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章 (倒序) 21 公主的心事

小女玲瓏21,公主的心事

春雨因為在尚服手上受了委屈，一朝揚眉吐氣十分得意，一個下午唧唧喳喳，全然沒有宮女該有的斂神靜氣的模樣，吳掌衣下午來司衣房找劉氏，態(tài)度畢恭畢敬，春雨一時興起借故挖苦吳氏幾句，直到劉氏幾次提醒后才消停些本內(nèi)容為小女玲瓏21章節(jié)文字內(nèi)容。

攏香直到傍晚時分都沒有回來，玲瓏很是擔(dān)心，思來想去，還是請示劉氏是否能派人去含象殿打聽。

劉氏也關(guān)心攏香，當(dāng)即就應(yīng)允派個小太監(jiān)去含象殿打探消息。

那晚玲瓏又等攏香等到宮門快下鑰，看見她踏著夜色推門而入才松口氣。

“姐姐可算回來了，急死我了，怎么這么晚，姐姐一直在含象殿么，可曾用過晚膳？”

攏香伸手捏了捏玲瓏那張似乎永遠(yuǎn)肉嘟嘟的小臉，笑道：“你一連串問了我這么多問題，要我答哪個好？”

玲瓏捂著臉逃離“魔抓”，道：“姐姐一個個答！”

攏香笑嘻嘻拉過她道：“天黑前我就從含象殿回來了，一回來就去了劉司衣那里，因為和劉司衣說了點事所以現(xiàn)在才回來，晚膳已經(jīng)用過了。”

又說事啊？玲瓏心里暗道，最近事情還真多，說都說不完。

忽而想起今天春雨沒說完話，問道：“聽說姐姐今天在含象殿很風(fēng)光，我還沒恭喜姐姐。”說著拱手作揖，真要恭喜她的樣子。

攏香去扶她，苦笑道：“哪里是什么風(fēng)光，不過是賭一回，輸贏也是命罷了。”

玲瓏好奇道：“姐姐為何這么說。”

原來攏香也想到公主不想看嫁衣是另有原因的，前日去含象殿，她看見公主的繡布上只繡了寥寥幾針，姑姑卻說她在繡架前繡了一個上午，攏香猜測公主必定是有心事，所以才會心不在焉。于是下午便去繡房找教公主針線的娘子，一面裝作詢問公主喜歡什么花樣，一面套問公主最近有何不豫之事。果真，繡娘子透露原來公主自己對這樁婚事心存憂慮，從選定駙馬一直到婚定請期，事事全由皇后一手包辦，本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公主，不過問婚事也是應(yīng)當(dāng)，但是這位公主從小受寵，自己也頗有些主意，在眾多姐妹中皇帝多看中她，平時諸事問她心意，如今到了終身大事，她反而不能做主過問，心里就不是滋味了本內(nèi)容為小女玲瓏21章節(jié)文字內(nèi)容。本朝這方面風(fēng)氣不算開放，駙馬選定前公主也不能親自上陣看駙馬人選，于是興陽公主就打起了自己選媒人的主意，即便是天家公主結(jié)親，也少不得媒人牽線的環(huán)節(jié)，媒人直接關(guān)系的駙馬人選，公主想讓誰做媒不得而知，但繡娘子知道最后皇后娘娘選了自己娘家人為媒人，上官氏是本朝大族，照理說上官族中人做媒也不會差到哪去。

只是公主擔(dān)心不是親選的駙馬，又不能自己定媒人終究不能如意，婚期將近就要離開皇宮到外面生活心中又多有忐忑，一來二去，公主就有些怯嫁了，所以送去的婚服她看也不愿看一眼。玲瓏暗想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婚前綜合癥嘛，原來古代人也有。

