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蛇歸來。”在人們陷入絕望的時候，一個清越的聲音響起，瞬間，所有的事物像是靜止了一樣，不在響動，那毒液也不在流動。

死寂一片，咯咯咯的響動，然後，那嘶啞的聲音才發出來，“滕蛇，滕蛇，滕蛇……”它一遍又一遍的喚著這個名字，好像曾經擁有，如今失去了一般，它還是滕蛇嗎？

“滕蛇速速歸來。”那個清越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不疾不徐，很是沉穩，平凡如水，滴一滴，沉寂百態。

咯咯咯……的聲音響起，一片白光刺眼，霧長老等人急忙閉上眼睛，再次睜眼，竟然看到了鬼少他們安然無事的站在他們的面前，衣服連一個破口子都沒有，對比他們，簡直是天恙之別。

如今他們的人剩下的已經不到進去的一半，雪域除了雪涵倪可謂是全軍覆沒，而無寒門也損失慘重，除了五位長老就剩下九個弟子，鑾玲門除了三位長老就只有四個弟子，還個個衣衫襤褸，狼狽不堪，嘖嘖嘖，好不淒涼。

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這是怎麼一回事，突然面前出現了一團紅光，那光紅得耀眼，像是包圍著一個人。待紅光一點一點消散，裡面走出了一個俊美如天人的男子，他著了一身的白衣，點綴著墨色的麒麟，和鬼少身上穿的白衣一模一樣，額頭有一血紅色的印記，像是一生門上的蛇圖騰，給人一種邪肆的感覺，卻偏生他的模樣如仙。

“汝是？”男子走到鬼少面前，怔怔的看著她，一時間，有些空白，好像他們見過，又好像沒有見過，是什麼時候，全都忘了。

“汝說呢，長臨，吾是誰？”鬼少對視著他，淡淡的開口，不悲不喜，看不出眼裡有什麼情緒。

“長臨？”男子一怔，帝漓晴他們亦是一驚，原來他就是長臨啊！可是怎麼看也不像是昏君啊！奇怪。

“汝不是說吾是滕蛇嗎？”男子眼裡皆是不解。

霧長老這時才明白剛剛那個清越的聲音是從誰口裡傳出來的，原來是這小子，一下子，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汝是長臨，亦是滕蛇，爲何萬年過去，汝全忘了？”

“萬年？”男子神色有些迷茫，原來已經一萬年了，怪不得他什麼都忘了。

“喂，你該不會什麼都忘了吧！連靜女也忘了？”見他這樣，沒來由的鳳雨兒心裡一陣怒氣，靜女怎麼愛他，記了他一萬年，他怎麼可以這樣說忘就忘。

“靜女？”這個名字，微微觸動他的心，突然，他這樣說著，“靜女啊！”爲什麼會這樣說，他忘了，一萬年的時間可以讓他遺忘很多，很多，連他的名字也一起遺忘。

“汝能告訴吾嗎？”他想要一個人告訴自己一切，這個人，無非是將他喚回來的那個人。

“滕蛇是汝的本名，滕蛇修習千年，若歷一劫，便可成仙成神，故而投生帝王家，去體會生、老、病、死、行、愛別離、求不得、怨憎會。

長臨，便是滕蛇投生在凡間的名字。滕蛇本可以解脫，可滕蛇陷入了魔道，故而，只能生生世世輪迴人世。”鬼少說著，向他伸出了手，如向靜女伸出手那般。

“這樣嗎？”他還是記不起，可是，手緩緩的放在了那少年的手上，接觸的一瞬間，有什麼蔓延心頭，很重要，很重要，卻是一瞬間，他笑了，笑得很美，有著淡淡的眷戀和懷念。

“主。”和靜女一樣，他喚了她一聲主，到底是什麼意思人們無從揣摩。

“滕蛇，靜女在等汝，足足等了一萬年。”看著他，她是這樣認真的說道。

“這一次，再也不會分開了。”輕輕的嘆息於他口中吐出，擡頭，執著而認真的看著她，“再讓滕蛇做這最後一件事。”

