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盡快給你答復好吧?”莊語岑被戴霜霖哭的心煩意亂,言不由衷的說。算是給了她一個不算太渺茫的希望。
他自己都沒想明白的事情,自然還不知道該如何向父母說,而她逼問的這么緊,只能先應了她再做長遠的打算。
“真的嗎,語岑,你真好!”戴霜霖止住哭泣,湊過來在他臉頰上又印下一個吻,歡快的跳下車去,蹦蹦跳跳的走進宅門,還不忘轉(zhuǎn)過身來興奮的向車內(nèi)的莊語岑揮揮手。
莊語岑握拳重重擊打在方向盤上,一踩油門,車子離弦的箭一樣竄了出去。
他心中無比懊悔,那天為什么喝那么多酒,以致于稀里糊涂的和戴霜霖發(fā)生了關系,現(xiàn)在成了這種局面,讓他無法收拾。
他一臉陰霾的回到家,走到廳內(nèi),父親母親都坐在沙發(fā)上等他。
奇怪的是,他們絲毫沒有不悅的神情,反而看起來,和顏悅色,臉上都是喜氣。
“語岑,你回來了?來,坐這兒……”父親莊奉賢拍拍身旁的位置,少有的平易近人。
莊語岑走過去,坐在了父母的對面,沒有坐他們身邊,對于父親的示好沒有理會。
莊家一向家教甚嚴,尤其父親對他,極少現(xiàn)出關愛的語氣或者神色,從小到大都是如此。母親倒是沒什么,對他慈愛有加。
父親今天如此反常的一改嚴父面目,讓他有些不適應,而懷著心事的他,也不愿意多想。
“語岑,你和霜霖談戀愛,怎么也不告訴我們一聲?這是好事啊,用不著遮遮掩掩的。”母親陳妙言拉起他的手,放在掌心握著。
“媽,我和她沒談戀愛……”聽到戴霜霖這個名字,莊語岑就忍不住心煩,皺著眉頭跟母親解釋。
“沒談戀愛?我們語岑啊,都小伙子了,還這么害羞呢……”母親陳妙言笑吟吟的和父親莊奉賢對視一眼。
“媽,我們真的沒談戀愛……”莊語岑對于母親這樣的表現(xiàn),很無奈。
“好了,你是不是擔心我們兩個反對?放心吧,霜霖跟戴雨瀟不一樣,她對你那么專情,我專門都看在眼里了,莊家和戴家交好那么多年,我們怎么可能反對……”母親陳妙言似是打消兒子疑慮一般。
“媽,我……”莊語岑說不出話,心中卻泛起幾分憤懣,同樣是戴家的女兒,為什么戴霜霖他們就同意,而戴雨瀟他們就堅決反對,態(tài)度截然不同。
“好了,兒子,你是成年人了,也用不著不好意思,戴霜霖懷了你的骨肉,你打算什么時候跟她訂婚?我們做父母的,聽聽你的意見……”父親莊奉賢開腔了,非常直接。
原來他們也知道了戴霜霖懷孕這件事情,這消息怎么傳的這么快,還沒想好怎么跟他們說,就被他們首先問起來。
可是想到戴霜霖這個名字,他忍不住一陣抵觸,懊惱的皺著眉頭,言不由衷的脫口而出:“什么訂婚,我不想跟她訂婚!”
“不想跟她訂婚?那你想跟誰訂婚?戴雨瀟嗎?告訴你,想都別想!你要是還想著戴雨瀟,就別怪我不念父子之情,逐你出家門!”父親一臉嚴厲的神色,大手憤怒的扶住膝蓋,上身微微后仰,一副政要的派頭顯露無疑。
“雨瀟怎么了?你們?yōu)槭裁催@么針對她?如果不是你們反對,事情就不會弄成今天這個樣子!”一向?qū)Ω改秆月犛嫃牡那f語岑爆發(fā)了,一改往日里唯唯諾諾的本色。
“怎么?你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就想撒手不管?我們莊家丟不起這個臉,你要為我們莊家的聲譽考慮!”父親莊奉賢更加憤怒,橫眉立目。
“好了好了,瞧瞧你們父子倆,這本來是喜事,怎么弄得這么劍拔弩張的。語岑,你先上樓吧,我和你爸爸商量下,選個良辰吉日再告訴你,老大不小了,也該成個家了……”母親陳妙言出來打圓場,將莊語岑從沙發(fā)上扶起來,催促他上樓。
莊語岑無力辯解,和戴霜霖訂婚,是板上釘釘無法更改的事情了,就算他不依,父母已經(jīng)決定容不得他反抗。
本來想遠離戴霜霖這個女人,誰知這驀地一下子又要拉近那么多的距離,居然還要跟這個女人訂婚,順理成章的結婚生子,簡直是戲劇性的變化,始料未及。
剛上樓沒多久,手機就響起來,他一看屏幕,居然又是戴霜霖這個女人,懊惱的將手機關掉,他誰都不想理,只想一個人安靜一下,理理頭緒。
“篤篤篤——”一陣敲門聲,越是想清靜,越是不能夠清靜,總是被人打擾。
“誰?”莊語岑聽敲門聲響了許久才問,將頭埋在雙臂間,聲音沉悶。
“大少爺,戴小姐的電話……”郝管家在門外輕輕的說。
“告訴她,我不在!”莊語岑幾乎是呼喊著說出這句話,這個女人,怎么處處添亂,還嫌他不夠心煩嗎?一點自己的空間都沒有了。
“喊什么喊什么?語岑,怎么可以這樣對一個懷了你骨肉的女人,何況,她是你戴叔叔的女兒!出來接電話!”父親莊奉賢怒斥的聲音從門縫間傳進來。
莊語岑不得不緩緩的站起身,拉開門,郝管家還一臉尷尬的等在那里。
他有氣無力的走到一樓,拿起話機聽筒:“喂?”
