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一眼看去,不勝驚駭,不明白這老怪物搞什麼鬼。
只聽得背心嗤嗤做聲,卻是一支火焰長槍又刺了過來,當(dāng)下一拳砸去,只聽得當(dāng)啷一聲巨響,那火焰長槍被蘇晨一拳砸得搖搖晃晃,摔落在地下。
蘇晨大喜,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十二支長槍,其實(shí)並不難對付,接連折損幾支後,剩下的赤焰長槍,力量便小了很多。
就在此時,只聽得妖將失聲驚叫,聲音悽慘悲涼,帶著莫大的恐懼之意。
蘇晨嚇了一跳,這鬼將兇惡無比,而且修爲(wèi)深厚,聽著這聲音,卻好像遇到了極大的危險,將要完蛋一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奮起拳腳,挺著長槍,將剩下的幾支赤焰長槍全部打斷,最後大喝一聲,紫色的精元之氣勃然而發(fā),將手中的赤焰長槍也折成兩截,方纔向慘呼不絕的怪物看去。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之下,頓時嚇了一大跳。
不知道什麼時候,妖將破裂的胸腔之中,竟然冒出了十來根長長的枝條,好像長長的觸手,若有靈性一般,硬是將鬼將的全身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
但見那枝條遒勁有力,表面上隱隱閃爍著一層綠幽幽的光來,築基期修爲(wèi)的妖將,竟然在這十來根枝條的圍困下,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妖將目光之中流露出無以倫比的恐懼之色,但是在枝條的束縛下,動彈不得,只得悲呼不已。
只是他脖子被一根枝條勒住了,讓他的發(fā)音有些模糊,蘇晨難以分辨出他喊叫什麼,料來不是“救命”就是“天亡我也”之類的話。
大戰(zhàn)過後,蘇晨渾身痠軟,看見這般詭異的情景,小心翼翼的讓在一邊,任憑那鬼將龐大的身子在地下滾來滾去,攪得灰塵漫天。
只見鬼將胸口鑽出來的枝條,好像章魚的觸手一般,不但牢牢捆住鬼將的身體,而且蘇晨還發(fā)現(xiàn)那枝條竟然還透過了他的甲冑,深深刺進(jìn)了他的肌膚之中。
但見碧綠的枝條之中隱隱有血光閃動,蘇晨不由得冷汗直冒,原來這枝條竟然在自動吸鬼將的鮮血和精元之氣。
自來吸血鬼,都是獠牙鋸齒的傢伙,蘇晨萬萬沒有想到,這世上的吸血鬼不止限於人,就連這藤蔓樹枝,也可以變成吸血鬼。
頃刻之間,碩大魁梧的妖將,就被這莫名其妙的枝條吸乾了精血。
只見枝條越發(fā)粗壯,清脆可愛,而妖將卻滿臉慘白,早已經(jīng)嚥了氣,看這樣子,不但是精元之氣被吸乾淨(jìng),只怕連魂魄都沒有逃出去。
蘇晨看得目瞪口呆,看著那枝條極爲(wèi)眼熟,忽然恍然大悟,那枝條其實(shí)便是普普通通的桃枝,當(dāng)下更是驚詫,普普通通的桃樹,竟然有這般的威力?
就在此時,只聽得撲簌簌一聲響,在妖將滿是骨刺的腦袋上,居然冒出了兩片嫩芽,慢慢的綻放,然後節(jié)節(jié)升高,長出綠葉,長出新枝。
頃刻之間,在妖將泥丸宮之上,竟然長出了一顆一丈有餘的桃樹來。
只見那桃樹枝繁葉茂,開滿了粉紅的桃花,落英繽紛,美不勝收,但是這般美豔的桃花開在了猙獰可怖的妖將腦袋上,讓人覺得驚豔的同時,更有一番恐懼之意,
蘇晨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饒是他膽大包天,但是遇到這種事情,也不禁偏體生寒,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只見桃花花開花謝,轉(zhuǎn)眼之間,花瓣又簌簌落下,桃樹好像到了蕭殺的冬天,葉子紛紛落下,緊接著又慢慢綻出嫩芽,抽枝長芽,又開了一樹嫣紅美麗的桃花。
看到這樣的情境,蘇晨的嘴巴張得更大了。
可憐的妖將被這桃樹抽取精元之後,早已經(jīng)嚥氣,經(jīng)過桃花數(shù)度綻放之後,連肉身都腐朽了,變成了暗黑色的塵土,桃花三開三謝之後,忽然在頂端,長出了一個極大地桃子。
這桃子大得出奇,有兩個西瓜那般大小,蘇晨越發(fā)吃驚,轉(zhuǎn)身去看,卻見郭仙呆呆的看著自己,面目之間,全是迷茫之色,擔(dān)憂的看著自己,對這般奇異的景象,好像全沒有看見。
蘇晨心中一動,難道這般情景,小仙兒根本沒有看見,不過是自己的幻覺而已?
可是不可一世的妖將已經(jīng)死了,這又怎麼解釋?
