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太奇怪了。”齊王看著林鈺等人離開的身影,暫時把投毒案的問題給放下了,而是轉而考慮起來另一個問題。“怎么看小玉都是很尋常的女孩子啊,殷素素就算培養也不至于培養她吧,或者小玉在查案方面有什么特殊之處?”
畢竟是自己認的義女,又在王府里住過很長一段時間,齊王宇文熙畢竟和林鈺接觸過不少次了,對林鈺看的還是很清楚的,性格溫和謙和,聰明伶俐是有的,但也不至于到天才的地步。不說和少年時代幾乎有天縱之姿,處處完美的殷素素相比,要比起來,可能都不如青青聰明。
雖說齊王也知道聰明和精明是兩回事,可是在他看來聰明總是精明的基礎。一個反應總比人慢半拍的人或許會因為求索而成為有大智慧的人,但是想當個算盤打得啪啪響的精明人難度可能比成為一個智者還大點呢。林鈺呢,橫看豎看,也不算不上太精明,性格是好的,溫柔謙和,從不口出惡言,但是怎么看都不可能成為像殷素素那樣的人,甚至稍微有點模樣也不可能。
但是想到這些年來認識的殷素素,齊王又遲疑了。他幾乎是看著她一步步成長起來的,看在逝去的好友的份上,他給過她不少扶持,但是同時也很清楚,以殷素素的天資,只要她想要,她肯定也能爬到這個位子上,只是可能比現在稍晚一點罷了。他曾經回想過她這么多年的步履,幾乎沒有做過一次無用功,就算是和鎮遠侯府和離那件事,看看混的風生水起的殷素素和深陷泥沼的鎮遠侯府就知道這件事到底是誰吃虧了。
“或許小玉真的有什么特殊之處吧,或者有什么特別的天賦只是隱藏的比較好。”齊王決定還是相信一下殷素素的眼光,再者自己和林鈺的關系是擺在明面上的義父義女,關系也著實不錯。就算萬一林鈺也在殷素素麾下升職,也不像其他人需要多考慮什么。
此時的林鈺卻不知道齊王已經考慮了這么多了,如果知道了肯定要笑這些上位者的心思太過復雜,一點小事就考慮個半天。不過她現在也許沒這個心情,她雖然見過死人尸體,甚至見過不少,可是見到許多形狀凄慘的活人還是受了點沖擊。
相較她,小白就平和的多,用他自己的話說是半個江湖人,手上不是沒沾過血的。鐘云峰更不用說。他雖然不喜歡用刑,不代表他沒用過,他從事查案也有十幾年了。見識過的就更多了,比這凄慘百倍的也不能讓他臉色生變。
“早知道我就不插嘴了,還是讓你去看青青姐好了。”小白看著林鈺的臉色發白,神色難看,略有點后悔的道。
鐘云峰看了林鈺一眼。見她臉色確實難看,心下自然不會有什么憐香惜玉的心思,想了想還是道,“如果鈺小姐不適應,出去休息一下好了。”
林鈺用帕子捂住嘴,帕子上有青青送給她的清腦凈神的香丸香味。閉上眼深吸了一口,而后堅定的道,“不了。橫豎已經進來了,還是呆到最后吧。我還能撐得住,撐不住的時候我自己會出去的。”
鐘云峰見她這樣說了,也就不多說什么了,接觸下來看林鈺倒不是那種喜歡亂逞強的女子。也就是說她真忍不下去了,會自己跑出去而不是在這里硬撐著添亂。這就讓他很滿意了。畢竟鐘云峰可沒多指望林鈺真的幫她查案,但他是殷素素的心腹,許多事情他也知道一點,對殷素素的性格也很了解,隱約猜到了殷素素讓這一對年輕的璧人過來的幾分用意,絕不是小白說的不放心他鐘云峰。
“可惜了,王爺用刑用的早了。”眼下畢竟是在查案子中,鐘云峰很快把心思從林鈺和小白身上拉回來,專注到案子上面。他先問了一圈涉案的所有人,然后細細看了他們的反應和情況,而后從關押嫌疑人的屋里出來,嘆息道。
“用刑也是有時間的嗎?”小白問道,對方可是刑偵學的大師,許多事情可以指點他們,雖然他應該不會當個查案專家,可是誰會嫌棄多學點東西?