“語岑呀,你怎么關機了?”戴霜霖有些嗔怪的聲音。
“我……手機沒電了……”莊語岑只能暫時撒謊,用手指輕觸一下鼻尖。
“哦,這樣啊,語岑,你真好,居然這么快就跟你爸媽說我們的婚事了,他們打電話給我爸媽了呢,我好開心呢,親愛的,你真好,我愛死你了!”戴霜霖語氣里難掩嬌滴滴的親昵和興奮,在電話那端給他一個響亮的吻。
糟糕,他父母居然這么快就跟戴霜霖的父母對話了?他根本就還沒有同意這樁婚事,他們就擅做主張?zhí)嵊H了?
這回更不妙,逼婚的人,除了戴霜霖,還加上他父母,壓力越來越大,一發(fā)不可收拾,完全超乎他的想象,完全失去控制。
他就成了木偶戲中的一只小木偶,別人牽牽線,動動繩子,他就不得不跟著手舞足蹈,所有動作都不由得自己支配。
“唔……你自己注意身體,照顧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寶寶……”事到如今,莊語岑也說不出別的話,只能囑咐著,他對這個女人不甚關心,而她肚子里的寶寶是他的骨肉,想起這些,心中不免漾起幾分柔情。
“嗯,我知道的,語岑,我會照顧好我們的寶寶的……”戴霜霖嬌滴滴的說,仿佛很乖巧的樣子。
“好了,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莊語岑想早點掛斷電話。
“這才幾點,我……還有好多話,想跟你說……”戴霜霖不肯掛斷電話。
“我很累了……有話,明天再說……”莊語岑皺起眉頭,他很不喜歡這個女人總是一副糾纏的樣子,如果她矜持些,或許還能讓他高看一眼,可是,她卻總是糾纏不放的性情,讓他總是想著如何避開她。
“哦,你累了啊,那好吧,你也照顧好自己哦,你是我們母子倆的未來呢……”戴霜霖喋喋不休的囑咐,戀戀不舍的掛斷電話。
莊語岑放下電話,深深吐出一口氣,胸中卻沒因此而減輕些許郁悶。煩躁,不安,抑郁,卻紛至沓來,不容阻隔。
這一夜,他都注定無法成眠,輾轉(zhuǎn)反側(cè),腦海中滿是戴霜霖的影子,她低眉淺笑的樣子,清純脫俗的樣子,凝眉深思的樣子。
她的一舉一動,一笑一顰,都透著那么致命的誘惑力,讓他整夜都沉浸在對她的無限思念里,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天亮了,他頭重腳輕,晃晃悠悠的從床上支撐起上身,腦海中除了戴雨瀟的影子,什么都裝不下,胃里空空的,卻沒有一點胃口。
整個人都很失落,一夜之間,仿佛被什么東西從內(nèi)部將五臟六腑都挖空了,空落落的難受,除了戴雨瀟,沒有誰可以將這空缺填滿,沒有誰,沒有誰,沒有誰。
莊語岑下意識的拿起手機,機械性的撥通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號碼。
然而電話接通了,他卻一時語塞,不知道要說什么,更不知道從何說起,他能聽到戴雨瀟從電話那端傳來的輕微呼吸聲,卻呆若木雞,失去思維的能力。
等戴雨瀟掛斷電話,一滴淚從他眼角滲出來,劃過臉頰,滲進唇齒間,十分咸澀。
“語岑,快點起床換衣服,我們約了你戴叔叔商量你們的婚事!”母親陳妙言敲著門,隔著門板催促。
“什么?”莊語岑迷迷糊糊的問,聲音沙啞,非常疲憊。而門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母親早就離去了,根本沒等他回應。
他不得不暈暈乎乎的穿衣服,走到浴室,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蒼白的臉,一夜之間,居然冒出一層胡茬,眼窩深陷,顯得他十分頹廢。
可他根本懶得修飾面容,慢悠悠的洗漱,蘸著清水攏攏烏黑的頭發(fā),領帶也不打,敞著衣領就走了出去。
“語岑,你怎么不打領帶呢,這么正式的場合,這么重要的事情……”母親陳妙言嗔怪著,讓郝管家拿一條領帶過來,她親手給兒子系上。
如若平時,一家人出門肯定是莊語岑開車,而今天,他暈暈乎乎的坐進車的后排座,根本無心開車。
他幾乎是被母親拖拽著來到一家酒店包廂,戴霜霖和她的父母,已經(jīng)滿面笑容的等在那里。
包廂內(nèi)的燈光很明亮,刺激的他的眼睛生疼,視線中那個妝容精致高貴優(yōu)雅的戴霜霖,在他眼前若隱若現(xiàn),驀地親近過來,他又抵觸的遠離,如此反復。
正餐飯,他沒吃什么東西,機械性的灌下很多酒。每杯酒,都是仰脖一飲而盡。
戴霜霖幾欲阻攔,嬌嗔著:“都要做爸爸的人了,不能這么喝酒,要有點節(jié)制的好……”
而陳妙言豈能不知道兒子的心思,慌忙找借口:“哎呀,今天我兒子高興嘛,多喝一定啊也無妨,無妨……人逢喜事精神爽嘛,酒量自然也就大了……”
精神恍惚里,只不過一餐飯,他們的婚事,就被定下來了,而莊語岑,不得不被動的接受這樣的安排,父母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