，超過兩千元就可以立案了！
秦娟淺淺地笑道。
王術君一邊應承著，一邊在心裡罵娘。
林巖微微點頭，非常鄭重地說道。
聽到林巖報出的數目，王術君哭著臉說道。
林縣長，你需要多少？”
林縣長不愧是領導，高風亮節啊，真是我們學習的榜樣。
“王院長，你工作效率很高啊！”
林巖擺擺手，輕描淡寫地說道。
汽車開進廠區，停在了一座三層樓前。
林巖從車窗裡掃了一眼，這座小樓應該是酒廠的辦公樓。
汽車剛剛停下，從辦公樓裡快步走出來幾位工作人員。
爲首的是一位油頭粉面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酒廠的頭頭。
中年男人徑直走到林巖乘坐的麪包車前，滿臉含笑，恭敬地說道：“林縣長，我代表銀鄉酒廠全體職工，熱烈歡迎林縣長視察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