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yún)染聽這話,就知道前面的城池必然有米家的落腳地,她看著米夫人就說道:“正好,若是那城池尚算安定,我們主僕就打算留下等候家人。”
米夫人聞言倒也不意外,輕輕頷首說道:“你若執(zhí)意如此,我也只能從命了。”
“多謝米姐姐。”雲(yún)染笑著說道。
幾人坐下,僕婦們送上吃食來看著,都是些冷食,連水都是冷的。
米樑小小年紀倒是十分的沉穩(wěn),竟是也不鬧騰,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吃著,這孩子一看就教得很好。
月亮懸掛到半空,月色撒落下來,落在人的身上,臉上,也並不能看清楚彼此的神色,朦朦朧朧的,就像是這混亂的世道。
“顧妹妹能如此肯定,你家人一定會到了北冥來尋你嗎?”米夫人看著雲(yún)染問道。看得出來她出身良好,必然不是尋常百姓家的婦人,但是流落至此,還是從山林中一路逃命來的,真是說不清楚會如何。
若是真的在意,怎麼能令她落入這樣的險地,米夫人暗自想著,也許顧妹妹的家人,就如同她一樣,也有說不出口的因由。
“他會的。”雲(yún)染並不知道米夫人此時心裡的想法,嘴角微微一勾,“不管我流落到那裡,我相信他都會找到我的。”
這語氣如此的堅定,倒是令米夫人有幾分豔羨。
比起她來,自己的處境纔是……
這次回洛中城,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但是她不能看著樑兒在旬陽這種地方丟了命。
所以,就算是洛中是龍?zhí)痘⒀ǎ彩且厝プ咭辉獾摹?
兩人說了會兒話,就各自回了馬車休息。
雲(yún)染並未讓林書薇下車露宿,而是讓她也留在車上。
林書薇有些意外,“奴婢若是留在車上,唯恐娘娘無法好好安歇,我在車外就好了。”
“不過是一時的享受,又有什麼不能委屈的。現(xiàn)在形勢太亂,誰知道會發(fā)生什麼事情,你留在車上,我也能安心些。”雲(yún)染輕聲說道,“就這樣吧。”
林書薇看著皇后閉上了眼睛,想了想就真的沒有下車。
下車露宿,雖然有米家的護衛(wèi),但是還是覺得很恐怖。她要是有秋禾的身手,也能壯壯膽子,偏偏她只是一個頭腦略靈活的女人罷了。
林書薇半靠著車廂坐下,這馬車比不得皇后的鑾駕,有些狹小,兩人並排躺下就很擁擠。
因此林書薇就索性半坐在車門口的地方,也算是給皇后守夜。
皇后……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顧惜她的命,到也不枉她在旬陽城裡沒有扔下她自謀生路。
腦子裡一時想著接下來怎麼辦,一時又想起羅起那根木頭,也不知道現(xiàn)在在什麼地方,旬陽城破了,他們也該從徵兵的隊伍裡脫身了吧?
不知道那根木頭會不會機靈一點追上來。
一時,林書薇又覺得自己不能報太大的希望,羅起那個人,撥一撥轉(zhuǎn)一轉(zhuǎn)。
你不撥,他有可能一輩子都給你保持原樣。
遇上這樣的木頭,她能怎麼辦?
思緒混亂,林書薇這一日的也是十分的辛苦,漸漸地睡了過去。
天色還未亮的時候,外頭就有行走聲傳來。
雲(yún)染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卻發(fā)現(xiàn)林書薇並不在車內(nèi)。
眉頭輕輕一簇,自己起身攏好衣衫,把髮髻整理一下,正要下車看看,車簾卻掀了起來。
林書薇端著一碗熱粥進來了,瞧著雲(yún)染起身,笑著說道:“娘娘,您醒了?”說著把粥放在車內(nèi)的小幾上,“早上一大早,奴婢就生火熬了些粥,總吃冷食,怕您的臟腑承受不住。”
晚上不能生火,是怕被人注意行蹤。
沒想到林書薇居然起這樣早,就是爲了給她熬點粥喝,看著那碗粥,雲(yún)染問道:“米家的人沒嫌棄你事兒多?”
“那怎麼能,還有米夫人跟米公子呢,奴婢手腳麻利的熬了粥,他們也能輕鬆幾分孝敬主子,多好的事兒?”林書薇笑著說道,從馬車的暗格裡拿出勺子來遞了過去,“娘娘快吃吧,一會兒就要啓程了。”
“你怎麼吃?”雲(yún)染看著林書薇問道。
“奴婢熬粥的時候,就把餅子插在木棍上,兩面烤的焦黃,挺香的。”林書薇說到這裡像是想起什麼,從袖籠裡拿出一方帕子,只見裡面放著個她口中說的兩面金黃的黍米餅子,“喝粥配上這個,最香了,您試試。”
雲(yún)染看著那個金黃的餅子,伸手接過來咬了一口,入口粗糙,難以下嚥,虧得那股烤香氣,才能下嚥。
“挺好吃的。”雲(yún)染就道。
林書薇就笑了,她哪裡不知道皇后吃不慣這個,但是這種東西做出來能放一兩天,路上最是方便。就是放的時間一長就很硬。
她怕皇后吃不下去流失體力,這才特意用火烤了,即便這樣,皇后也是硬嚥下去的。
這人倒真是……有些毅力。
難怪能做皇后呢。
吃過早飯,又開始出發(fā),然而這次只走了二十幾里路,就不得不停下了下來。
“怎麼回事兒?”雲(yún)染皺眉問道。
林書薇就道:“奴婢下車去看看。”
說著掀起車簾就跳下車,往前頭打聽去了。
雲(yún)染在車裡等著,掀起車簾子往前一看,就看到擋在前面的是一隊衣衫整齊的兵勇,心裡就忍不住的“咯噔”一下。
很快的林書薇就回來了,上了車,開口說道:“是米夫人遇到了在軍中當差的米家族人,聽說他們要回洛中城,就決定帶上他們。這下好了,不用擔心路上遇到匪寇了。”
林書薇高興地說道,在這樣的時候,能有官軍護送,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雲(yún)染也輕輕地鬆口氣,“也好,這樣能走的更安穩(wěn)些,不知道這支隊伍隸屬誰的麾下?”
林書薇想了想說道:“奴婢聽著米家的人說,米家的這位族人是在戰(zhàn)王手下任職,此次是來接應的,正好與我們順路到下一個城池。”
什麼?
雲(yún)染的臉都黑了,前去接應薛定愕的?
那她豈不是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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