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毓軒沒得選擇。
因為在自己和時暮恩躊躇之際,蕭水寒已經趁機躲避開了時暮恩橫在脖頸的利刃,忽地朝白筱語的方向奔去,待蕭毓軒和時暮恩兩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為時已晚了。
“小心!”蕭毓軒緊張而害怕地揚聲喊道。
聞聲,白筱語猛然回頭,可終究是太晚了。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蕭水寒一手已經緊緊地扼住了白筱語的喉間,他只要輕輕一用力,白筱語一定必死無疑。
因為脖頸緊緊地被蕭水寒扼住,一時間呼吸不暢,白筱語的臉不禁漲得通紅,額間細汗連連,只緊緊地注視著蕭毓軒。她想對蕭毓軒說些什么,可心中的千言萬語,此刻卻一個字都出不出來,好似沒了半分氣力。
方才的一切,她都聽到了,聽得明明白白,切切實實。
不錯,此事卻非蕭毓軒所為。她該高興不是嗎?
可是呢?那個真正的兇手卻更加讓人害怕。
歉意、愧疚、迷茫、震驚、痛楚、迷茫…一時間,諸多情緒不住閃現在白筱語的心間,讓她覺得痛苦萬分。
只見蕭水寒垂眸注視著白筱語手腕上的青旸佩,自嘴角綻開一絲詭譎的微笑,旋即抬頭定定的對蕭毓軒說道:“明晚九點,你們兩個帶著元牝珠來地宮見我,否則,我一定會讓白筱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這話的時候,蕭水寒手上的力道又暗暗加重了幾分。只見白筱語的眉頭更加緊蹙,某種是難言的痛楚。
“不要!!!”蕭毓軒揚聲喊道,心中充滿了深深的恐懼。
只見蕭水寒嘴角上詭譎的笑意更甚,旋即口中定定吐出一個“好~”字,蕭毓軒和時暮恩還未來得及言語,只見蕭水寒已經定定的攜著白筱語離去,兩人瞬間不見了蹤影。
忽地,“撲通”一聲從身后沉沉傳來,時暮恩下意識地望去,只見蕭毓軒已經定定跪在了地上,看起來是那樣的頹廢凄慘,他瞪大了眼睛,不知注視著何方,淚水不住的從臉頰滑落,那眸中似是難言的痛楚,又像是幾近崩潰的目光。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人,心中已然知曉必將不久于人世的事實,可在絕望之際,卻隱約看到了一絲曙光。然而,這道曙光卻并不會讓他得救,反而會更快的將他置于死境那般。因為他清晰明白的痛著,所以痛得反而更加透徹。
事情已然發展到了這步田地,不論此時他如何選擇,不論他怎樣去做,事情都不會再有轉圜的機會。
時暮恩看到蕭毓軒如此,又想到方才的情景,只覺得身在其外,也是難以接受。更何況是蕭毓軒和白筱語?
看到他這副模樣,時暮恩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是好,默了一瞬后,旋即緩緩攙扶起他來,定了定心神后,轉而自手上慢慢現出了一顆通體透亮圓潤的珠子來,那正是元牝珠無疑。真真正正的元牝珠。
時暮恩沒有說話,只是屏聲凝氣,沉默著將元牝珠緩緩遞到了蕭毓軒的眼前。
此時此刻,這也是他所能給予他們最大的幫助了。
若是交出元牝珠,可以換回白筱語的性命,換回他們的平安。那這什么天下至寶,什么圣物,又能算得了什么?
元牝珠渾身顯現出的光芒不住閃現在蕭毓軒的眼簾之中,良久后,蕭毓軒轉過頭來,盯著時暮恩的眼睛,抿嘴不發一言,眸中是那樣復雜的情緒。
感念與無言、失意與彷徨、躊躇和痛苦…那一刻,時暮恩心中只覺得更加感慨。為何老天總是那樣不假人意?為什么要這樣捉弄這一對有情人?
見蕭水寒仍舊癡癡佇立在原地,時暮恩遂嘆息了一聲,慢慢將那元牝珠塞到蕭毓軒的手中。過了半晌,時暮恩上前將他慢慢扶到屋里,此時此刻,不是他們心灰意冷,躊躇之際。
事情越是棘手,越是讓人難以接受,便越是要直面現實。
時暮恩目光陰沉,盯著方才蕭水寒離開的方向,定定道:“既然說了是明晚九點,那我們就還有時間。好好想想明天該怎么辦吧。”
此夜,蕭毓軒與時暮恩一夜未眠。
接受現實,如何思量,怎樣營救。這是他們這晚的所思所想,也是他們最重要的任務。
時暮恩忽然想起來了什么,對蕭毓軒問道:“你父親方才說的地宮,莫非是…”
“不錯。正是我、筱語,還有你,我們三人去過的那個地宮。”
“為什么他要我們帶著元牝珠去那里?”時暮恩只覺得不明所以。按理說,蕭水寒真正想要的就是元牝珠和青旸佩。青旸佩現在已然在蕭水寒手中了,若是當時便以白筱語的性命來威脅他們,自己也一定會把元牝珠交出來的,想必當場蕭水寒便會同時得到元牝珠和青旸佩了,可為什么他又要等上一天,還要讓蕭毓軒和自己帶著元牝珠前往地宮呢?
