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你,你,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休要在那裡胡言亂語了!劉將軍,劉將軍,犬子年幼無知,平日裡都是被我寵壞了,求您,求您就看在我老張這一張老臉的份上,放過他這一次吧!”張老財此時是真的慌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想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嘴中,竟然會吐出那兩個字!
世子?世子?
這,這是個什麼概念?
張老財根本不敢往下去想,只是跪在地上,拼命磕頭不止,細(xì)小的眼睛裡,充滿了心悸的惶恐!
劉如意此時也是一愣,雖然他早就知曉,這張大少爺只不過是個被人利用的‘傳聲筒’,但真正聽到這幕後之人,劉如意頭皮上還是忍不住冒出了一層白毛汗!
這,這也忒誇張了吧?眼下這種時局,他老朱家的子孫,還能撬起自家的牆角來了麼?
這~~,這不是挖個坑埋自己麼?
張大少爺眼見劉如意和自己的父親都有些遲疑,心中更是委屈,不由大聲哭泣著辯解道:“劉將軍,爹!我說的都是真的!是,是世子的管家親口告訴我的這消息!我們張家賣出的存糧,有一大半,都是被世子的糧米店在暗中收購!若,若是我有半句虛言,下半輩子,詛咒我做個太監(jiān)~~!”
面對冰冷無情的刀槍,張大少爺也是真急了,他急於擺脫眼前這令他感到恐懼萬分的年輕人,忍不住發(fā)起毒誓,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你,你,你……”張老財早已經(jīng)無話可說,他實(shí)在無法相信,自己精明一世,機(jī)關(guān)算盡,卻是生出個這麼沒頭沒腦的兒子來!
此時,劉如意反倒冷靜了下來!
怪不得自己總感覺這事情有些蹊蹺?若是平常的豪強(qiáng)士紳,他們哪來的這麼大能量,能攪動濟(jì)南城這龐大的市場?更何況,眼下之局,這般做,與尋死又有何異?
但若真的如張大少爺所說,那這事情,似乎就有些說得通了!
“張大掌櫃,您和令公子不防先在這裡住上些時日!呵呵,是非曲直,必定會有公斷!哦,對了,若是張大掌櫃能令人提前將糧食運(yùn)來,我必定會保證你們父子二人的安全!”劉如意臉上掛著笑意,眼睛裡卻閃過一抹凌厲的殺機(jī)!
張老財哪裡能不明白劉如意的用意,但眼下,人爲(wèi)刀俎,他爲(wèi)魚肉,張老財?shù)袅搜例X也只得往肚子裡吞,陪著笑臉道:“此事劉將軍儘可放心,小的立刻託人去辦,立刻託人去辦!”
………
此時,雖然夜色已深,但在德王府中院的書房內(nèi),卻是燈火通明!
十幾個賬房先生將算盤撥打的‘噼啪’作響,不時在賬簿上記錄著什麼,德王朱由樞和世子朱慈蓮則端著酒杯,坐在一旁,監(jiān)視著這些賬房先生的工作!
世子朱慈蓮今年剛滿二十歲,他白白胖胖,滿臉富態(tài),雖是天之貴胄,此時卻掛滿了一臉商人的市儈,“父王,若是將咱們的庫存全部清掉,這一次,咱們至少也要賺上一百萬兩啊!哈哈哈!這銀子,這也來的太容易了一點(diǎn)啊!”
一旁的德王朱由樞也是滿臉笑容,顯然,他現(xiàn)在的心情極爲(wèi)愉悅,他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笑道:“人人都知我朱家是王公貴族,可又有幾人知,柴米油鹽的金貴?什麼都是假的,唯有銀子,那才永遠(yuǎn)都是真的!蓮兒,此次,你做的不錯!不過,這才只是開始,務(wù)必要將咱們的存貨全部清掉!恩,這還不夠!你可將府中現(xiàn)銀,全部兌換成糧米,這一來,我要這濟(jì)南城中的全部糧米,全都到我的手中!哼!那些泥腿子想要吃飽,就得乖乖的給我掏出銀子來!”
德王一系,雖然封地在濟(jì)南,也算富庶,但歷經(jīng)了七八代傳承,他們與當(dāng)今聖上崇禎皇帝之間的血緣已經(jīng)有些疏遠(yuǎn),所以,除卻藩王的名號和平日裡少的可憐的月俸,他們並不能從朝廷得到足夠的真金白銀!
但自成祖以後,這些大名的藩王在實(shí)際上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政~治~權(quán)~利,他們不得做官,不得帶兵,不得入朝,逐漸演變成一羣被圈養(yǎng)在封地之內(nèi),只知吃喝、繁衍的特殊生物羣體!
剛開始還好一些,但隨著時間流逝,朱家羣體日漸龐大,但大明的土地是有限的,並不是每一個朱家子孫,都可能繼承藩王爵位,這也使得他們轉(zhuǎn)變了目標(biāo),將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銀子上!
有銀子,這才能好好生活,享受生活,美女、僕從,應(yīng)有盡有!
沒有銀子,就算你藩王,不也只能是頓頓稀粥麼?
而當(dāng)今德王朱由樞這一脈,他本就是庶子出身,雖然僥倖繼承了王位,但卻並沒有分到多少實(shí)實(shí)在在的家產(chǎn)!
