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九九揮手拒絕了江越的好意，坐到了老太太的對面，很盡職的跟老太太分析了一下江菁目前的狀態，老太太很高興，有進展總比沒進展好。

本來么，菁丫頭已經暈迷十多年了，一直靠著營養劑與少量流食來提供能量，身體已經是虧了，若沒有艾九九出手，別說醒過來了，她能再活幾年都還是個未知數，現在菁丫頭雖然沒有醒，但是有希望了不是，而且身體也在逐漸康復中，她怎么可能不高興。

“丫頭，讓你受累了。”

“沒什么，應該的。”

她接收了原主的身體，那么就接受了她的因果，再加上這些日子葉勛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再接觸到老太太后，她已經想通了，她不能因為總想著上輩子的事情而讓這輩子受到影響，她接受了原主的身體，就有義務為她做這些事情，照顧好她在意的人，而她本人也十分渴望親情，沒有什么好猶豫的，她知道時間拖的越久就越難開口，其實今天這個機會真心不錯，江菁是原主的母親那也就是她的母親，不管是多年前還是現在，江菁并沒有做錯什么，還很好的給她安排了退路，她已經盡到她所能盡的義務，艾九九對她并沒有怨恨和不好的情緒，到現在不主動認親只是因為她并不善于言詞，習慣了以靜制動，所以這才不吭聲。

到是老太在與葉勛與葉家人硬挺了這么多天能憋住不開口給了她很大的意外，其實她也能想到對方是什么意思，這種溫和的方式確實讓她生不出抵觸的情緒來，如果不是葉勛突然好久沒出現，也許她都發現不了，她居然對他這個血緣父親已經有些在意了，果然溫水煮青蛙什么噠……最是讓人不設防了！

只是孔詞思想比較單純，他本身知道艾九九對于他來說是什么樣的存在，也知道他們之間的血緣關系，現在老太太也直接表明了姥姥的身份，不與他講清楚的話，小孩子只怕想不明白，老太太與艾九九其實早挑明關系的覺悟了，只有江越到現在還傻兮兮的看不明白。

一句應該的，讓老太太熱淚盈眶，“是我們江家欠你的，姥姥一直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小九……你是知道的吧？”

沒頭沒有腦的一句話，除了江越所有人都聽懂了，不，江越也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而且某個想法自腦海里一閃而過后，心底再無法平靜了，他處于震驚中，呆呆的看著老太太，一時接受不能讓他有些無法淡定，心里不停的嘀喃著，他莫非中暑幻聽了不成，為什么他會有一種小九是他親妹的那種奇怪的想法？

結果他這邊還沒理清那，那邊艾九九已經一臉平靜的回答老太太了。

“知道。”

“想來那些舊事你也應該知道了，我誰也不為他們說好話，錯了就是錯了，對了就是對，就是我自己，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有些責任不是可以隨便推脫的，當初老頭子，還有你舅舅們他們各有各的自以為是，最后卻讓你跟菁丫頭受了委屈，你還那么小，就被逼的離開了親人，說一千道一萬，是我們這些長輩們對不起你，你怨也好，氣也罷，你能來幫菁丫頭看病，其實我很欣慰，不說別人，單就我跟菁丫頭小九你能原諒我們嗎？我都盼了十幾年了，就盼著把你找到，能聽你喊一聲姥姥！”

老太太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艾九九，滿是希望，拉著孔詞的手都顫了起來，瞧的出來她其實內心并不如臉上表現的那么平靜。

孔詞有些感染到了老太太的情緒，緊張的來回看著兩人，江越這時終于反應過來了，老太太說的這么明白，他要再理不清那就真白癡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再次確認，舉著雙手向著兩人喊道，“等、等等……奶奶，小九，這事我糊涂著那，你們誰給我解釋一下？”

老太太被這么一打斷，拿眼眼睛斜了江越一眼，沒好氣的道，“呆子，從我到京城見到小九之后這么長時間了，你都沒注意到重點，你豬么，一天天妹妹的叫著，你是什么心理叫的，沒比你更傻的了！”

“看你也是個糊涂的，奶奶我今天也就不欺負你了，實話告訴你吧，小九她就是你小姑姑當初被送走的那個孩子，你貨真價實的妹妹，懂嗎？”

“嘭……”

江越一個沒坐移就從沙發上摔了下來，看向艾九九的目光都直了，那些以前覺的疑惑不對勁的地方終于有了解釋，怪不得會覺的莫名的親切，怪不得他誰都看不順眼，就看小九順眼，怪不得他以前雖然渴望有個小妹來疼，但是從來不輕意下決定，卻在看到小九的時候心血來潮二百五的粘上去不可。

