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老大你在說什么?”
“我是不是聽錯了,老大剛才說降?”
“不可能,不可能!”
拼了一晚上,死了這么多人,到頭來說投降,這誰能接受?
這樣的結果,謝宏遠早就猜到了,他睜開眼,說道:“我們大勢已去。今夜一戰,我們被葉劍南突襲,死了大批兄弟,各處要害,都受到重創,各地分部,也都不穩,如今是人心喪亂,內奸遍布,興復幫的基業,已經毀了!”
謝宏遠把問題說的很嚴重,但實際上卻不至于此,興復幫作為被攻擊的一方,的確是損失慘重,經過這一戰,他們用幾年的時間來休養生息。就能重新恢復元氣。
所以,謝宏遠是故意這么說的,只有到山窮水盡,才能說服興復幫歸降,不然,誰會愿意?
老實說,經過陳歡跟葉劍南,我對這樣的老家伙都保持著一定的敬畏,但謝宏遠卻是讓我再度刷新了人性這一點,他為了自己能夠活命,不惜編織謊言,忽悠這些興復幫的弟兄歸降,就算日后,他們知道了真相,那也為時已晚了,更何況。歷史往往都是勝利者來書寫的,他們不會知道真相是什么。
被謝宏遠忽悠住之后,有人大哭出聲:“興復幫在三大幫派里面歷史最為悠長,將近百年的基業,豈能毀于一旦?大哥,我們不能降,不能啊,你帶著我們,繼續拼搏。總有一日能恢復往日的榮光!”
“是啊,不能降啊!”
興復幫的所有人都高呼起來,撕心裂肺的樣子,讓我都有些驚心,這些人的忠心程度,可要比洪清會強得多,到底是底蘊深厚些。
不過,有謝宏遠這個一心活命的大哥在,他們還是會陷入圈套的,我沉下心思,繼續看謝宏遠表演。
他猛然朝前走了幾步,說道:“兄弟們,我們這次的災難,簡直是無妄之災。葉劍南,狼子野心,先是竊取洪清會大權,然后又算計我們興復幫,他策反了那么多的內奸,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我帶著你們拼死抵抗,但是,我們寡不敵眾,還是陷入了危難,實話跟你們說,除了葉劍南之外,金口泉也窺探著我們,據說,現在金口泉的大哥歐秦就在趕回來的路上,他們要趁著我們興復幫元氣大傷,一口干掉我們和洪清會啊!”呆夾役號。
不得不說,謝宏遠的忽悠能力很強,幾句話把話題就轉到金口泉上面,他編造出來一個強大的敵人,讓所有人都感覺到緊迫感,不然,若是憑著他一張舌頭,也無法說服這么多人的。
他這句話說完后,不只是興復幫,連帶著洪清會都開始緊張起來。
“金口泉這群王八蛋,居然要趁火打劫?”
“怎么辦?我們現在該怎么應對?”
“該死!”
很多人竊竊私語。
謝宏遠瞅著時機成熟了,繼續說道:“我已經老了,行將就木,沒幾年就要進棺材了,所以我就算是死了,也無所謂,沒什么好害怕的,可你們呢?弟兄們,你們都是我興復幫的精英,你們還年輕,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就這么死了豈不是白來這世上一遭?”
有人高呼:“我們不怕死!”
謝宏遠怒瞪他一眼,罵道:“屁話!我是你大哥,我要為你負責!就算你不怕死,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倒在金口泉的屠刀下!”
這話說的我眼皮跳了好幾下,好一個不要臉的謝宏遠,裝的還真是像模像樣。
有人被他成功嚇住,吶吶問道:“那要怎么辦?”
謝宏遠一把拉過我,將我推到前面,說道:“這位,是洪清會的大哥葉炳文,年輕有為,今日的危機,就是他化解的,前翻,葉劍南即將要殺死我,是他干掉了葉劍南,將我解救,如果沒有他,我們所有人都死了。”
本來,許多人還以為謝宏遠是被我挾持,現在他這么一說,所有人的眼神都變了,看我的時候都帶著幾分敬意。
我被謝宏遠的無恥所驚嚇,說不出話來,只能勉強笑了笑。
謝宏遠繼續說道:“經過我跟阿文的商量,如果想要生存,我們只能聯合,興復幫跟洪清會,本來并無仇怨,現在葉劍南這個罪魁禍首已經死了,阿文為我們報了大仇,而我,自覺沒本事帶你們走向巔峰,但又不忍看你們就這樣死去,所以才把你們托付給阿文,你們放心,阿文答應我,興復幫歸順之后,跟洪清會一視同仁,絕對會提拔你們的!”
