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流年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聽著里面來自楚似錦驚慌的喊叫聲,秦洛來不及敲門,直接推門而入,隨后便看到楚流年趴倒在地、楚似錦在一邊驚慌失措的畫面。
“怎么回事?”
秦洛大步上前,蹲下身子仔細查看流年的情況,隨后發現對方似乎是陷入了昏迷當中,趴在地上側著臉一副睡顏安詳的模樣,并沒有表現出痛苦的神色。
于是秦洛又把手指放到楚流年鼻孔前,確定了她的呼吸還算穩定,但只是這樣也不足以讓他安心,于是他又把手放在了楚流年的胸口處——事急從權,他也顧不得太多,待感覺到她的心跳還算有力之后,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楚似錦對秦洛突然摸妹妹胸的事感到意外,但她也知道現在不是關注這種事的時候,于是連忙解釋道:“她剛才還好好的,不知怎么就突然暈過去了,就跟前幾天一樣。”
說著,她突然抓住秦洛的衣服,淚眼朦朧的哭著問:“秦洛,流年她是不是得了什么很嚴重的病啊?她會不會死啊?”
“放心,她不會有事的,”秦洛摸了摸楚似錦的頭以示安慰,隨即盯著楚流年沉吟起來。
按照楚似錦所說,楚流年前幾天也是突然暈倒了一次,然后便出現了會把自己鎖在房間里的情況。
而之前秦洛看到楚流年的時候,她也并沒有表現出什么身體上的不適,最多就是通過楚似錦的形容所以顯得她行為上有些反常。
既如此,楚流年的身體應該是沒什么大礙——但凡事也不能想的這么簡單,畢竟一個健健康康的人總不可能突然暈倒。
想到這兒,秦洛便伸出雙臂,一手穿過楚流年的脖頸,另一手攬過她的腿彎,將她以公主抱的姿勢抱了起來。
“走,送她去醫院,小錦你把蘇蕊叫上,讓她把車準備好。”
秦洛一邊說著便要轉身離開,而之所以讓楚似錦喊上姐妹倆的司機蘇蕊,一是為了能夠在去往醫院的過程中他可以在車上照顧楚流年并以防萬一,另一方面也是想問問看蘇蕊會不會對楚流年的情況知道些什么。
畢竟她是姐妹倆的司機,平日里姐妹倆在學校的時候,蘇蕊雖然不會時時刻刻待在她們身邊,但也會24小時在附近候著,只要一個電話那就是第一時間趕到,可以算得上是姐妹倆最親近的人之一了,多少應該會知道些什么。
然而正當楚似錦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秦洛準備抱著楚流年出門的時候,一只白皙的玉手卻突然拽住了秦洛的袖子。
秦洛下意識低頭看去,卻發現剛才還昏迷中的楚流年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
她自下而上的看著秦洛,那明亮的眼眸中積蓄著淚水,原本帶著幾分病態般蒼白的小臉也變得紅撲撲的,表情和眼神都顯出明顯的局促不安以及緊張。
乍一看,她就好像是個因為突然被男人抱起來而感到無所適從的清純少女,但問題偏偏就出在這里——楚流年是個絕不會因為這種事而出現這種反應的女孩兒。
那她現在又是什么情況?
秦洛停下腳步,皺眉問道:“伱醒了?感覺怎么樣?”
少女紅唇輕啟,她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又什么都沒說出來。
——不對,應該確實是說了什么,但因為音量太小,導致秦洛即使離得她很近也沒能聽清。
“你說什么?”
秦洛不由得把耳朵湊到少女嘴邊,有一瞬間他的耳朵甚至與少女的紅唇來了個零距離接觸。
霎時間,少女原本就有些紅潤的臉色瞬間通紅一片,那紅霞甚至順著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頸,將少女的部分肌膚染上了無比動人的色彩。
可惜秦洛現在沒心情去欣賞這些,他只是擔心楚流年為什么會突然暈倒、身體又是不是有什么不適的地方。
可他遲遲沒能等來少女的回應,反倒是感覺懷里的嬌軀正在顫抖著,而且顫抖的相當明顯。
就像是一只原本無憂無慮生活在大森林中的小白兔,突然被一只大灰狼抱起來了一樣,現在的她就是處于這樣的緊張和不安當中。
“流年醒了嗎?”楚似錦收起手機快步上前,待看到楚流年已經睜開眼睛后,她頓時喜極而泣,一邊用力抱上去一邊說道:“太好啦,流年你沒事!”