攏香知道這些以后，心中暗自有了打算。早上在含象殿公主還是不愿看吉服，想推脫去做別的事，萬幸有皇帝在，好歹沒被公主當(dāng)面擋出來，于是攏香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大膽請求向公主展示司衣房選好的吉服，公主當(dāng)著皇帝的面自然要做做樣子，也只是做做樣子而已。聽攏香講已經(jīng)是千般不耐煩，攏香在向她講到衣飾上的串珠紅繩編的同心結(jié)時心中一動，與公主說：“裙系同心結(jié)，寓意公主駙馬永結(jié)同心，心意相通，不患‘理弱而媒拙兮，恐導(dǎo)言之不固’。”

玲瓏一聽有些耳熟，細(xì)想才記起好像是《離騷》當(dāng)中的句子，說的仿佛是責(zé)怪媒人不好，不能求得美人芳心。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么說能不能讓公主動心，愿意多看吉服一眼，萬一說得不對，皇后娘娘或是公主生氣，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說，我不過是賭一回。”

好在皇后并不太在意攏香的說辭，而公主聽她這樣說，反而不屑道：“結(jié)個同心結(jié)就能心意相通了，那還要媒人做什么？”

攏香答道：“同心結(jié)不過是寓意夫妻同心的美好心愿，公主有良媒為介，又有皇上和皇后親自挑選，駙馬必定是人上之人，自然能與公主相配，同心同德，這枚同心結(jié)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攏香的話說中的了興陽公主的心事，公主心下倒是真希望皇后選的駙馬能像攏香所說的一樣，與她同心同德，這時皇后怕有皇帝在公主一直不自在，找個理由支走皇帝，留下公主和司衣房眾人。興陽公主總算對自己的吉服上心了，但嫌司衣房人太多在身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心煩，只留了攏香一人說要細(xì)看吉服樣子，有什么改動就與攏香說，其他人都被遣回來本內(nèi)容為小女玲瓏21章節(jié)文字內(nèi)容。

“那公主的吉服，這回定下了么？”

攏香喝了口水潤潤喉嚨，笑道：“已經(jīng)定下了，剛才我就拿去給司衣大人過目，明日稟明皇后娘娘就可以交繡房繡制了。”

玲瓏有些好奇：“公主留姐姐這么久，都說了些什么？”

“不過是吉服更改事宜，還有公主此番心內(nèi)不安，我不過從旁勸慰兩句，就到了傍晚。”

一宿無話，第二日公主的吉服就正式定下來。玲瓏偷看了眼，還是那身云氣團(tuán)鳳的吉服，不過裙子改成了外罩顏色奪目的鳳尾裙的樣式，配上大紅的衣裳挺得宜。

玲瓏悄悄問攏香，公主明明喜歡許多鮮艷顏色湊在一塊，怎么最后吉服還是選了那身紅配金的呢，攏香被她那“許多顏色湊在一塊”給逗笑了，告訴玲瓏，那些“許多顏色湊在一塊”的公主喜歡，但是皇帝不喜歡，皇帝喜歡肅穆莊重，顏色太多讓人覺得繁雜，甚至有些輕浮。至此玲瓏才恍然大悟，難怪劉氏當(dāng)初堅持選了那套看起來單調(diào)的“紅配金”，原來是瞄準(zhǔn)了皇帝的喜好，公主再大，她也是皇帝的女兒，女兒大不過老子去，父女兩人審美習(xí)慣不同，劉氏“舍小保大”。

吉服的事一定下來，劉氏就專門尋了一日空閑帶著司衣房的掌典去跟錢尚服賠罪。對此春雨很不解，明明她們沒有錯，是錢尚服要橫插一腳，到頭來她們怎么要向錢氏賠罪。劉氏的說法是這件事本來是司衣房分內(nèi)的事情，她們沒有做好才勞累了錢尚服，現(xiàn)在塵埃落定當(dāng)然要向錢氏賠罪。