但王爺,那必須得有王爺?shù)呐艌觯煊蓸斜砻嫔巷L(fēng)光,但暗地裡卻也已經(jīng)是有些入不敷出,這也使得他有一種對銀子的瘋狂渴望!
而就在前幾天,朱由樞無意間聽聞世子朱慈蓮帶來的濟(jì)南城糧米緊缺的信息之後,便於世子一拍即合,大肆倒賣起糧米!
至於這事情的後果?對不起,那是那些軍官之事,與他德王又有何干?
“父王英明!我也正有此意!此事,您放心!我明日便即刻安排人去做!”世子朱慈蓮拍著胸脯保證道。
父子二人相視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時,一名王府侍衛(wèi)卻是有些驚慌的跑了進(jìn)來,跪地稟報道:“王爺,世子,不好了,那,那北城遊擊劉如意來了!”
“恩?”德王朱由樞眉毛一挑,不悅道:“這都是什麼時辰了?他來這幹什麼?”
世子朱慈蓮卻是有些驚慌,忙道:“父王,該不會,該不會是這事情走漏了風(fēng)聲,被,被他找上門來了吧?”
“哼!慌什麼?”朱由樞不悅的看了世子一眼,“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孤的王府?他一個小小的遊擊將軍,還敢在孤這裡亂來麼?去,去告訴那小子,孤身體不適,已經(jīng)睡下了!既然想娶我那寶貝女兒,就他孃的給我長點(diǎn)眼睛!”
“是!”侍衛(wèi)不敢怠慢,趕忙快步退出了門外!
………
德王府門外,待聽到裡面?zhèn)鱽淼南ⅲ瑒⑷缫獠挥煽嘈χ鴵u了搖頭!
歷史上,清軍圍城兩月,濟(jì)南城已經(jīng)彈盡糧絕,軍官百姓只得以枯草、爛葉充飢,而德王坐擁數(shù)十萬石糧米,卻是不肯拿出一絲一毫,爲(wèi)將士們充飢禦寒,最後,清兵攻破濟(jì)南城,德王朱由樞被俘,被當(dāng)做肉糉子,煮了開吃,億萬家財,更是憑自變成了滿清的軍資!
“小少爺,咱們,咱們該怎麼辦?”小六兒看著氣勢恢宏的王府大門,眼神中卻也流露出幾絲敬畏,而其餘軍漢也都是沉默不語!
他們可以兇狠的面對強(qiáng)敵,卻是很難鼓足勇氣,正面面對這些已經(jīng)盤踞高位數(shù)千年的貴族!
幾千年的歷史傳承下來,骨子裡那種深深的順從性,在這一刻表露無遺!
除卻那些早已經(jīng)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鐵了心要跟朝廷死磕到底的流民軍,誰又敢真正正面挑釁王權(quán)呢?
劉如意深深呼吸了一口涼氣,看著小六兒道:“怎麼?六兒?這就怕了?”
小六兒嚥了口唾沫,用力挺直了胸膛,“小少爺,這有個鳥怕的!只要您說話,刀山火海,我都要去闖一闖!”
劉如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光掃向身後近百名親兵,這些親兵本能的挺直了胸膛,緊緊的看著劉如意的方向!
劉如意臉色一寒,冰冷道:“弟兄們!你們願不願意追隨這劉某?”
“願意!”
“願意!”
軍漢們齊聲高呼!
“很好!眼下,德王不肯見我,但我卻有要事要與他面談!你們說,我該怎麼辦?”劉如意繼續(xù)冷聲追問道。
“衝進(jìn)去!”
“衝進(jìn)去!”
“那德王老兒,竟然膽敢不給將軍面子,咱們衝進(jìn)去,當(dāng)面找他問個明白!”
軍漢們瞬間羣情激奮,他們都是跟著劉如意之後,生活纔有了質(zhì)的改變,此時,順著劉如意的引導(dǎo),他們也開始有些興奮起來!
“好!既是如此!那咱們便進(jìn)去看看,德王他老人家,究竟在忙著什麼!”劉如意大手一揮,猛的抽出腰間鋼刀,“給老子衝!”
“反了,反了!你們,你們這些窮軍漢,真的要造反不成麼?硬闖王府,那可是要被誅九族的啊!”門外那通報的王府侍衛(wèi)頓時大驚,扯開嗓子便大聲高呼起來,一邊呼喊,一邊就想朝著府內(nèi)退卻!
那他還未跑出幾步,小六兒一個閃身便已經(jīng)攔在他的身前,隨手一拳,直接將他打翻了一個跟頭,小六兒要拎小雞一般將他提起,卡著他的脖子恐嚇道:“想要活命,趕緊給六兒爺在前面帶路!”
“你們,你們不能這樣啊!這,這……”
他還想說話,小六兒卻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他的腦殼上,‘啪’一聲脆響,這王府侍衛(wèi)頓時眼淚鼻涕一大把,他也知道,今天是碰到很角色了,也不敢再反抗,哆哆嗦嗦的指引著劉如意衆(zhòng)人,朝著王府大門裡走去!
………
——————————————————————————————
小船生病了,身體好難過啊!
這幾天天氣變化無常,兄弟們也要保重身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