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很安靜,戴霜霖也能聽得到電話裡傳出的忙音,不知道陳妙言挑這個時候打電話做什麼,不知道她打算打電話給誰。
“喂,喂……乖女兒,你那邊情況怎麼樣,剛纔你和語岑吵架嗎?”掉落在地上的手機(jī)裡傳出孟良嫺的聲音,滿是焦急。
陳妙言徑直走過去,撿拾起手機(jī),戴霜霖慌忙趕過來,伸出手去接手機(jī),口中還客氣著:“伯母,伯母,我自己撿就好了,怎麼好意思讓您幫我撿呢……”
誰知陳妙言閃躲一下,躲過她接手機(jī)的手,並沒有將手機(jī)交給她,將手機(jī)放在耳邊:“喂,戴太太嗎?我是陳妙言……”
電話那端的孟良嫺不知狀況,明顯的反應(yīng)不過來,半晌才做出迴應(yīng):“莊太太,你怎麼用著我女兒的手機(jī),她在做什麼,是不是正在跟語岑吵架?”
陳妙言絲毫不隱瞞,語氣平穩(wěn):“是,他們不僅吵架,語岑還動手打了你的寶貝女兒。”
莊語岑皺起眉頭,他明明沒有打戴霜霖,只不過想把她拖出房間而已,他的母親陳妙言怎麼在電話裡誇大其詞?這不是故意激化矛盾嗎?顯得他恃強(qiáng)凌弱的樣子。
戴霜霖也心中犯嘀咕,以莊家的家風(fēng),雖然她做了對不起莊語岑的事情,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但是再怎麼樣過火,莊語岑也不可能動手打她,這點她很有把握。
可是,陳妙言爲(wèi)什麼這麼說?不是故意讓她的母親擔(dān)心嗎?這不是刻意詆譭她的兒子莊語岑嗎?
果然,孟良嫺在電話那端激動萬分:“什麼?你就眼睜睜看你的兒子打我女兒?你怎麼管教兒子的?真是豈有此理!”
戴霜霖想取回電話跟母親說明情況,不想讓她著急,免得她在電話裡再說出什麼過分的話讓她連挽回的餘地都沒有,可是手機(jī)在陳妙言手裡,她不好明搶。
“你的寶貝女兒,就是該打!我覺得語岑打她打的太輕,應(yīng)該打的皮開肉綻纔對,結(jié)果現(xiàn)在只是鼻青臉腫那麼輕鬆……真是讓我失望……”陳妙言還一副不夠解恨的樣子。
“什麼?你兒子居然把我女兒打的鼻青臉腫?你趕緊讓他住手,不然我跟他拼命!”孟良嫺在電話裡喊起來,想象著她嬌貴的女兒被打的鼻青臉腫有多難堪。
“住手?你再不過來,我和兒子一起打你的寶貝女兒,不打的傷筋動骨不是莊家人!”陳妙言冷冰冰的嗤笑示威。
“陳妙言,我女兒還沒過門,就被你們這樣欺負(fù),你們憑什麼這樣女edai我的寶貝女兒?”孟良嫺憤怒的指責(zé)。
“憑什麼?誰讓你的寶貝女兒騙婚?居然恬不知恥的說自己懷孕?還假裝流產(chǎn)?”陳妙言斜了一眼臉色餒然的戴霜霖,理直氣壯。
“就算是這樣……你們也不該女edai我的女兒……還打的鼻青臉腫……”孟良嫺袒護(hù)著女兒,卻明顯的底氣沒那麼足,明擺著理虧。
“女edai?這就算是女edai了?你再不過來將你的寶貝女兒接走,恐怕從今往後再也見不到她了……我們可不負(fù)責(zé)任!”陳妙言鼻孔中冷哼。
“你敢?你敢這麼做,明天報紙第一條就是顯赫政要莊家大少爺女edai未婚妻!”孟良嫺擔(dān)心著女兒,口不擇言的威脅起來。
“哼……明天各大媒體都會報導(dǎo),名門淑媛戴霜霖公然騙婚,假裝懷孕,惡意製造流產(chǎn)鬧劇,你說哪條更有噱頭,哪個更精彩絕倫?”陳妙言使出殺手鐗,以毒攻毒。
“別……別……有話好好說……別傷害我的女兒……”孟良嫺撐不住了,她名譽掃地沒關(guān)係,她已經(jīng)活了大半輩子,她的女兒如果名譽掃地的話,今後生活都會成問題。
“我們要求退婚,你覺得是你主動向媒體解釋?還是我們來澄清事實?”陳妙言剛纔所有的話,都是爲(wèi)最後這句做鋪墊。
莊語岑在一旁笑了,雖然沒出聲,卻笑得極爲(wèi)燦爛,極爲(wèi)舒心。那一瞬間,有撥雲(yún)見日的功效,全世界的陽光都傾瀉到他身上,光芒萬丈,要多明媚,就有多明媚。
他終於理解母親剛纔爲(wèi)什麼那樣誇大其詞,故意激化矛盾,如果不那樣做,孟良嫺怎麼可能如此乾脆的答應(yīng)退婚?