蘇晨心中想著,郭仙一直爲(wèi)他擔(dān)心,看著他的目光終於轉(zhuǎn)向了自己,心中喜歡,朝著他嫣然一笑,蘇晨心中咯噔一下。
關(guān)於桃樹種種的一切,小仙兒果然沒有看見,單單是自己看見了。
就在此時,桃樹上的巨大桃子長得更大了,已經(jīng)差不多有水缸大小,蘇晨嘖嘖稱歎,就在此時,只見桃子忽然緩緩張開,波的一聲,跳出了一個粉妝玉砌的女孩。
只見那女孩膚如凝脂,面如桃花,扎著兩個小小的羊角辮,兩頰粉嘟嘟的有些嬰兒肥,卻顯得更加可愛,眉心點(diǎn)了一顆鮮豔欲滴的美人痣。
她光著赤腳,全身上下,只在胸部和腰部遮掩了桃樹葉,肩膀圓潤,線條優(yōu)美,看樣子,不過十三四歲上下的年紀(jì),極爲(wèi)嬌憨可愛。
那女孩剛剛跳了出來,就看見了蘇晨,眼眸好像點(diǎn)漆,盈盈如水,呆呆的瞪著蘇晨,納悶的道:“不像啊……”
她把手指放在嘴中,端詳了蘇晨一陣,歪著腦袋,脆生生的道:“你是主人嗎?”
蘇晨看著她可愛的樣子,不由得嘿嘿笑了,溫言道:“小姑娘,你爲(wèi)什麼會從桃子之中鑽出來,你的親人呢?”
小女孩歪著腦袋看了蘇晨半天,嘀咕道:“什麼都不懂,這人是個笨蛋,怎麼可能是我傾城劍的主人?”
她說著,也不管蘇晨,轉(zhuǎn)身就走。
蘇晨莫名其妙被她一頓數(shù)落,苦笑不已,但是這個女孩的來歷實(shí)在太過匪夷所思,當(dāng)下追了過去,連聲道:“小姑娘,你要去那裡,你還沒有……”
就在此時,眼前忽然青碧色的光華閃了一閃,蘇晨只覺得遍體生寒,一種極爲(wèi)強(qiáng)烈的危機(jī)感襲來。
他大駭之下,鬼魅一般向左邊竄了出去,躲在了一顆梅花樹下,只見碗口粗的梅花樹慢慢向後傾倒,無聲無息的倒了下來。
碧色的光華一閃而過,凝聚在前方,變成了一柄三寸來長的小劍,通體爲(wèi)綠幽幽的顏色,清脆可愛,好像一把翡翠小劍,在空中沉浮不定。
小女孩冷冰冰的聲音從劍上傳進(jìn)蘇晨的耳朵之中:“想欺負(fù)我,門都沒有,爺爺說了,主人除外,其餘的人,隨便我殺!”
孃的,敢情這個小丫頭,竟然是一把劍!
蘇晨驚駭?shù)目粗浯湟话愕男Γ幕謴?fù)了平靜,道:“不是我想欺負(fù)你,我只是想問問你來自什麼地方,爲(wèi)什麼會在這個妖怪的身上出現(xiàn)?”
“哼,要你管!”
從小劍之中傳出小丫頭的聲音,只見綠色光華閃了一閃,小劍消失不見,依舊變成了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頭,小丫頭嘴巴緊緊抿著,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蘇晨溫和地道:“你不是想找主人嗎?這裡我路頭熟,說不定你告訴我之後,我可以幫你找到你的主人呢?”
“是嗎?但是我連我的主人叫什麼都不知道呢,爺爺只是告訴我……哼,我爲(wèi)什麼要跟你說啊?”
小丫頭說到這裡,想起爺爺逝世的時候跟自己留下的囑咐,在說與不說之間,猶豫半晌,隨即連連搖頭。
她心中暗想:“爺爺說我從逃脫出去,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的主人,怎麼可能呢,這個傢伙不像有錢人嘛,本劍仙就是要找主人,也不找這種窮酸,要是他窮慘了,把我拿去賣了怎麼辦?”
小丫頭想到這裡,下定了決心,搖搖頭,道:“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明白,反正別跟著我,要不然啊,一劍削了你的腦袋。”說著擡腿就走。
蘇晨無可奈何的苦笑,卻再也沒有跟上去,這小丫頭雖然年紀(jì)小,但是化身爲(wèi)劍的時候,可是不得了,剛纔要不是自己閃得快,腦袋都險些丟了。
碰見這樁稀奇古怪的事情,蘇晨打敗妖將的得意心情都沒有了,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一臉迷茫的郭仙,嘆了口氣,遙遙呼道:“小仙兒,怎麼樣,你沒事吧?”
郭仙並沒有看見桃樹什麼的,只是看著蘇晨呆呆的站在妖將的面前,就看見妖將瞪圓了眼睛,慢慢的枯萎下來,最後變成了一團(tuán)爛泥也似的東西,心中高興,知道蘇哥哥終於打贏了這場惡戰(zhàn)。
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卻看見蘇晨呆呆的站著,喃喃自語,心中又高高的吊了起來,生怕他遭到了什麼傷害,此刻終於見他和自己說話,心中又驚又喜,小鳥一般飛奔過來,撲進(jìn)了蘇晨的懷抱之中,想到剛纔的驚險,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蘇晨抱著她溫軟的身子,想到剛纔差點(diǎn)陰陽兩隔,也不禁感慨萬千,抱緊了郭仙,柔聲道:“沒事沒事了,別害怕,一切有我呢,你蘇哥哥是個打不死,錘不爛的銅豌豆,嘿嘿。”
他一邊安慰著郭仙,一邊用袖子幫她擦拭臉上的塵土,看著整個庭院之中一片狼藉,大地龜裂,房屋倒塌,花樹連根拔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吃飯吃成這個樣子,真是古今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