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生死必定相依
“你說我昏迷了三天嗎？”淚都流乾了，雙眼紅腫如兔，像一個桃核一眼。擡起眼，透著細縫，模模糊糊看向獨孤梟。
獨孤梟伸手輕輕撫摸雉兒哭腫的眼睛，心一陣陣的緊窒抽痛。
只是鼻音輕哼了聲，“嗯。”
劍眉高蹙，鳳眸含著疼痛哀傷的憐惜，薄脣緊抿。
“四天……”沙啞的聲音揉著濃濃的鼻腔。
剛哭乾的淚，又似乎缺堤了。
獨孤梟看見雉兒的淚，心臟緊縮，擡手將她的淚擦乾。
沉下聲音道：“別哭了，四天，三天又如何？”
“我是該死的，可是你……”
“說什麼傻話！”獨孤梟聞言，瞳孔放大，一臉緊張，連忙將手捂住雉兒的嘴，生怕她說什麼不吉利的話。
“什麼該不該死的，我不準你再說死字。”因爲他聽得心肝欲裂的。
“呵呵，就算我不說，似乎也不能改變這樣的事實。”雉兒勉強的扯開脣角，裂出一抹極其勉強的笑意。掙開獨孤梟的懷抱，下了牀榻。
儘管她渾身巨痛，可是躺在他懷裡，她的心更痛。
咬牙走到窗前，她認得這是南朝皇宮，她與他的寢宮。
似乎沒有想問他爲何要把她帶回南朝皇宮，但是其實她也想最後死在這裡，她這一生活得最幸福的地方。
這裡，似乎就是她所定義的家。
嗯。
確實如此。
打開雕花的窗戶，一陣寒冷帶著溼冷的風迎面吹來，冷得她一個激靈。
在下一瞬，她早已被某位暴君攔腰抱了起來，動作不甚溫柔的連人帶狐裘大襖給裹緊厚實的錦被中。
“好了，好了，我投降了，可以嗎？就知道有一天我會被你給整死的。”
獨孤梟有點氣急敗壞，轉過雉兒的腦袋，讓她雙眸直視自己，鳳眸嚴肅認真神色，一字一頓地說道：“瘟疫，以後雲蒼大陸上再沒有瘟疫。你懂嗎？”
那雙桃核般的兔子眼，瞇瞇成一條縫，勉強透過光，能看見獨孤梟一星半點的影子。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紅腫了，腦筋也反應遲鈍了。
總之雉兒撐著那雙核桃眼睛一直定著很久，也沒有一點動靜。
“你的意思是……”
“是，是，是。那個方法，的確是治療瘟疫的方法。還真是前所未聞，居然以毒制病，哈哈，也總算是解決這個瘟疫，所謂的不治之癥。”說起來總有幾分不可思議，讓世人都束手無策的瘟疫，醫治方式居然是這樣。
“那麼是不是代表你也沒事呢？你真的沒事嗎？沒有騙我，讓我看看。”雉兒總算從獨孤梟的話中反應過來，從獨孤梟的懷中掙扎出來，瞇著紅腫的眼睛，上下左右的要看獨孤梟，爲了確定獨孤梟真的沒有染上瘟疫。
瘟疫，這種可怖的疾病。
獨孤梟深視雉兒，鳳眸淬著點點光華，慢慢聚集一點一點白白的晶瑩，一把緊緊摟住還在查看他的雉兒，長臂狠狠的收緊，似乎要將人揉進身體中，與他合二爲一。
劫後餘生，第一個關心的不是別人，是心愛的他（她）。
就如那日他接到影衛的消息，心痛欲裂，縱使他的心腹影衛和蒼師都跪在他面前，不讓他接近雉兒，因爲雉兒染上瘟疫，又吃下那顆瘟疫毒素提取的丹藥，已經是毒上加毒。
蒼師說起那些癥狀來，雉兒發狂不受控制，被毒素所侵。
那時千百個人阻擋在他面前，他唯一的念頭只是去到她身邊，陪著她，無論生死。
那一刻，獨孤梟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把一衆阻礙他見雉兒的人，狠狠撂倒在地。
雉兒其實不是昏迷了三天，她是發狂了七天，才又昏睡了三天。
那發狂的七天，是獨孤梟陪著她，甚至忍受她的拳打腳踢，縱然她全是攻擊，他卻依然緊緊抱住不鬆手。
就如蒼師所說，在雲蒼大陸上，能賜予獨孤梟滿身傷痕的，卻又完好無缺的，怕是隻有雉兒一人。
因爲莫說是賜予他滿身傷痕，還能不被碎屍萬段的，就是動了他一絲半毫，他也必定十倍甚至百倍奉還。
愛到深處，生死必定相依。
原來他的小狼女也這麼愛他，第一個關心的，不是自己的瘟疫到底好了沒有，而是他有沒有好。
“哎呦，好緊，我快不能呼吸了。”雉兒雙手在獨孤梟後背拍打著，小臉因爲被獨孤梟攬抱得很緊，都通紅通紅的。
“啊……對不起，雉兒……雉兒……你沒事吧……”獨孤梟感動太深，一時情緒激動了起來，居然將她抱得這麼緊。
拉開懷抱，換做是他上下左右察看，眸含擔心。
“咳咳……再晚一點我就……”
“別亂說話！”獨孤梟又捂起她的嘴來，眉頭緊緊一皺，很是不滿。
“好好好，我不說，不說。可是我疼……”雉兒輕輕一擡手，骨頭肌肉似被鑽咬似的，痛得她齜牙咧嘴的。
獨孤梟抿脣不作聲，怎麼能告訴她她發狂時的那些事呢。只是把她雙手拿過，輕輕慢慢的揉著揉著。
雉兒也默默的享受著獨孤梟對她的好。
劫後餘生，淡薄的陽光縱然暖不起嚴寒的冬天卻也因這一點難得的陽光，讓人更添一絲溫暖的愉悅。
瘟疫之後的事，獨孤梟並沒有很詳細的告訴雉兒，雉兒也不想知道。只要最終那藥能救萬民，也覺得足夠。
只是現在想想當時之事，也覺得後怕。
望著在她身邊的獨孤梟，她不知道當時哪來的勇氣，作出的這樣一個決定。是，最後她還是賭贏了，可是如果輸呢？
她怎麼就沒有想到現在抱著她那人的感覺呢？
現在靜下來，理一理所有思緒，發現自己真的欠缺考慮。
只是，真好，她賭贏了……
命回來了，幸福呢？老天也一定會給她的吧。
關於炎城的這一次瘟疫，讓兩人載入史冊，千古不朽。
一人是日後統一天下的千古一帝天耀大帝，一人是有犧牲大義，拯救天下蒼生精神的絕世狼後。
當然這是後話。
一場浩浩蕩蕩，看似兇猛如獸，奪人性命的瘟疫。在雉兒的指揮有度之下，杜絕源頭的措施，和獨孤梟命蒼師研製的丹藥之下，徹底解決了。
自此獨孤梟的民望不禁在北朝，南朝，甚至整個天下，天耀帝獨孤梟這個名字也如雷貫耳。
這也爲日後獨孤梟統一天下作了一個民衆基礎的鋪墊。
當然現在的雉兒並沒有想到她居然幫獨孤梟幫了這麼大一個忙。
經歷幾番生死，才明白到，相守在身邊的人，永遠是那麼難能可貴。
他知道，她也知道。
但，劫數的磨難卻從未遠離這對深愛對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