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又偏僻的一個名叫:高家村的小山村,顧名思義。但村里異姓人不少,有:陳、王、李、林...都在村里定居幾十年以上的本地人,村里的村長和能做主的“當家人”,幾乎都是姓高。
靠山的村子,景色怡人,給人高山水美、寧靜致遠的感覺。可在那個年代,誰也沒有時間空閑去欣賞那些不值錢的一花一草一木。
小阿婆就是出生于那個地方的九零后,原名:林木木,其名原由:那日父親從山上扛了很多木頭回來,回到家里時才知母親已經生下了她,望著堆積一旁的木頭,隨其取名:林木木,說是應景、又好寫。
母親沒上過學,只有點頭附和,長大一些,木木后怕,還好父親讀過幾年書,不是直接叫木頭...等再長大一些,才明白父親的情長,是的,母親也是林姓,可不就是雙木林,林木木...
明天與意外哪個會先來到,你永遠都不會知道。
在林木木還沒來得及明白父親的長情,還沒來得及理解、明白、懂事、再長大一些,父親便沒了,永遠的離開了林木木,噩耗晴天霹靂的降臨,打垮了原本幸福的小家。
奶奶把父親不幸的意外,全都責怪在母親的頭上,讓飄搖的家雪上加霜,爭吵不斷。媽媽氣倒住院后,家里只剩下了嚎啕大哭的聲音了...
一九九八年七月十七。
門口擺放著一口黑色的棺木,父親安詳的躺在里面,那時林木木才五歲,對于生死兩字太過于陌生。
直到太婆(父親的外婆)抱著矮小的林木木趴在棺材上,直白的解釋道:木木啊,你爸爸死了,沒了,馬上就要埋進土里面了,你再也見不到你爸爸了。
在也見不到爸爸了,不能在騎高高了,不能躲在他懷里逃避母親的打,不能在撒嬌讓他買零嘴了,被人欺負也不會有人站出來維護了嗎?林木木意識到這些,便順著太婆的手臂,爬進了父親的棺材里,趴在父親的尸體上,圈著他的脖子,林木木放聲大哭,一遍又一遍的喊著:爸爸、爸爸...爸爸起來,別睡了,木木好怕啊,你起來好不好...
“木木以后都乖乖的聽話,木木會喂小貓,木木會幫忙做家務、幫忙帶弟弟...”不管林木木怎么聲嘶力竭的哭喊,父親始終無動于衷。
小小的人兒哭的精疲力盡的昏睡過去,趕來的舅公(太婆的兒子)從棺材里抱出林木木,帶點責怪的看著太婆說道:您的輩分在那兒,不適合在這里待著,回家吧,還有您怎么能跟木木說這些呢,孩子還小就不怕嚇著她。
“怎么就嚇著她了?她爸爸都不在了,她哭一哭不應該的嗎?”太婆堅持道。父親的最孝順太婆的一個外甥。
舅公無奈,搖頭道:您看看,這小臉紅的,眼睛腫的...您...算了,回去吧。
說著,舅公給舅婆使了使眼色,把太婆拉回去了,就把林木木送回屋里躺著。
一幫親朋好友圍繞著奶奶、爺爺,勸說著、安慰著。
再次醒來,天黑了。林木木看著身旁的弟弟,抱著弟弟無聲的哭泣著,爸爸沒了、媽媽住院了,就剩她和弟弟了。
抱著弟弟還沒晃過神來,奶奶便沖到林木木的跟前,拉起林木木道:木木,趕緊起來,走,下去看看,你爸爸回來了...
林木木不明白奶奶的意思,爸爸不是沒了嗎?
緊接著奶奶又說:天黑了,你爸爸肯定會回來,他那么疼那么肯定會回來找你們的,你趕快喊你爸啊...
看著奶奶幾近瘋狂的臉,林木木退縮了,她害怕的摟緊弟弟。
“生你這個女娃娃有什么用,早知道當初你媽剩下你的時候就該扔了...”奶奶情緒暴走。
聞聲而來的爺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奶奶拉去他們的屋里。其實爺爺的身體也跟著崩潰了...
