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甚至聽不出來有一絲關切,周偉民給人的感覺就是根本不會在乎自己的弟弟,被人綁架會出現什么危險。仿佛,那個人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但,越是如此,楊傲越發相信自己的判斷,周偉民對他這個弟弟,絕對是關懷到了骨子里,尤其是那刻意流露出來的淡漠,讓他更加確信這一點。
“你覺得我有必要告訴你我是誰么?”楊傲冷笑了一聲,聽起來有些高深莫測的樣子。
他就是要故布迷霧,迷惑周偉民,像對方這種智商高,手段狠,很適合做故事里反面角色的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多疑,楊傲和周偉民之間沒有直接的利害沖突,所以,他不擔心周偉民會猜到自己。
周偉民緩緩的說道:“的確,我也不需要知道你是誰,說吧,你有什么條件?”
這就有意思了,楊傲也沒想到,周偉民竟然可以鎮定如斯,直接跳過了楊傲挑釁不去攻訐,而是開口就問條件。
楊傲拿捏了一下,說道:“難道綁架就必須有條件?”
這回輪到周偉民愣了,他總覺得對方似乎是故意在激怒自己,每一句話都充滿了挑釁的味道,聽起來十分的刺耳。
“人,無論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如果你直接殺了偉江,而不是打電話給我,或許我還真的會相信你說的話,否則,你覺得,我會相信有人綁架了我弟弟,打電話給我而沒有任何條件么?”周偉民依舊很淡定,玩的一手好太極,語氣中絲毫不見半點不安。
楊傲很是隨意的走到了一張椅子前,隨手拉過坐在了上面,然后笑呵呵的捻起桌子上的一張撲克牌,淡然的說道:“沒錯,是有條件,不過這個條件很苛刻啊,我覺得,你很難滿足我啊。”
周偉民沉默了片刻,語氣中夾雜了一絲憤怒,卻扔裝做十分淡定的說道:“想要條件滿足,就要拿出足夠的誠意,我希望見他一面,確定他的安全,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報警。”
楊傲打了個哈欠,興趣缺缺的說道:“主動權在我手里,我說他活著,他就肯定活著,你覺得我會放棄主場優勢去跟你玩客場么?”
周偉民聽到對方這般戲弄的口吻,語氣終于有些動怒了,沉聲道:“你到底是誰!想要什么?”
“我說過,我是誰沒必要告訴你,至于我想要什么”楊傲故意把話音拖的很長,腦海里卻在迅速的思索著,什么樣的條件會讓這條藏匿在國防部里,低調的令人發指的隱龍騰出水面。
“我,要一個公道!”終于,楊傲在琢磨許久,最終說出了這么一句聽起來讓人摸不到頭腦的話。
周偉民這一次沉默了許久,半晌,才緩緩說道:“你,是吳家的人?”
楊傲心里咯噔一下,吳家?周偉民曾經的敵人?還是說,這只是周偉民在詐自己?如果是前者,那楊傲自然會很樂意見到,但如果是后者
猶豫了片刻,楊傲決定來一個將計就計,不管周偉民跟自己使詐,還是真有吳家這么一個勢力,楊傲都當做什么都沒聽到。他只是冷笑了兩聲,說道:“不用猜了,你不會猜到我是誰!”
“你不覺得自己很愚蠢么?”周偉民突然話鋒一轉,冷哼了一聲,說道:“已
經有很多年,沒有人敢威脅我了。”
“哦?是么?”楊傲干笑了幾聲,隨手將一張撲克猛的一丟,撲克牌高速旋轉著,直接沒入了對面的墻壁顫抖了兩下,楊傲這才淡然的說道:“我這人最大的興趣就是威脅人。”
“好,好,好!很好!”周偉民似乎是真的動怒了,他連聲說了四個好字,壓著怒火說道:“你的條件我會考慮的,但,你若是敢動我弟弟一根寒毛,我一定會讓你后悔來到這個人世間!”
楊傲笑了起來,嘴角一勾,道:“我從來就沒有眷戀過這個世界,又何來的后悔?”說罷,他直接掛斷了手機,一臉意味深長的摸著下巴,笑瞇瞇的看著昏倒在地上的周偉江。
“看來,我還真的要充當一次綁匪了。”楊傲一抬手將周偉江抗在了肩膀上,然后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包房。
什么叫肆無忌憚!楊傲現在的表現就是肆無忌憚!