然而,不知為何,當楚似錦抱上來的瞬間,楚流年居然發出了“咿”的一聲,以至于把楚似錦都給嚇得往后退了兩步。
“流年你怎么了?”秦洛低頭看著懷中的少女,只覺得她現在似乎處在一種極度不安的狀態當中,剛才那聲音似乎也是因為害怕而發出來的,連帶著她的身體也抖得愈發厲害。
這讓秦洛的心情愈發沉重,而見楚流年只是蓄著眼淚卻不說話,他只能當機立斷道:“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他說完,前腳剛剛邁出去,耳邊就響起少女那細弱蚊吟的聲音。
“不……不要……”
那聲音實在是太過微弱,若不是秦洛聽力好,還真就未必能聽見。,
他硬生生止住腳步,一臉凝重的看向楚流年,心里擔憂的同時,也不免產生幾分疑惑。
此時此刻,他腦海中赫然出現了自己與楚流年第一次有所交互的那個畫面。
那是在漫展上,楚流年因為性格上的缺陷而遭到了同校三個女生的欺負,當時的她就像是受驚的小獸一般蜷縮在角落當中,顫抖的樣子無比惹人憐惜,直到從那些女生拿走兔子玩偶、完全扮成穹妹之后才恢復正常。
也是那一次的經歷,讓秦洛意識到楚流年的特殊性,并在之后的某個日子里發現了她的秘密。
而此時此刻的楚流年,與當時那個蜷縮在角落里受驚小獸般的她,何其相似……
“放……放我下來……”
秦洛看到少女強忍眼淚、紅唇輕啟,像是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一點微弱的聲音。
他低頭看著懷里的女孩兒,短暫的沉吟之后,輕手輕腳的將她放了下來。
然而,不等他繼續開口詢問,少女就以極快的速度突然沖進了不遠處那個她用來放收藏品的屋子里。
“砰!”
“咔嚓——”
關門聲與上鎖聲幾乎是同時傳來,等秦洛回過神來的時候,原本嬌滴滴的少女已經消失在眼前了。
“好……好快……”
楚似錦看著不遠處緊閉的房門,驚訝地有些合不攏嘴了。
“這是重點嗎?”秦洛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隨后走到那房門前,卻也沒有敲門或者出聲呼喊,而是一手抵著下巴沉思起來。楚似錦走到他身邊,面露擔憂的道:“之前她也是這樣,暈倒之后再醒來,就把自己關到這個屋子里了……秦洛,你說流年到底怎么了啊?”
秦洛想了想,說:“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和她的雙重人格有關。”
這是秦洛結合楚流年的基本情況以及她剛才的表現所做出的初步判斷。
如果他所料不錯,楚流年暈倒后再醒來,主導意識的就變成了她的主人格,也就是那個童年時因遭遇綁架而受到心理創傷,由此喚醒第二人格來保護自己的、柔弱又自卑的楚流年。
可這么一來,許多問題也跟著浮現。
楚流年本身是知道自己有雙重人格的,因為心理陰影的緣故,平日里都是由第二人格主導意識,也就是那個總是穿著一身JK、將“我對三次元不感興趣”、平日里對大多數事情都表現淡漠,偶爾說話還很刁鉆的楚流年。
而只要當她換上Cos服裝,深度扮演成某個動漫人物時,那個時候主導意識的就成了主人格的楚流年,且主人格的楚流年也只有在這種狀態下才會出現。
另外,這里還有一個關鍵點,那就是如果楚流年的Cos出現了某些意外,比如Cos的不夠完整,那第二人格并不會出現,主人格因為沒能完全Cos動漫人物也會呈現出一種自閉恐慌的狀態。
而這種狀態,就和剛才的楚流年一模一樣。
于是乎,秦洛得出結論,剛才被自己抱在懷里的少女就是主人格的楚流年。
可,為什么她會是在暈倒之后才出來了?
