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片的碧綠的水稻田里,有一大片水稻已經(jīng)完全枯萎變黃,顯然已經(jīng)徹底死亡了。枯黃的水稻的面積大約有兩三畝之多,在正片碧綠的稻田里就像是塊難看的疤痕,顯得特別醒目。
在來的路上田原就知道情況不妙,但在親眼目睹之后,才知道情況比想像中的更嚴重。這么大范圍內(nèi)的所有水稻都完全枯死,讓人看著就覺得觸目驚心,難怪試種基地立刻就向農(nóng)業(yè)部報告,然后鬧得人盡皆知了。想到這里田原也是神色沉重,感到了非常大的壓力。
不過就算心里的壓力再怎么大,田原也不能在黃振華面前表現(xiàn)出來。所以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淡淡地問黃振華:“黃主任,水稻枯萎的情況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我需要知道具體的情況。”
“好好。”黃振華邊答應邊從口袋里掏一個小本子,應該是把具體經(jīng)過都記在本子上了。這也讓田原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黃振華看上去大腹便便的一副官僚做派,對工作還挺認真的。
“首先發(fā)現(xiàn)水稻出問題的時間是4月18號,也就是三天前。”黃振華看著本子對田原道:“巡查的工作人員發(fā)現(xiàn),靠近田埂邊的幾株水稻有些泛黃,但數(shù)量不是很多。當時也沒有引起太多的重視,畢竟這種情況時有發(fā)生,只是按照規(guī)定做了記錄而已。”
聽了黃振華的話,田原驚訝地道:“情況是三天前發(fā)生的,也就是說從發(fā)現(xiàn)水稻枯萎到大面積死亡,其中只有短短兩天時間?”
黃振華點點頭,神情凝重地道:“沒錯,在第二天上午巡查的時候,我們就發(fā)現(xiàn)水稻出現(xiàn)大片死亡的情況。當時死亡的面積大約有半畝多,都是全株枯萎、連根都開始腐爛了。鑒于情況嚴重,我們就立刻向省農(nóng)業(yè)廳匯報了。”
說到這里黃振華看了看本子上的內(nèi)容,接著告訴田原:“到了當天下午,水稻枯萎的面積就達到了一畝多。我們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再次向省農(nóng)業(yè)廳反應了這個問題,至于后來的事嘛……田先生你應該都知道了。”
看著面前大片枯萎的水稻,田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不由得喃喃自語:“眼下水稻枯萎的面積已經(jīng)快到三畝地了,短短幾天里怎么會發(fā)展得這么迅速,這……這不可能啊!”
看著神情凝重的田原,黃振華眼中閃過一絲冷笑,但他還是裝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道:“對此我們也覺得很費解啊,寶鼎水稻的表現(xiàn)一直都是很好的,不但生長速度快而且抗病蟲害能力也強,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實在讓人感到非常惋惜啊。”
黃振華話里的意思,已經(jīng)把出問題的根源歸結(jié)在了寶鼎水稻上,這讓田原有些不滿。他沒有接黃振華的這個話頭,只是淡淡地問:“所有水稻的管理措施都是一樣的嗎?”
“完全相同。”黃振華信誓旦旦地道:“這可是農(nóng)業(yè)部直接安排下來的項目,當初李成和司長再三強調(diào),要我們
嚴肅對待這次試種,我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這上面亂來啊。”
說到這里黃振華認真地補充道:“每一項管理措施都由專人負責,而且還會進行交叉檢查,確保所有地塊的種植條件完全相同,絕對不會出錯。”
憑心而論,田原知道黃振華的這番話還是比較可信的。畢竟這次試種可是得到最高層關注的,在層層關照下來,就算黃振華膽子再大也不敢敷衍了事,萬一出了他不但別想繼續(xù)在體制內(nèi)混下去,說不定還會因為瀆職罪坐牢。
既然在各方面都沒有出錯的可能,田原愈加肯定自己之前的推測沒錯,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搞破壞。
不過眼下沒有確鑿的證據(jù),田原當然也不會冒然說出自己的猜測。相反的他滿臉愁容,站在稻田邊喃喃自語:“沒道理啊,按理來說寶鼎水稻已經(jīng)經(jīng)過多年試種,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啊!”
看著田原苦惱的樣子,黃振華在心里暗笑,但表面上還是裝出一副關心的樣子道:“會不會是育種階段出了問題,導致一部分水稻早衰死亡啊?”
