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嫈藿,丁憶一路上掩藏身形,收斂氣息,晝伏夜行,穿梭在群山荒野之中。幾天后,終于走出北方山脈,來到山外的一個小鎮。
二十一世紀的繁華并沒影響到這個深處北地群山腳下的偏僻小鎮。高低不平的青石板路,青墻黑瓦的小屋,勾起了丁憶童年時的回憶。進鎮已是傍晚,正是華燈初上時分,漫步在古鎮街道上,前方一座小酒樓引起了丁憶的興趣。好久沒吃人間美味佳肴了,看到這座名叫醉仙居的小酒樓,丁憶肚子里立刻開始咕咕叫了。
酒樓是磚瓦結構,顯然有些年代了,共分兩層。樓下客人不少,人聲嘈雜。丁憶微一皺眉,徑直穿過大堂步上樓梯。樓梯是木制,踩上去一顫一顫的,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上到二樓,一個小伙計熱情的迎了上來,十七,八歲的年紀,健康黝黑的臉膛上帶著山民特有的質樸,將丁憶迎進雅座廂房。
“小帥哥,你們這有什么山珍野味特色菜肴,每樣都給我來一個特大份的。還要來一瓶,不,一壇最好的酒。”丁憶坐了下來,笑瞇瞇的說道。
一句話差點沒把小伙計震趴下,酒樓雖小,冷熱菜系也不下三十種,山邊小鎮自然都是山珍為主。這位大哥看上去也不像個拖板車扛大包的苦力,每樣來一個特大份,不怕撐死嗎?”
小伙計心里吃驚,不敢隨便下單,小心謹慎的問丁憶。“請問貴客是一個人嗎?是不是在等其他客人?”
“沒其他客人,我就一個人,怎么?”丁憶有點奇怪。
“那是開大汽車來的吧?”
“什么大汽車,附近的路走起來都崎嶇不平,大坑套小坑的,開什么車。再說我是來爬山健身的,沒開車。”
小伙計更是暈了,健身的驢友自己見的多了,大包小包加帳篷的。如此偏僻山野小鎮,驢友都是組團來,一來起碼十余人。這位大哥一個人,身穿奇奇怪怪的白色真絲長袍,袍子上一點灰塵沒有,行李包也沒帶一個,還說自己是走路來的。山路雖崎嶇,拖拉機和越野大車還是可以進的,自己去城里都要搭輛鎮上的拖拉機。光靠步行,最近的城市也在五百里以外,可能嗎?可是這些話又無法直接問,唐突了客人,自己這個月的兩百元獎金說不準又要被老板娘扣了,自己還指望這點錢去買點山貨回家過個小肥年呢。
“那大大哥,你要的菜怎么帶呢?”
“帶菜?帶什么菜?菜要趁熱趁新鮮才好吃,我在這里就地消滅,不帶,不帶,快,快上菜。”聞見隔壁廂房的菜香味,丁憶已經有沖過去搶的沖動了。偏偏這個小伙計喋喋不休的問個不停,真是郁悶。
“是是馬上就上菜。”看丁憶有點生氣,小伙計不敢再問了,下樓下菜單去了。
店雖小,上菜速度卻不慢。二十分鐘不到,近三十個冷熱菜就擺滿了丁憶面前的大圓桌。還上了一大壇小店自釀的老酒,酒色淺黃,香味醇厚。開壇一聞就是五年以上的真材實料,比超市賣的五年,十年佳釀要醇厚多了。
多日不食人間煙火的丁憶大喜,筷子都懶得拿,雙手齊上,風卷殘云一般,半個時辰不到就吃了個盤空碗清,大喊繼續上酒上菜。
小伙計看著一桌子的空盤空碗,再看看丁憶面不改色,意猶未盡的樣子,暗暗乍舌不已。原來鎮上的說書先生,老板娘的父親趙瞎子說的書都是真的,世上真有一頓能吃掉一頭牛喝掉一缸酒的好漢。看丁憶的眼睛有點微微發紅,心里一陣發虛,真怕這位餓起來把自己也吃了,自己這個小身板未必夠這位大哥塞牙縫的。
飛一般的跑下樓去端菜抱酒壇,這一頓飯丁憶足足吃到子夜,客人早已走光,丁憶依然開心的吃個不停。吃到開心處,不禁想起了當年那首被稱為大興安嶺大火之源的。酒意微醺之下放開驚世駭俗的嗓子,越吼聲音越大。
“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溫暖了我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閃爍,就象天上星星,最亮的一顆”樓上樓下的伙計廚師和老板娘眼皮都快睜不動了,卻沒一個人敢去廂房催促這位客人快點吃。看著空空如也的兩個特大號冰柜和十多個大竹筐,聽著整座樓都被震的嗡嗡作響的狼嚎般的歌聲,所有人都仿佛身處夢中一般,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篤篤篤篤篤篤”外面進來一位老人,身體干瘦,身形佝僂,臉上布滿如刀刻一般的紋路,戴著墨鏡,手拄拐杖。進了酒樓沒有理會樓下廳內正發呆的眾人,直接往樓梯走去,老板娘趕忙上前扶住老人。
“爹,您怎么來了,注意樓梯,我扶您上去。”老人沒有說話,一臉的嚴肅,在老板娘的攙扶下慢慢的走上了樓。
丁憶正吃的開心,唱的起勁,廂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進來一位拄著拐杖,身形佝僂,戴著墨鏡的老人,旁邊還有一位二十余歲的少婦攙扶著。
心里奇怪,停下歌聲,神識掃過,老人也是一位修士。體內靈力很淡,顯然靈根低劣,如此年紀還停留在靈聚初期的第一層。少婦則是普通人,沒有靈力在身。
暗暗感嘆世界真小,吃頓飯也能遇到修士。心里雖有點不高興,但看老人一把年紀,就沒有責怪老人打擾自己吃喝唱歌的興致,和悅的問道:“老先生,有事嗎?”
老人推開少婦的手,氣勢一漲,佝僂的身形一下站的筆直,驚得旁邊的少婦差點叫出聲來。丁憶卻一點都不感到奇怪,既然靈力灌體成功,修為再低,無病無災的活個八,九十歲都沒有問題。這位老者不過六十左右的樣子,佝僂的身形顯然是平時的掩飾。
出乎丁憶意料,老人先是讓少婦把廂門鎖上,然后對著丁憶雙膝猛一跪地,沉聲道:“前輩救命。”
一頭霧水的丁憶不動聲色,只是淡淡的說道:“老人家是不是喝醉了,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來這里爬山健身的。怎么成前輩了,救命又是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