是啊,在這個九零重男輕女的年代,奶奶多次嫌棄媽媽生女孩,我和弟弟的中間還有一個妹妹的,是奶奶親手抱去給人家撫養的,這樣的事情,在那個年代也是司空見慣的。也是因為奶奶對女娃娃嫌棄的態度,以至于林木木和奶奶一點都不親近。
“姐姐,我餓...”弟弟的哭聲把林木木從奶奶的驚嚇中拉回現實。
“姐姐去給你泡點米糕吧,別哭。”望著三歲不到的弟弟,林木木只能堅強。
“姐姐,我害怕,你抱著我去吧。”
于是,本就矮小的林木木抱著有點小胖的弟弟,去了廚房。可剛走到拐角處,林木木真的看到了父親,父親正坐在門口的石墩上,泣不成聲的樣子。可棺材還在一邊,早已蓋棺定論了...
年幼的弟弟看著林木木,無知的問道:姐姐,你在看什么,我餓。
“弟弟,你看到爸爸了嗎?”林木木小心翼翼的問著。
“沒有啊,天那么黑,姐姐你在看什么呀?”弟弟(林森),問道。
“沒事。”林木木心驚,咬牙說道。
這就是林木木第一次看到了那傳說中的,魂。
第二日,天放晴了,父親要下葬了,母親還是沒能趕回來。天氣原因,父親放家里幾天,都臭了,弟弟不敢靠近,只能林木木緊隨著棺木抱著父親的照片。
農村里,最不缺少的就是輿論,只聽一旁有人念叨:哎呀,這么早就沒父親了真可憐...
“可不是嘛,這么年輕就死了也怪瘆人的,這幾個夜里都有點害怕,終于要下葬了。”
七大姑八大嬸的議論紛紛。
母親是在父親下葬兩星期后回來的,這時家里正辦起了法事,是因為外頭的閑言碎語太多了,她們總說見到了父親或者是聽見了父親的呼喊聲,為了穩定人心,才有了這場法事。
雖然人家說的有些難聽,可林木木從來都不去辯駁,只因她也見到了,還不止一次...
母親回來了,奶奶又開始折騰了。法事過后,母親便拉著林木木,輕泣的說道:媽媽受不了你奶奶了,要不是放不下你們姐弟,我也想隨你爸爸去了。
聞言,林木木低著頭不語,只是淚流滿面。
“木木,媽媽想離開,弟弟還小需要照顧,媽媽只能帶走一個,外面的生活不易,若是帶著兩個,外面母子三就全完了。”母親語重心長的拉著林木木,無奈的說道。
母親是外地來的,據說很遠很遠的地方,那時候說了她也不知道。
母親的話,讓林木木抬起了小小的腦袋,是震驚、是害怕,隨后又恨懂事的看著母親,點了點頭妥協了。
夜里,林木木看著媽媽抱著弟弟走了,她就站在那里,沒有哭也沒有鬧...她怕把奶奶引來...
翌日,奶奶看著林木木一個人坐在石墩上發呆,便走過去道:你昨晚怎么不跟你母親走啊,留下來干嘛?
林木木驚呆了,原來奶奶早就知道了,可是她為什么都不揭發,她連弟弟也不想要了?是啊,前幾日就有長舌的說,兒子都沒了,要孫子干嘛,拖累。
“一天到晚,傻傻的,不聰明。”奶奶又嫌棄道。
這時候爺爺過來,拉了一把,讓奶奶別說。可是奶奶強勢把爺爺也罵了一頓:你就是個廢物,藥不離口,現在還想多養一個女娃娃...
難聽的話不斷的從奶奶的嘴里冒出...(奶奶是本土本地的高姓,這個是她強勢的原因之一。)
纏綿病床的爺爺,一年之后也帶著深深的遺憾,離開了人世。
“嬸兒,你看叔這眼睛都閉不上,要不找個道士來看看?”來幫忙的鄰居說道。
奶奶想到夜里來時聽見爺爺的咳嗽聲,于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