從他走出包房的那一刻,樓上的保安就看到了他肩膀上抗的那個人,頓時有幾個不知死活的人大吼一聲撲了上來。
楊傲嘴角一咧,這些雜魚他還不放在眼里,他很清楚,現在他必須找一個隱蔽的地方,給周偉民一定的時間去急,這種冷靜到骨子里的人,如果不著急,絕對不會亂了分寸。
高手過招,就看誰先忍不住!楊傲現在手里有一個足夠讓對方沉不住氣的籌碼,要是不利用一下,就實在是太愚蠢了。
所以,他絲毫沒有猶豫,出手極為干脆狠辣,幾乎是一招一個的放到了敢于向來撲來的任何一個人,然后十分囂張的扛著周偉江來到了樓下。
他掏出周偉江的車鑰匙看了一眼,然后四下尋摸了一下,目光最終定格在了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上。一切妥當,他這才在一群目瞪口呆的保安眼里,開著車揚長而去——
一股煙霧繚繞朦朧,劇烈的煙味彌漫在整個狹小的房間內。
周偉民緊鎖著眉頭,夾著一根皺巴巴的香煙,整個人仿佛都蒼老了十幾歲,他的腦海中不斷的思索著當年的那起血案,到底還有沒有人從他的手里逃脫。
是誰?到底是誰!蟄伏了這么多年,突然對自己發難?
咚咚咚!三聲極為清脆富有節奏的叩門,將他從那個混亂的思緒中喚回了現實。
“進來。”周偉民嗓子有些沙啞,掐滅了煙頭后,又重新點了一根。
門被推開,一個身上穿著褪色的藍色水洗布的工作服,腳上踩著一雙厚厚的膠皮鞋,手上還沾著黑乎乎的油漬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調查清楚了么?”周偉民揉了揉眉心,問道。
那個男子看起來滿臉滄桑,下巴一直到耳朵有一塊面積十分大,看起來很恐怖的燒傷疤,他擦了擦手,聲音陰沉的說道:“陌生人,從來沒有見過,身手很厲害,是個高手。”
“有多厲害?”周偉民皺了下眉頭,問道。
“在我之上。”男子回到。
周偉民的眉心猛的跳了幾下,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他叫陳虎,曾經是警備區司令部的教官,一身橫練的外家功夫已經達到極致,在國內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要不是當年周偉民救過他一命,這個
人早已葬身火海。
也正因如此,為報答救命之恩,陳虎才拋棄一切,死心塌地的跟隨著周偉民二十多年,可以說是周偉民身邊最強的單兵力量了。
要知道,陳虎很高傲,在他的嘴里聽到‘在我之上’這四個字簡直太難了!
“不過。”陳虎話鋒一轉,說道:“現在已經沒有幾個人會用拳頭去解決紛爭了。”
陳虎這話說的很直白了,這是什么年代?刀劍棍棒早已成了武術擂臺上的花架子,拳腳功夫也不過就是傍身之技,真正的爭斗,需要的是槍,而不是拳頭。
周偉民沉吟了片刻,抬起頭說道:“現在上頭已經開始懷疑我了,這個時候,動作太大,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陳虎說道:“顧家。”
周偉民的眼皮猛的一跳,盯著陳虎看了半晌,才緩緩說道:“顧家倒了。”
“但還可以利用。”
周偉民閉著眼睛,似是在那考慮一般,許久,才說道:“只是我現在摸不清,對方到底是誰,或者說是誰的人。”
陳虎抬起手,掰著手指說道:“蘇家,國防部,顧家,以及楊傲。”
“楊傲?”
周偉民頗感意外的睜開了眼睛,半天,才搖了搖頭,說道:“不太可能,我和他之間沒有瓜葛,他招惹我做什么?更何況,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國防部的明哨暗樁都在找他,怕是他早已溜到國外去了。”
否定了陳虎的猜測后,他繼續說道:“顧家現在也是風雨飄搖,他們家的手伸的太長,而且顧濤甚至和倭國人搭上了邊,我現在都在懷疑,他暗中將資產不斷的移送至海外,是不是準備當國賊了!”
陳虎不置可否,對于顧濤,他沒太多的好感,對他或者對周偉民而言,和顧家之間就是一樁買賣,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罷了。
“國防部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畢竟,現在只是懷疑,但我做的一直都很干凈,他們找不到證據。”
周偉民的話說的很滿,很是自負的說道:“至于蘇文浩”
說道這里,他瞇起了眼睛,思索了一下后,緩緩搖頭道:“我們之間雖然有過不愉快,但這個時候撕破臉絕對不是明智之舉,如果我們倆斗了起來,怕是那幾個大家族豪門,絕對會想辦法進來分一杯羹的。”
陳虎皺起了眉頭,說道:“既然他們的可能性都不大,那是誰?”
“是誰?呵呵”周偉民苦笑著搖了搖頭,他要知道是誰的話,也不會這么糾結了。
他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靠的就是冷靜與權衡利弊,從不打無準備的仗,對手哪怕再弱,他都是將對方的老底徹底摸清了才會下手。也正因為如此小心謹慎,直到現在,國防部也沒有抓住他的把柄。
可這一次,他有些抓狂了,他不直到對方到底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到底是赤手空拳,還是武裝到了牙齒。甚至連對方是誰,為什么會對自己下手,都不知道。
這對周偉民來說,簡直就是要逼瘋他的節奏。
可他怎么都不會想到,陳虎說的四個可能性里,他認為最不可能的人,卻偏偏就是真正的答案。
楊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