如果讓她知道,她的寶貝女兒做了錯事,還被這家人寬容的寵溺著,過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那樣錯根本不能稱之爲(wèi)錯,還怎麼能夠提出退婚。
必須讓孟良嫺認(rèn)爲(wèi)她的寶貝女兒在莊家遭受非人待遇,如果再繼續(xù)下去可能還會有性命之憂,只有這樣,孟良嫺爲(wèi)女兒的安全考慮,退婚就會順理成章。
戴霜霖眼前一陣暈眩,這次不是裝的,是真的天旋地轉(zhuǎn),她哪裡想得到僅僅是一句得意忘形的一句話,將她打入萬丈深淵。
她那麼多辛苦的努力,美人計也罷,矇騙也好,各種套路都用上了,才僥倖過關(guān),然而僅僅由於一句話,這所有的一切都化作美麗的肥皂泡。
她體力不支的癱坐在地上,沒有哭泣,沒有分辨,整個人木訥不堪,失去了思維能力。
“退婚就退婚!我女兒天生麗質(zhì),還怕嫁不出去?我自己跟媒體解釋,不勞煩你們莊家費心!”孟良嫺想著已經(jīng)不可挽回,那麼央求啊乞憐啊都沒用,反而更助長莊家傲慢的氣焰,那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接受退婚。
關(guān)於媒體一事,她想掌握主動權(quán),如果她來解釋可以斟酌措辭,有迴旋的餘地,把這次退婚事件的責(zé)任大部分推給莊家。
若是莊家向媒體澄清的話,她的寶貝女兒肯定會名譽掃地。她這個做母親的,已經(jīng)失去丈夫的心,不能夠再失去寶貝女兒。
“好!那我們莊家就不耽擱你寶貝女兒前程似錦!你快點來把她接走!”陳妙言說完,將手機(jī)狠狠的掛斷,丟給癱坐在地上的戴霜霖,看都不看她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戴霜霖呆呆的坐在地上,整條大腿都還在裸露著,她根本想不起遮掩,莊家的傭人們來來回回的走過,掃描著她裸露的大腿,她渾然不覺。
莊語岑跟隨陳妙言出去,從側(cè)面抱住母親的肩膀,悄悄耳語:“媽媽,從來都沒覺得你如此偉大過!”
陳妙言傲氣的:“那是,她怎麼能這麼忽悠我兒子!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媽媽絕對給你撐腰!”