再者,這地宮向來是他茅山世家祖上所地,即便是時暮恩自己,也只不過去過一次而已,可為什么蕭水寒看上去卻對地宮那樣了解呢?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當初,便是我父親派我潛進地宮的,但他并未對我多言,也只是說里邊有著一件天下至寶,可以開啟一道通往三界的大門。”默了一瞬后,蕭毓軒對時暮恩定定說道。
“你是說,當初你父親便想要找到元牝珠?”
見到蕭毓軒緩緩點了點頭,時暮恩聯想到昔日的情景,腦海中產生了一個荒唐的念頭,遂躊躇著對蕭毓軒說道:“那扇大門,莫不是…莫不是通往冥界的大門吧?”
見到蕭毓軒抬起頭來,緊緊地盯著自己,時暮恩心中便已經料想到一切,“看來果真是這樣。原來這通往冥界的大門就在我茅山世家的地宮里!!”想到此處,時暮恩只覺得心中充滿了深深的震驚與詫異,“難道這什么所謂的通往冥界的大門,還有什么鑰匙都是真的?!”他仍然不敢置信的盯著蕭毓軒的眸子問道。
“是真的!”蕭毓軒還未來的及回答,只聞忽地,自門外揚起了一個清亮的女聲來。時暮恩和蕭毓軒扭頭望去,發現果真是幕寶。
“對不住,是我沒有看好她…我原本是想帶著筱語離開的,可意外得知你們的計劃之后,便帶著筱語偷偷待在了茅山世家,想要讓筱語看到事情的真相,可我萬萬沒想到你們的行動就在今夜,更沒想到…”
“你不必自責,這本來就不怪你,更何況,現在最緊急的事情就是要把筱語平安的帶回來。”蕭毓軒打斷了幕寶的話語,定定地站起身來對她說道。
“是啊,有你在,我們豈不是又多了一重勝算?”時暮恩笑著調侃道,“話說回來,你既然是冥界的人,一定對冥界的事情很是了解,不如你還是先告訴我們關于冥界的事情吧。”
聞言,蕭毓軒也定定點了點頭。
“冥界的事情說來話長,我盡量長話短說好了。”幕寶緩緩款身坐下,接著補充道:“顧名思義,冥界是人慶生向死之地,但并不是什么地獄,也不是什么陰間。那里是生與死的大門。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或許蕭水寒是想打開通往冥界的大門,帶走子衿的魂魄,讓她復活。”
“什么?!”時暮恩不禁不敢置信的反問道,“筱語的母親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難道蕭水寒還不死心?他苦心籌謀多年,為的不過是要復活子衿?”
幕寶定定點了點頭,道:“我原本也猜不出蕭水寒做這一切事情是為了什么,可剛才我在屋外聽你們談論起這件事情,得知他要你們帶著元牝珠在明晚前往地宮,便可以證明我的猜想了。”
“這又是什么意思?除了那扇大門,地宮莫非還與冥界有什么聯系嗎?”蕭毓軒好奇地問道。
時暮恩也甚是好奇,旋即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幕寶,只聽她接著說道:“并非是什么所謂的聯系。而是每隔十年,人間通往冥界的大門便會打開一次,時間就是十點鐘。但是,若要打開這扇大門,就必須要三件東西。”
“青旸佩,元牝珠。”時暮恩一一說道,“剩下那一個呢?那個是什么?”
“是冥界公主的血。”
聞言,蕭毓軒臉色倏的一變,眉頭高皺,“所以,他才會要我們前去。時暮恩是茅山世家的后代,他是路引。挾持筱語,是因為她是冥界公主,是打開那扇大門的關鍵。我父親籌謀了二十多年,等的就是青旸佩和元牝珠陸續現世,而又逢冥界大門打開的那一刻。明晚,便是他想要的天時、地利、人和,對嗎?”
幕寶默然無語,站起身來在房內踱步,緩緩吐出一句話來:“若是錯過明天,蕭水寒必然還要等上十年。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這次機會的,他一定是勢在必得。”
幕寶心中難安,蕭水寒不惜一切代價,只為了等待明日冥界大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想必他早已經做好完全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