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巧月立即攔著她,沒讓勞夫人跪下去。
“勞夫人不必如此,若能幫上忙,巧月必定不會袖手旁觀,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勞夫人起身,抹著眼淚,“都怪我不好,就不該帶女兒去參加知縣夫人的什么宴會。”
她將整個事情和楊巧月說了,幾個月前,燕縣的新知縣段鵬上任,知縣夫人也在內(nèi)宅邀請眾位夫人參加,勞夫人自然也在邀請之列。
她想著自家姑娘年過及笄,應(yīng)該帶出去見見場面。
這一露面便出事了,宴會后,知縣夫人十分主動和勞家來往,之后便提出想和勞家結(jié)親。
楊巧月聽到這,覺得事情還好,知縣是正七品,勞家是知書達(dá)禮的家庭,就算結(jié)親也算門當(dāng)戶對。
勞夫人似乎知道楊巧月所想,說道:“若是正常情況,這自然是門不錯的親事,可段知縣的兒子是個智力不全的癡兒,我們自然不可能同意這門親事,這一拒絕就出事了。”
“他還敢強(qiáng)搶民女為媳不成!”楊巧月皺起眉頭。
“段家自然不會如此明目張膽,他們借口搜查書院,拿出一堆反叛忤逆的詩集,便將我夫君抓了起來,已經(jīng)一個月。他們私下接觸過我,若是不同意這門親事,就上報朝廷此事。若是如此,勞家最低都是全家充軍,或者滿門抄斬。”
楊巧月聽完,神色慍怒,這簡直比強(qiáng)搶民女還可惡。
楚朝因為文字觸怒龍顏,最后滿門抄斬的事情可不在少數(shù)。
“你們原本打算怎么做?”楊巧月問。
勞夫人回道:“明天便是段家給的最后日子,我姑娘讓我應(yīng)下這門親事,她愿意嫁給知縣兒子,拜堂之后讓我們二老離開燕縣,有多遠(yuǎn)走多遠(yuǎn),永遠(yuǎn)不要再回來。”
楊巧月聞言,這話像是訣別,若是個烈女,估計會在勞夫人他們離開后自殺吧。
勞夫人的情緒平緩下來,見楊巧月面色凝重,知此事有些強(qiáng)人所難。
“姑娘不必為難,此事實在不該牽連楊家,多謝你能聽我說完,便當(dāng)我沒來過吧。”
勞夫人說完,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楊巧月嘆了一聲,“勞夫人是把巧月當(dāng)成無情無義之人嗎?這種事,我不會袖手旁觀。”
勞夫人見楊巧月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對勞家唯恐避之不及,心中非常感動,卻真心不想牽連她。
“放心吧,我怎么也是丹州知府的女兒,他一個知縣想要牽連我也得掂量掂量。”
見此,勞夫人也不再扭捏,楊巧月行事一向穩(wěn)重周全。
楊巧月叫上楊穆義和木恩恩,隨勞夫人一同去她家商量對策。
路上將此事的情況和他們說了。
楊穆義一向江湖義氣極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自然沒有阻攔楊巧月幫助勞家。
木恩恩也十分同情勞家,若是她沒有遇到楊巧月,情況或許比這還慘,有同理心。
幾人來到勞家。
勞家已經(jīng)不住原先的莊院,那里被縣衙封了,搬到眼前偏僻簡陋的民房。
一道倩影從屋內(nèi)出來,“阿娘,你去哪啦,擔(dān)心死我了。”
勞夫人輕輕抱著女孩,目光柔和:“為娘去了楊家,來給你介紹一下。”
說著將楊巧月三人介紹給女孩,然后介紹道,“這是我女兒勞欣怡。”
勞欣怡十分懂禮數(shù),朝三人福了福身,“見過楊姑娘、木姑娘、楊公子,多謝幾位送我母親回來。”
“勞夫人與楊家有舊,勞姑娘不必客氣。”
楊巧月看著勞欣怡的容貌,難怪段家沒皮沒臉要搶人家女兒做兒媳,長得眉清目秀,嫻靜而知書達(dá)禮,雖然說不上傾國傾城,但絕對是個美人,比自己也不遑多讓。
勞欣怡被楊巧月直直看著,也不害羞,盈盈一笑,一笑百媚生。
她也在打量楊巧月,燕縣可到處都存在著楊巧月的傳說,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楊巧月嘴角上揚,是個不錯的姑娘,明天都要面對段家了,還能這般鎮(zhèn)定。
勞夫人趕忙請他們進(jìn)屋,還要討論明天應(yīng)對段家的事。
勞欣怡聽到他們是過來幫自己的,十分詫異,這段時間,大家見勞家就像見了瘟神。
所以聽到楊家要幫她,才反應(yīng)這么大。
他們討論之后,發(fā)現(xiàn)此事很難解,文字陷害的事情很難反駁,至少楊巧月的學(xué)識辦不到。
勞欣怡并不意外,勞夫人一臉頹敗,“真的沒辦法了嗎?”
“阿娘不必?fù)?dān)心,明日應(yīng)下這門親事,先救阿爹出來。女兒命該如此,不怨不悔。”
楊巧月打斷了她們的話,“我是說我沒辦法,但有一個人有辦法。”
“誰?”四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問道。
“我大哥楊承棟!”
木恩恩和楊穆義原本以為她會說楚葉晨。
“他是?”勞欣怡疑惑問道。
“我大哥,秋闈的解元,以他的知識才學(xué),解決(詭辯)這事問題不大。”楊巧月十分篤定。
勞夫人臉上浮現(xiàn)希望,“大公子如今在哪?”
“我料他應(yīng)該正從書院回燕縣,之前為了不讓他分心準(zhǔn)備秋闈,我并沒有將父親升任丹州知府的消息告訴他。”楊巧月淡淡說道,“所以需要拖延時間,先麻痹段家。”
勞欣怡知道楊巧月話中意思:“明日母親先應(yīng)下段家親事,以需要準(zhǔn)備嫁妝為由,拖延七日。”
“若七日內(nèi)大公子沒有來或者沒有辦法……?”勞夫人喃喃說道。
勞欣怡倒是看得開,“阿娘,世上難得兩全之法。”
楊巧月也沒去保證什么,她是有后招的。當(dāng)初楚葉晨離開那晚,讓她遇事找暗衛(wèi),可以讓夜錦衛(wèi)幫忙,夜錦衛(wèi)肯定有這小知縣的把柄,只是還不到那個地步,她也不能濫用此事。
第二天,勞夫人按著這話回應(yīng)段家,對方雖然不愿,但嘴上還是應(yīng)下來。
時間過去兩日,沒出什么意外,楊承棟也還沒回燕縣。
這日,楊巧月到南莊忙點事,重新規(guī)整流程,讓大家之后做事更有效率,分工明確。
她從南莊出來,聽兩個經(jīng)過的路人討論著什么,言語間好像和勞家有關(guān)。
“你們剛剛說什么!”楊巧月上前喊住兩個路人。
兩個路人支支吾吾,說勞夫子家好像出事了,知縣家公子帶著人往那邊去。
楊巧月趕緊趕過去,可別出什么意外。
三人趕到勞家,見勞家的門打開,傳出勞夫人嘶厲的吼聲。
“畜生,你放開我女兒!你們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