莊語岑沒有料到,母親會如此堅定的支持他,他還擔(dān)心父母仍舊爲(wèi)兩家的情誼考慮,硬逼著他與戴霜霖結(jié)婚。
如果是那樣,他只有和父母反目,即便被逐出家門,也不會再與戴霜霖有半點瓜葛。
“媽媽,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戴家的事……”莊語岑覺得應(yīng)該將昨天一整天在慕家豪宅發(fā)生的事,告訴母親。
“戴家的事,不就是戴霜霖嘛,已經(jīng)解決掉了……你就不必?zé)┬牧恕标惷钛該u搖頭,表示不值一提。
“哪裡,是她媽媽孟良嫺的事……”莊語岑隨母親走到大廳,母子兩個坐在沙發(fā)上交談,莊語岑討好的給母親斟茶。
“孟良嫺?她都年近半百的人了,還能有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陳妙言狐疑的。
“十八年前那場車禍,是孟良嫺製造的,是她設(shè)計害死沈夢琴,沈夢琴並沒有和別人私奔……都是孟良嫺陷害……”莊語岑一本正經(jīng)的敘述。
“啊!”陳妙言剛剛?cè)肟诘囊豢跓岵瑁铧c吐出來,她驚訝的反問:“真的嗎?孟良嫺看起來那麼善良……”
“什麼善良?那是僞善……”莊語岑在鼻孔裡冷哼。
陳妙言陷入沉思,剛剛發(fā)生戴霜霖騙婚這事,讓她不由得想起戴雨瀟,自然而然的將兩個人進(jìn)行對比,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莊語岑觀察著母親的神情,猜測著她的心思,他告訴母親戴家的事別有用心。
他知道父母是因爲(wèi)戴雨瀟特殊的身世而不能接受她,現(xiàn)在真相大白,父母也應(yīng)該會對戴雨瀟消除成見。
他想獲得父母的允許和支持,那麼,他就可以鼓足勇氣,將戴雨瀟再追回來。
雖然兩個人的距離已經(jīng)很遙遠(yuǎn),可是,就讓他這樣白白失去這麼美好的女人,他不甘心,絕對不甘心。
不管遭遇多大的艱難險阻,他都要歷盡艱辛,毫不退縮,讓戴雨瀟名正言順的成爲(wèi)他的未婚妻,正如一年前她所期望的那樣。
“媽媽……我有件事,想徵求你的意見……”莊語岑看著母親的神色,鼓足勇氣。
“兒子,你是不是想說戴雨瀟?”陳妙言一語中的,知兒莫若母。
“媽媽,你今天給我太多驚喜了,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莊語岑驚訝的抓住母親的手,帶著欣喜。
“唉,我也想通了,你和戴雨瀟相戀那麼多年,我們活生生把你們拆散,是我們做父母的太不近人情,而且雨瀟那孩子,懂事,聽話,不急不躁的,是個好孩子……”有了戴霜霖作對比,陳妙言發(fā)現(xiàn)戴雨瀟很多優(yōu)點。
“媽媽,如果這次我再將雨瀟正式引見給你和爸爸,你們還會反對嗎?”莊語岑鄭重其事的說,這件事對於他來說,真的很重要。
“反對?不會,以前我們對雨瀟這孩子有成見,有誤解……現(xiàn)在誤會消除了……自然不會反對你們……”陳妙言正式表態(tài)。
“媽媽,太好了!這是我一直以來的遺憾,一直沒能讓你們接受雨瀟,我曾經(jīng)感覺很失敗……雨瀟也曾經(jīng)對我很失望……”莊語岑萬分欣喜,這算是他和戴雨瀟發(fā)展過程中的重要里程碑。
“兒子,放心大膽的把雨瀟帶到家裡來,媽媽雙手支持你!”陳妙言拍拍兒子的肩。
“媽媽,雨瀟現(xiàn)在和慕冷睿在一起,你說,我還有希望嗎?”提起這個,縱是政要的兒子莊語岑,也忍不住一陣黯然。
“慕家大少爺慕冷睿?據(jù)我所知,他有未婚妻的呀?他怎麼會和雨瀟在一起?”
“媽媽,真的,他有未婚妻?”莊語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慕冷睿居然有未婚妻?那麼戴雨瀟在他眼裡算什麼,情人?還是玩物?還公然和戴雨瀟出雙入對,這位大少爺,玩女人是不是玩的太過火了些?
“真的,我記得他的未婚妻叫做孟菲菲,你們可能不知道,知道的人並不多……是孟菲菲的父母跟我們交好,才提起來的……”陳妙言輕輕啜了一口茶。
“慕冷睿,這個混蛋!”莊語岑重重一拳打在茶幾上,黑瞳噴火,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