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烈兒還跟她較勁,怎麼也不肯聽她的勸把妙馨送回去,她甚至已經是哀求的語氣了,他卻依然不爲所動。
說到後面竟然還說他不當這個皇帝了,要她去把他的三弟南宮月給找回來,他則要帶著妙馨隱居山林。
差點沒把她氣暈過去!
而現在妙馨竟然又突然跑來說要離開?
他們這一出又一出的,到底唱的什麼戲?
妙馨沉默了良久,終於動了動脣,開口道:“我懷孕了?!?
“懷孕了?”原本疲憊地靠坐在椅子上的太后,猛然坐直了身體,眼裡又是驚喜,又是不知所措,同時還有些不解。
既然懷孕了,爲何又提出要走,這不符合常人的邏輯啊。
“孩子是蕭煜寒的?!?
原本臉色複雜的太后如遭了一記當頭棒喝,身體突然無力了一般,靠向了椅背。
眼裡原本閃爍著的驚喜,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南宮烈自聽聞她說出懷孕的消息後,便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只是,握著妙馨肩膀的手卻不自覺地加大著力道,直捏得妙馨輕呼出聲,才猛然收回了手,很是無助地轉過身,撫著額頭的手微微顫抖著。
好半晌,南宮烈深吸一口氣,轉過身滿眼期待地笑著說:“馨兒,你一定是騙我的吧。是騙我的,對不對?”
可眼前的妙馨卻冷淡異常地說:“是真的。”
南宮烈閉了眼深呼吸一口,激動地喊道:“不可能!來人,傳太醫!”
“張太醫都已爲我診過脈了,確實是懷孕了?!?
“慢著!”正要轉身出去的侍女聞言渾身一顫,忙轉過身侯著。
“要陳太醫和王太醫過來!”他就不信!她一定是設計騙他的。
妙馨兩眼愣愣地盯著地面,不敢擡頭看他一眼。
一旁的南宮烈則不停地往外張望,心亂如麻。
他萬萬沒想到他和她之間竟然會橫生出這麼多的阻力來。
“皇上,確實是喜脈?!标愄t道。
“讓開!王太醫你再仔細看看!”南宮烈煩躁地一把拽開陳太醫,對著王太醫道。
王太醫有些緊張地上前,仔細診了好一會兒纔開口道:“皇上,姑娘的脈息不是很穩定,但確實是喜脈,應該有三個月左右了?!?
王太醫有些緊張地上前,仔細診了好一會兒纔開口道:“皇上,姑娘的脈息不是很穩定,但確實是喜脈,應該有三個月左右了。”
南宮烈踉蹌了兩步,頹然地坐到了太師椅上,無力地揮了揮手,讓兩人退了下去。
殿內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靜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妙馨彷彿都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馨兒。”南宮烈終於開口,卻有些猶豫
道:“這孩子,可不可以……”說到一半,南宮烈便說不下去了。
打掉孩子對馨兒來說是一種多大的傷害,他不是不知道,他也有些後悔自己突然有這樣的想法,可心裡卻還是依稀有些奢望。
“不可能!孩子是無辜的!”冷漠的話音如鞭子一般抽在了南宮烈的身上,將他那微弱的幻想擊了個粉碎。
“哎……”太后長嘆一聲,無奈地揮了揮手道:“你們兩個回去好好商量商量吧。別在這裡折騰我這個老婆子了……”
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比起當初爭奪皇后之位、太子之銜,他們倆的事更讓她頭疼心焦。
真是從未這麼無力過啊……
晚飯桌上,誰都沒有心思動上兩口,撤下去後,妙馨便吩咐紫菱把該收拾的收拾下,明日要帶的東西都要準備妥當。
南宮烈看著妙馨冷靜的言行,心裡像是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地戳著,鮮血滴答滴答地流著。
她怎麼能如此的平靜?之前那些甜蜜的幸福難道都只是一場夢嗎?
昨天他們還在溫暖的陽光下傾述彼此深深的思念和愛意,怎麼第二天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只是一個孩子的到來,就可以瞬間抹殺掉他們之間的愛嗎?那些跌宕起伏,從生死中一起走過來的感情,難道也這麼不堪一擊?