原來他們之間真的有血緣關系，他真是小九她哥！

他以前是沒有多想，現在被這么一提醒，再想想那些跟艾九九相識相處的過程，江越默默捂臉，可不是傻么，他簡直傻的沒臉見人，想起當初非要認小九為妹妹時的自以為是，他恨不能直接找一塊豆腐撞死得了，小九顯然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不然也不會那么縱容他，還三翻四次的救她與危難之中。

不過尷尬以后滿滿的喜悅瞬間埋滿了胸膛，當小九與他心里那個關于親妹妹那個模糊的影子合二為一的時候，他就一個感覺，真好，還有慶幸。

“老一輩的恩恩怨怨跟我沒關系啊，小九你可不能遷怒，來，來來，小九快喊個哥，盼了多少年了……”

“姐姐……”

孔詞有些無措的坐在老太太的身邊，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臉上表情卻是明顯偏向于認親的，顯然在小九幫江菁治療的那段時間里跟老太太相處的還不錯，要不然他也不會露出這種表情。

相較于艾九九，孔詞應該更渴望親情，必竟他是在那樣一種環境中長大的，比艾九九要不幸的多，起碼艾九九還有一個快樂無憂的童年，就算后來因為劉蕓與寧薇的加入使她受了些苦，但是寧柏東卻一直沒有放棄過她，更是對她寵愛有加，所以艾九九的精神世界要比孔詞富裕的多。

孔詞不相信別人的同時，又渴望親情，他處于一種矛盾當中，他把艾九九當做了人生的向導，如果她接受了老太太接受了江越，那么他同樣也會毫不猶豫的跟著她一起接受，如果姐姐不同意，那么就算是再不舍那種親人間相處時的溫暖，他也依然會遠離。

面對著三張不同，卻同樣期盼的臉，艾九九露出一個釋然的笑。

“其實我并沒有怪過姥姥跟母親還有江哥，冤有頭債有主，我分的清誰對誰錯，一代人的輩劇不應該變成兩代人的負擔，你們的心意我感覺的到，怨不了你們，當的的事情，你們也不想的不是嗎？”

“你、你，你剛喊我姥姥了？”

老太太激動的都從座位上跳起來了，她有些手足無措的看向孔詞，看向江越，最后看向小九，以確實自己不是幻聽，這個等了十幾年的稱呼，顯然比她想像的還要得要，還要讓她開心，一股酸意涌上鼻尖，堅強了一輩子的老太太終于忍不住落下了熱淚，嘴里還喃喃的強調，“我沒有聽錯對不對，小九，不怪我，還原意認我對不對！啊，是吧……”

“姥姥，是的，我不怪你。”

艾九九彎腰給了老太太一個擁抱，讓真實的觸感告訴她，她耳朵聽到的話全是真的。

“我的寶貝外孫女也，這些年苦了你了。”

老太太情緒波動很大，不其然想到當年的舊事，小九越是懂事，她就越是恨老頭子，恨他害了女兒又害了外孫女，看他折騰的折騰的這個家都給散了，當初怎么想的，他怎么就能對女兒母女兩人下得了那么重的手，嗚嗚嗚，她無比后悔，為什么當初沒有在家，而是出差去下面視察了，老太太因為這事耿耿于懷十多年，不曾開顏，江家除了老頭子，其他人的想法跟她基本一樣，她的那些個兒子們，多多少少都對菁丫頭存著內疚。

艾九九心中一動，安慰老太太道，“其實沒什么，寧爸爸很照顧我，我并沒有受什么苦。”

她說的也算是實話，不管是劉蕓與寧薇還是她的身世都對她造不成傷害，而原主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根本沒有為這些真正的血緣親人分出過一點心思，確實不曾因為這件事情而糾結難過，她全總的心思都放在寧軒身上了。

相較于孔詞，她真的過的很好。

不過到底是被老太太的情緒感染了，艾九九從心底泛起一種酸澀感，眼角忍不住濕潤了起來。

“好，好，好，辛苦你寧爸爸了，有機會我一定要當面感謝他不可，當年多虧有他，多虧了他。”

老太太淚光閃爍，連連說道，情緒太過于激動使她顫顫巍巍近乎站不穩，卻還是一把抓住了艾九九的手臂，緊緊扣著，好似生怕她離開一樣。

江越看著老太太與艾九九的模樣，最后撇撇嘴，將臉轉到一邊，眼眶卻忍不住跟著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