“應該……不會吧?”田原不太確定地道:“要是真有這樣的問題,其他試種點應該也會出現(xiàn)同樣的問題啊,但現(xiàn)在的情況又不是這樣。”
黃振華皺眉道:“那就難說了,不好意思啊田先生,我對水稻育種沒什么研究,也幫不上什么忙。”
“不不,你能把事情的經(jīng)過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就已經(jīng)幫了大忙了。”田原勉強對黃振華笑道:“現(xiàn)在我的腦子有點亂,想單獨呆一會,您看……”
“沒問題,沒問題。”黃振華立刻明白了田原的意思,朝他笑笑道:“我回辦公室了,有事打我電話就行,我隨叫隨到!”
“謝謝黃主任。”田原禮貌地向黃振華道謝,然后又轉(zhuǎn)過頭去看著那些枯萎的水稻。
黃振華在田原背后冷冷一笑,不緊不慢地走開了。一直到走出很遠,確定田原已經(jīng)聽不到自己說話之后,黃振華撥通一個電話號碼,壓低了聲音道:“蔣公子,田原來了!”
電話那頭的人名叫蔣國鑫,聽了黃振華的話后冷笑道:“他來了又能怎么樣,那些枯萎的水稻能復活嗎?不要把這家伙當回事,他就是秋后的螞蚱,沒幾天好蹦跶了!”
“是,是,蔣公子說得對。”黃振華陪笑對蔣國鑫的話表示贊同,然后試探著道:“既然田原都已經(jīng)來了,那我的事……”
沒等黃振華把話說完,蔣國鑫就已經(jīng)大聲道:“你的事必須辦完,絕對不能半途而廢!”
黃振華為難道:“可是田原已經(jīng)來了,我估計上面很快也會派人下來,我這么做實在是有些危險啊。”
“有個屁的危險啊!”蔣國鑫爆了句粗口,冷冷地警告黃振華:“老黃,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當初我們可是有約定的。這件事要是沒辦好,我也沒辦法交代,至于你……哼
哼,那就更不用說了!”
知道蔣國鑫的來頭很大,黃振華也不敢和他唱反調(diào),咬緊牙關道:“我明白了蔣公子,您就看好吧!”
“這樣的態(tài)度才對頭嘛!”蔣國鑫滿意地點頭道:“只要把這件事辦好了,你的位子往上挪一挪絕對不成問題!你今年多大?才四十多嘛,要是能得到上面的支持,在退休前弄個廳級干部當當也不是問題!老黃,這可是個好機會,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啦!”
聽說自己有可能當上廳級干部,黃振華只覺得全身充滿干勁,精神抖擻地道:“我一定會這件事辦妥的,蔣公子您就看好吧!”
“很好,我等你的好消息!”蔣國鑫滿意地點點頭,隨手掛斷了電話。
黃振華收好電話,回頭看了眼身后的稻田,暗暗咬緊牙關自言自語:“富貴險中求,這次老子拼了!”
而在黃振華暗下決心,打算一條道走到黑的時候,田原也并不像剛才表現(xiàn)出的那樣,只是在稻田邊發(fā)呆。
在黃振華走遠后,他立刻取出一只小瓶,從稻田里裝了半瓶水,然后又拔了幾株完全枯死的水稻,把這些東西全都藏進隨身攜帶的背包里,然后才施施然地回去了。
當天中午時分,王鵬宇帶著公司的幾人匆匆趕到了。黃振華很熱情地表示要設宴為大家接風,不過被田原以形勢嚴峻、沒有心情的理由婉拒了。田原只是向黃振華借了一間辦公室,和公司的人一起開會。
這件事讓王鵬宇非常焦急,田原剛剛把門關上,他就迫不及待地問:“田先生,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嗎?”
田原把從黃振華那里了解到的情況說了一遍,沉聲對眾人道:“目前掌握的情況就只有這些,至于那些水稻到底為什么枯萎,還需要進一步的調(diào)查。”
王鵬宇皺眉道:“我在來的路上已經(jīng)和其他省的試種基地聯(lián)系過了,在別處都沒有出現(xiàn)類似的情況,總覺得這其中有些蹊蹺。”
田原面帶冷笑地道:“其實我也是這么想的。今天上午我已經(jīng)背著試種基地的人,在出事的稻田里取了樣。等會你就帶一個保安部的人,把樣品送到省城去檢驗,越快知道結(jié)果越好!”
王鵬宇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立刻點頭道:“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在省城有些關系,可以找一個信得過的地方盡快拿到化驗報告。”
“很好。”田原點頭道:“如今這是公司的頭等大事,在最后的結(jié)果沒有出來之前,誰也不許對外界提及任何有關此事的信息。特別是懷疑這件事是有人故意搞破壞的推測,更加要嚴格保密,否則的話……后果自負!”
這還是田原頭一次這么嚴肅地對下屬說話,就連王鵬宇也暗暗吃了一驚,連忙和眾人一起答應:“知道了!”
就在眾人話音剛落之時,黃振華敲門進來,焦急地對田原道:“田先生,稻田那邊又有情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