他真的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放開我!你要幹什麼?!”妙馨不滿地斥道,一邊極力想要掙脫南宮烈緊緊拽著把她往外拖的手,卻一點作用都沒有。
轉眼間,妙馨已被南宮烈拽到了院子裡。
這個院子,有過太多美好的記憶。他們常在這院子裡賞梅觀月,煮茶談心,還經常就著溫暖的陽光倚靠在一起,說著不嫌膩的情話……
此時,夜色朦朧,人也朦朧,彷彿所有事情都陷入了這片朦朧之中,怎麼也看不通透。
“不要走?!倍潭痰娜齻€字,卻是南宮烈此時心裡最大的念頭。
“烈,放手吧……我們不可能了?!泵钴坝挠牡卣f道,話裡有著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無奈。
“放手?如果能放手,我還會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毅然領兵與蕭煜寒對抗嗎?如果能放手,我還會置母后的苦苦哀求於不顧,甚至願意放棄皇位與你遠走高飛嗎?!”南宮烈激動不已地大聲陳述著。
他不是想說明他爲了她付出了多少,只是想說,因爲太愛她,他纔會做這麼努力,他放不下她啊……
“我對你的愛你難道不清楚嗎?你……怎麼忍心爲了一個小小的還未出生的生命,這樣殘忍地對我……”南宮烈激動的情緒已經漸漸平復,話語間已經盡是傷心與無助。
妙馨的手緊緊拽著衣袍,心痛不已地聽完他的這番話。
她好想轉身撲進他的懷裡,
緊緊抱住他,對他說這一切都是假的,她不是有心想傷害他,她也好捨不得離開,她的心也好痛……
可,僅存的一絲理智還是控制住了自己,極力壓制住了她的這股衝動。
她只有不停的在心裡告誡自己:長痛不如短痛,她該更狠一點,讓烈對她死心,只有這樣才能最大化地保全他。
一切已成定局,要怪只能怪他們緣分不夠。妙馨正想開口,南宮烈卻搶先了一步。
“馨兒,不要走,好不好……孩子,你生下來,我們一起養,我會盡量把他當成我自己的孩子?!?
妙馨驚愕地擡頭看向他,她沒想到他會做出這麼大的讓步,心裡說不出的感動。
來到這個時代,真正的感動,真正的快樂都是他帶給她的。
可,她不能心軟。這一切根本就只是一場計謀而已,目的纔是最重要的。
那就是——離開他,還他和他的國家百姓一片安寧。
“烈,對不起。我希望孩子出生時面對的,是他自己的親生父親……”
這樣的回答深深傷透了南宮烈的心,他已經拋開了太多的尊嚴,她竟還是這麼絕情地執意要走。
難道,現在是在做一場夢?抑或和她的相遇相知,執手相依的日子纔是一場虛幻的夢?
又或者,馨兒的內心深處其實是愛著蕭煜寒的?前段日子的甜蜜,只是她爲了忘記蕭煜寒而刻意營造的?
呵呵……應該是這樣吧。
不然,誰會捨得這樣傷害自己心愛的人。唯一的理由就是,她不愛他。
妙馨原本想著他要是還不罷休,她就要說出她愛的人其實是蕭煜寒這樣的狠話,卻不曾想到,南宮烈自己已經主動想到了這個點子上。
一滴清淚滑落,南宮烈連忙轉過身,不願讓她看到。
突然覺得自己是多麼可憐、可悲,又可笑啊。
“哈哈哈哈……”南宮烈仰天悽楚地笑了起來,邊笑邊獨自邁著沉重的步子往門外走去,一句話也沒有留下。
傷口因爲先前的大力拖拽又開裂了,他卻已感覺不到疼痛。
哀莫大於心死……
妙馨很想伸出手拽住他,可手伸到半空,還是硬生生地放下了。
靜靜地看著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有些失魂落魄地離去。
眼淚無聲滑落,模糊了視線,模糊了背影,也模糊了這段令人心疼的愛情。
她知道她深深地傷了烈,卻也更深地傷了自己。
因爲,她的心裡除了同樣的傷心和悲痛,還多了一種滋味——苦。
這苦澀的味道她只能獨自嚥到自己肚子裡,無處訴說……
而一旁假山後,白靈珠卻冷眼看著兩人的悲傷,開始憧憬自己那即將拉開帷幕的愛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