以往她身上明明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兩種人格之間不說是可以隨意切換,但其實也差不多了,想不想換也無非是在平日里負責主導意識的第二人格的一念之間罷了。
而在這種前提下,原本由第二人格作為主導的楚流年在暈倒之后突然呈現出第一人格的特征,就好像是出于某種迫不得已的情況。
舉個例子,就像是有一個裝滿了水的小盒子,小盒子密不透風,因此水也滲不出去,可不知為何,那個小盒子突然出現了一個缺口,于是里面的水滲了出來。
理所當然的,小盒子就是楚流年的第二人格,而那水就是第一人格。
這樣的舉例似乎并不是特別恰當,但秦洛覺得這基本是符合現狀的。
可,到底又是因為什么才會出現這種狀況呢?
“流年的雙重人格……”楚似錦也在一邊跟著陷入焦慮,她當然知道自己妹妹的情況,可正是如此,才顯得她現在特別茫然:“以前明明沒出現過這種情況的啊,她之前都還好好地,前幾天還在跟我抱怨說你做的那個虛擬游戲世界怎么做得那么慢,她一直等著想玩呢……”
是啊,以前明明沒有出現過這種狀況,那為什么現在……嗯?虛擬游戲世界?
楚似錦的話讓秦洛猛地想起來一件事。
那是之前和楚流年去參加一個游戲展會,期間兩人玩了不少的游戲,而最后玩的是米哈游正在研發中的虛擬現實游戲,雖然還有很多瑕疵,但也已經初步具備了虛擬現實游戲的特點和要素。
當時的楚流年裝扮成了她第一次與秦洛約會時的穹妹模樣,換句話說就是,當時與秦洛相處的是主人格的楚流年,而直到兩人離開會展時第二人格的楚流年才出現。
而當時重點是,兩人在離開展會時,第二人格的楚流年和秦洛說的那番話。
“她沒生氣的話干嘛突然就走了?”
“因為她不能長時間待在外面。”
“為什么?”
“秦洛我問你,如果我和她之間只能存在一個的話,你希望留下來的是哪一個?”
希望留下來的是哪一個……
“是……這么回事嗎……”
秦洛略顯失神的喃喃自語。
第二人格的楚流年無疑是比較睿智的,盡管她的很多大道理都是從一些動漫、電影和游戲中學得,但不得不說她其實相當聰明。
就像是之前秦洛之前說要找楚雄聊聊,以及和楚陽之間的打啞謎,她雖然什么都沒說,但其實已經看出了些什么。
理所當然的,她也不會無聊到冷不丁去問秦洛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而她既然問了,那其中自然有著著某個含義。
秦洛當時聽到她的那個問題時其實也有聯想過許多,比如楚流年的人格缺陷是否正在慢慢恢復,之后的某一天是是否會出現兩個人格只能留存一個的情況——那樣一來,楚流年的病也算是好了。
但秦洛卻并沒有更深度的去聯想、去確定這個猜測。
又或者說,他不愿去那樣想,直到楚流年現在出現了這樣的問題,他才不得不將當初那個不愿去多想的事情從心底挖出來。
怪不得她當時會問那樣的問題……
怪不得她總是在催我趕緊把那個虛擬現實游戲做出來……
原來……她的時間不多了啊……
“秦洛,你想到什么了嗎?”
楚似錦聽到了秦洛的喃喃自語,忍不住開口詢問。
可秦洛只是搖了搖頭,然后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摸著楚似錦的頭說:“放心吧,流年不會有事的。”
楚似錦對秦洛向來都有一種盲目的信任,而秦洛既然說流年沒事,那流年就肯定沒事。
于是她不由得松了口氣,正要再說些什么,就看到秦洛盤腿原地坐下了。
“你怎么了?”
“沒事,我想在這里等流年出來。”
“那……那我陪你一起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