這個時候,秦遠帶著洛夫人之前救下的興復幫中層過來,這些人跟謝宏遠不同,謝宏遠是大哥,高高在上,跟小弟的接觸很少,但是這些中層可都是他們的直系上司,剛一到來就引起了轟動,因為之前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死了。
這些人實話實說:“是洪清會的人救了我們。”
恩情,義氣,一起壓了過來,原本不愿意投降的人,也都開始動搖了,謝宏遠看到時機成熟,連忙說道:“還等什么呢?洪清會替我們報了大仇,又救了這么多兄弟,葉炳文更是前途無量,兩幫合一,何懼金口泉?假以時日,大家都水漲船高!”
我知道這個時候該我說話了,連忙站出來說道:“往日的事情,既往不咎,所有人加入洪清會后,職位不變,甚至,我會給你們提升,我對天發誓,有我在,就有你們在!”
我的表態,意味著這件事情已經定了,興復幫的人放下刀,認命的點點頭。
我終于松了一口氣,看著這么多人歸順,竟有種荒誕的感覺,居然真的讓我完成了這樣的逆轉,簡直是無法想象。
還有人懷念故主,問了句:“那么大哥你要去哪里?”
謝宏遠老淚縱橫,抹了一把眼淚:“我即將遠走海外,你們的前程我不用擔憂,也沒什么好掛念的了,將來,我不會再踏入大陸一步,因為我實在沒有臉面去見興復幫的列祖列宗,你們千萬不要尋我,好好的聽阿文的話,就是對我的最好報答!”
他這話說的,所有興復幫的人都感動的流淚,一時之間,哭聲大起。
我無法直視謝宏遠的機智,驚奇的瞥了他一眼,讓秦遠跟豹子等洪清會的人員,安排這些人,兩個幫派可不是說合并就能合并的,省城倒還好,難點在于分會,不過也不是太大的問題,只要省城這些中高層人員過去,就能說服各地分會投降,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我跟著薩姆哈他們走了出去,一直走到龍湖山莊之外,此刻,接近拂曉,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薩姆哈一行三十七人,現在只剩下十九個,對于他們這個小股人馬來說,已經是損失慘重了。
我望著他們,說道:“你們有什么打算?”
薩姆哈說道:“該回新疆了,這次雖然折了些兄弟,但賺取的報酬已經足夠。”
我有些詫異:“為何不多留幾天?”
王偉雄笑著說道:“這是我們的規矩,出完任務馬上就要回去了,留在你這里,固然大魚大肉,可我們害怕吃得多了,長得一身膘回去,那可太難看了。”
聞言,我們都笑了起來。
薩姆哈深吸一口氣,伸出拳頭重重的捶了下我的胸口,他認真的說道:“你是我薩姆哈認識的第一個漢族兄弟,雖然你的身手連草原上的牧羊人都比不上,但你的智慧,跟義氣,卻是折服了我,你愿意做我的兄弟嗎?”
戰場上的友誼,是過命的交情,我跟薩姆哈之間,也是一波三折,這個人的缺點都流于表面,內心卻滿是真誠,我很愿意跟這樣的人做朋友,就說道:“當然,你是我第一個異族兄弟!”
王偉雄插了一句話:“臨走之前,我想知道你到底叫什么?楊學濤?葉炳文?周豪?這么多名字都把我們搞糊涂了。”
我不禁失笑,說道:“周豪。”
薩姆哈很是鄭重的摘下掛在脖子上的狼牙,我還記得這東西,是最開始接頭的信物,當時薩姆哈就表現的對這個東西很看重,他幫我掛在脖子上,說道:“兄弟,這是我最寶貴的東西,花多少錢我都不賣,因為它是我的信仰。”
聽得這個東西對他那么重要,我下意識就要推辭。
薩姆哈擺了擺手,嚴肅說道:“你們漢人就是喜歡客套,別跟我來這個,這個東西既然給你了,那就是你的,你要是還給我,那是對我的羞辱。”
我只能收下,說道:“兄弟,謝謝。”
薩姆哈最后沖我揮了揮手,說道:“將來有一天你要是來新疆,一定要來找我,只要你脖子上掛著這個狼牙,我所有的朋友都會知道你是我薩姆哈的兄弟!”
望著薩姆哈這群人匆匆離去,我抓著這根狼牙,珍而重之的將它放進貼身的襯衫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