手握住了她的手，有什麼一點一點的過渡到她身上，她沒有拒絕，而是笑著接受，這是他最後的夙願，她沒有理會去拒絕。

當點點光芒淡去，滕蛇已經化作了一塊和靜女那塊一模一樣的玉牌，只是圖案微微有些不同罷了。

“你們再也不會分開了。”將手中兩塊玉牌合在一起，鬼少像是完成了一件埋藏多年的心事。

“小鬼小鬼小鬼……”人們的目光還停留在鬼少手上，突然一聲急切的聲音弄得他們一驚，擡頭看去，竟是一面白玉銅鏡浮現，而銅鏡裡是帝兮癡。

此時的帝兮癡只穿了一身白色的裡衣，頭髮全數批散，癱坐於牀前，妖孽的容顏很蒼白，鳳眸有些渙散，一臉的急切，卻是美得驚人，像個妖孽的少女……

“小鬼，小鬼，小鬼……”她一聲聲的喚著，好像除了這一句就不會說其他的話了。

“小孽兒，你怎麼了？”看到他這樣，魅玉幽滿是心疼，可是，不管他怎麼喊，銅鏡裡的人也聽不到。

“帝，帝兮癡。”鬼少臉色亦是微變，試著喚了一聲，裡面的人依舊像是聽不到一般，只是一味的喚著小鬼。

“小鬼，我夢到了，我夢到了，好可怕，怎麼辦？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了啊！”突然，她雙手緊揣著上好的絲被，一臉的驚恐，像是在和誰說話，又不像，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那個可怕的噩夢，啊！走開，走開，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她一點一點的後退，嘴裡語無倫次，雙手胡亂的揮舞，像著了魔一樣。

“癡兒，癡兒，你怎麼了？”突然，有人破門而入，是鍾離未央，一身龍袍還穿在身上，許是正在上早朝。他看著這樣的她滿是心痛，恨不得那罪由自己來受，將她緊緊的抱在了懷中。

“我夢到了，那個可怕的噩夢……”她身子瑟瑟發抖，突然大力的推開鍾離未央，滿臉的憤怒，“爲什麼，爲什麼你們不放過我，爲什麼不放過他們，爲什麼不放過你們自己，爲什麼？我做錯了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啊！”

“癡兒，你怎麼了，你和我說啊

！不要這樣好不好？”鍾離未央又將她緊緊的抱住，不讓她胡亂動彈，看著她這樣，心裡疼到不行。

“不，不，不要過來，滾開……”她在他懷裡不停的掙扎，不停的掙扎，突然又換了一句話，是人們最疑惑的那一句，“時間不多了，時間不多了……”

知道如今，誰都不清楚這一句話有何含義，時間不多了。

“癡兒，你別嚇我，什麼時間不多了，癡兒，看著我，你清醒一些好不好？癡兒……”她越是這樣，鍾離未央越心痛，那個時候，她也說過這話，現在她的模樣好像那次昏迷。不行，他不能失去她的。

突然，帝兮癡不在胡言亂語，不在掙扎，鍾離未央一愣，便看到了夢，是夢一掌劈昏了帝兮癡。

“這是怎麼回事，癡兒爲什麼會這樣？”看著夢，鍾離未央突然覺得她應該知道些什麼的。

“不過是做了一個噩夢，很快就會忘了。”看著這個孩子，夢淡淡的說著，眼裡，有些憐惜。

“什麼噩夢，經常這樣嗎？”一個噩夢，怎麼可能會這樣？到底她曾經經歷過什麼纔會變成這樣？

“也不是，只是最近纔開始的，或許，時間不多了。”夢如實說道，有些嘆息，一切都是要按照軌跡走下去的，“皇上，王爺就有勞您照顧了，夢要去一個地方，可能要很久纔會回來。王爺的身體一直都不好，不能過份吹風，走路不能超過五十步，不能做一些劇烈運動，吃食也很挑剔，給王爺吃的東西一定要加入珍貴的藥材，什麼都要做得精緻，切得極碎。王爺其實很討厭女人和小孩的接觸，記住，那些王爺看著陌生的一定不要放到王爺面前晃盪，更不要讓他們碰王爺，不然王爺會一個忍不住殺了他們的。還有，王爺睡覺的時候不要讓別人去碰王爺，不然王爺會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廢了那個人。還有，王爺睡覺的時候你最好不要陪著，因爲王爺醒來的時候看不到你，也許會一個忍不住要殺人的。還有，在王爺面前不要提帝沐瑤，這樣王爺會很難過的，說不定又想殺人了。還有……”

夢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大堆，跟交代遺言似的，不過鍾離未央沒有打斷她，而是將她所說的一一記了下來，這發現這個小祖宗是又多難伺候。

“你要去哪裡？”最後，鍾離未央還是忍不住問一句，不明白她爲什麼不和帝兮癡當年告別。

“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夢的時間也不多了。如今，王爺身邊能依靠的人都離開了，就只有皇上和將軍能護住王爺了，那些暗處要取王爺首級的人太多，請皇上務必要保護好王爺，絕不能讓王爺一個人。如果皇上沒空，可以送王爺回將軍府，讓將軍保護王爺。”夢知道自己不能留太久，卻免不了關心這個人，末了，還說了一些不太放心的話。

“放心，朕會好好保護癡兒的。”一點一點的順平懷裡的人凌亂的發，輕輕的吻上她的額頭，堅定的看著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