“自然是有的,有的時候用刑用不好,一個可能會傷到證人和嫌疑人,另外一個可能就是讓這些人心懷恨意有什么線索也不開口,也有可能讓人因為想要脫身隨便攀咬別人。”鐘云峰解釋道,“畢竟大部分人還是無辜的,王爺性子太急了啊。”
鐘云峰猜的沒有錯,齊王因為橫問豎問都沒有問出什么,本來就惱火的他火氣更上了一層,便叫人用了刑。鐘云峰暗恨自己沒有早點過來,可是當時的情況總要先處置好瀾苑那邊才過來,而且瀾苑和齊王府的距離也確實有點遠。
“不問這些人了嗎?”林鈺從那陰暗的地窖里出來,沐浴在陽光中,雖然還是有些不舒服,可是臉色也漸漸好轉了,見鐘云峰抬腳往外走,便開口問道。
“現在我們去李側妃那邊問問吧。”鐘云峰道,“雖然看著李側妃的嫌疑最低,但也不是沒有嫌疑,呃呃請她身邊的人嫌疑可不小。毒藥這東西,總不能隨身就帶著吧,不然一個大意泄露了怎么辦,送烏梅是她一時起意,事前可沒有人知道要回什么禮物。”
“這個倒是,也保不準她身邊的丫環就有幕后人的暗探,她定下了送烏梅,就有人馬上就準備了。”林鈺也點頭道,“而且那毒藥下在烏梅上也是有原因的,畢竟不是一點味道都沒有的。”
世上總有些遺憾,無色無味,發作快,毒性霸道的毒藥或許,但是這次的毒藥并沒有那么完美。雖然據醫師說,這種毒藥罕見非常,顏色是紅棕色,不論品嘗還是聞都有點酸味,發作速度和毒性這個就不用說了,確實很霸道。如果下到水里,這種毒藥還是蠻容易被察覺的,可是梅子本來就是酸酸甜甜的。
聽到這個情報,林鈺其實有點后悔,當時她打開看看或許是不是能發現端倪?但是想想即使同為烏梅,不同做法配方味道不同,即使同樣的做法,不同的人做出來的也不同,而且即使同個人做的同一批梅子,每個梅子的腌漬情況不一樣,味道也是有細微不同的。她現在聞了聞那個味道,是能從中分辨出來是否有毒藥,可是在沒有發生這件事之前,誰知道那是毒藥的味道還是梅子的酸味?
所以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林鈺雖然有些難過,倒也不會圣母到把這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心下嘆息了一會兒后,就開始開動腦筋思考起眼下的情況來。
從她個人的觀點看,之前被刑罰過的人中應該是沒有真兇的,或者說沒有直接下毒的人,這種很淡的味道其實用水是很難洗干凈的,事發后這些人也沒有一個有時間換衣服沐浴的,林鈺卻并沒有聞到任何一絲與毒藥有關的事情。
難道真是李側妃或者她身邊的人?可是李側妃的話,完全沒必要,她生育了一兒一女,陸側妃被責罰的情況下,整個齊王府后院除開青青這個不管事的就她最大。她女兒雖然只封了個縣主,可是還是很得齊王喜歡的,女婿也爭氣,兒子呢,是侯府的老三,在世子位子上也很有競爭力,又發現了青青的真實身份,所以和青青關系保持的也不錯。
那么是她身邊的人所為?畢竟就如鐘云峰所說的,實際上去取烏梅的人基本上是沒有作案空間和時間的,因為毒藥不太可能隨身攜帶,去取烏梅并且派遣哪個去取都是隨機的。但是李側妃身邊的丫環卻是最早知道要送烏梅給殷素素的人,烏梅也是他們接過來的,并且在李側妃那里放了一會兒,作案空間和作案時間都是有的。
不過齊王還是給了李側妃面子的,不但李側妃只是被暫時軟禁了一下,雖然沒問出來什么,她的下人也被分別關起來,著人看管著,并沒用刑。當然,并不是在李側妃所住的院子,免得他們有機會毀滅個證據什么的,雖然從下毒到事發,想毀滅證據的話,時間已經很充裕了。
鐘云峰先去看了李側妃的丫環下人們,出來后就開始皺眉頭,林鈺則是問了一下已經問過一次話的王府侍衛,“這些人從側妃叫人取烏梅,都做過什么事情已經問清楚了嗎?”
“已經問的很清楚了,并且記錄下來了,有七八人一直在外面,也沒有接觸烏梅的機會,應該沒有什么嫌疑。不過出于謹慎的考慮還是被關押起來了,另有三人有證人,有兩人沒有證人。”那位侍衛雖然不是個查案高手,倒是個謹慎仔細的人,一邊說一邊遞上了一本冊子,“他們的口供都在這里了。”
林鈺接過來翻看了,確實沒有人換衣服,便又叫人問了所有人他們自己有沒有洗手,有沒有見到別人洗手,洗衣服什么的。
一會兒問過了話,林鈺聽了也皺眉頭沉思了起來,鐘云峰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小白看看兩人,開口道,“鐘大人,要不我們去問問李側妃吧,或許她能提供什么線索呢?”
鐘云峰沉思了一下,點點頭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