錢氏受了她的禮也不好再說什么，略勉勵了幾句。司衣房似乎又回到往日的時光，中秋一事的余波終于在為公主準(zhǔn)備嫁衣以及為內(nèi)廷準(zhǔn)備冬衣的忙碌中漸去漸遠(yuǎn)。公主似乎喜歡上了找攏香說話，自司衣房開始繡吉服到大婚前夕，每每以詢問吉服繡得如何為由把攏香找去。

攏香說，公主看起來金尊玉貴，寵愛萬千，其實平時連個能多說兩句話的人也沒有，自小皇后對她管教就頗為拘束，姐妹中竟然沒有能說上幾句話的，皇后從前給她找來的伴兒又比她早出嫁，不能經(jīng)常入宮陪她，身邊的宮女受皇后管教，多是說些哄她開心的話，所以很想找人陪她說話，紓解她婚前的焦躁。

皇后知道公主最近總是找一個司衣房的宮女去說話，也特別留意，皇后身邊的姑姑也曾找攏香去，玲瓏知道后又好一陣擔(dān)心，好在皇后并沒有怪罪攏香，還賞了東西下來，攏香將賞賜盡數(shù)分給了司衣房中眾人本內(nèi)容為小女玲瓏21章節(jié)文字內(nèi)容。

入冬后第一場雪，下得洋洋灑灑。玲瓏進(jìn)宮近兩年，頭一次收到家人的口信。幫她捎口信的自然是冬梅，自玲瓏那封家書寄出去已經(jīng)有些時日，進(jìn)了司衣房后許多事情紛紛擾擾，玲瓏都快忘了自己曾經(jīng)寄去家書的事，直到冬梅來找她。

“我家正好有西行的商隊經(jīng)過隴州，在驛站碰到令尊，你母親還為你添了個弟弟呢。”

“真的！”與家人分開將近兩年，頭一次聽到家里的消息，玲瓏又是高興又是激動，淚水在眼睛里打了一轉(zhuǎn)兒，幽幽落下來。

冬梅點點頭，握住她的手道：“我家管事說，你家里一切情況都好，只是從外面捎信進(jìn)來不容易，所以沒讓令尊給你寫封家書。”冬梅臉上略有慚愧之色，玲瓏哪里會為這個怪她，感謝尚來不及。

玲瓏反握住她的手，感激道：“你千萬別這么說，你為我把家書帶出去已經(jīng)是十分不易了，又千里迢迢幫我?guī)Я丝谛呕貋恚@份情我不知如何謝你。”說著朝冬梅鄭重福了福身，冬梅連忙扶她起來，稱不敢受，又道她家商隊回來仍然會路過隴州，到時候再給她捎信。臨走時，玲瓏拿出攏香前些日子分給她的香囊胭脂等事物給冬梅，說全做個謝禮，冬梅執(zhí)意不收，直到玲瓏說這是她的心意，要她帶回去給素蓮還有其他昔日的姐妹時，她才肯收下。

西風(fēng)蕭索雪茫茫，玲瓏看不見外面的天地，但可以想象外面是怎樣一個粉妝玉砌的世界，從前在家里，也是這樣下雪的時候，她在家里幫母親做活兒，弟弟卻總可以到外面瘋玩，惹得她滿眼羨慕。都說長姐如母，有時候弟弟調(diào)皮，她氣極了也會舉著掃帚在后面攆人，現(xiàn)在那個調(diào)皮的弟弟也變成哥哥了，不知道是不是還像從前那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想到此處，玲瓏不由自主笑起來，隴州比京城要冷得多，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是千里冰封的景象了吧。

眼淚又充滿眼眶，玲瓏閉上眼睛，心里想著總有一天，她要回到父母身邊去，回到隴州，再看看那千里冰封的景象。

調(diào)整好情緒，玲瓏往回走，沒想到碰到彩霞迎面走來，玲瓏上前屈膝行禮，笑道：“彩霞姐姐，好一陣沒見到你了，是來找攏香姐姐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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