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歸抱怨，隋雄倒也沒有跟光輝之主辯論的意思。往事已矣，再說那些也沒什么意義。

他嘆了口氣，又問：“按照你的說法，至少在你挑戰(zhàn)秩序之主的時候，心態(tài)還是傾向于‘保護人類’、‘維持人類的霸主地位’這個方向，怎么后來又來了個大轉(zhuǎn)彎呢？當(dāng)初的你，絕對不會做出把來祝賀你們的諸神一網(wǎng)打盡的事情。這可不是一個有身份有品格的王者該做的事情！而且也會引來諸神的敵對，讓自己舉世皆敵。更不要說你殺害混沌之龍的事情——忘恩負義什么的，絕不是你風(fēng)格！”

“關(guān)鍵的轉(zhuǎn)變，發(fā)生在我吞掉至惡之主的核心之后。”光輝之主倒也并沒有隱瞞的意思，“利用混沌之龍的血肉吸引混沌，讓秩序之主兩面受敵，是我的第一套計劃；如果這套計劃不成功，你出手擋住了混沌，我就利用混沌和你大戰(zhàn)的機會偷襲它，把它體內(nèi)至惡之主的核心搶走吞噬，以獲得強大的力量。在那之后，大不了亡命天涯到處逃跑，秩序之主總不可能拋下一切來追殺我。等我完全吸收了至惡之主的力量，再回來君臨天下，也沒什么不可以的。”

隋雄微微點頭，這計劃看上去似乎并沒有什么問題。

“那么，為什么你吞掉至惡之主的核心之后，就改變了主意呢？”隋雄問，“果然還是被至惡之主影響了吧！”

“你想多了，我本身就是邪惡神祇，怎么會被至惡之主影響？”光輝之主冷笑，“我只是借助祂的力量，抹去了那些妨礙我看清自己真正目標的阻礙，想起了我最根本的目標。”

“我所追求的，并不是人類的繁榮，也不是自己的霸業(yè)，而是超越大循環(huán)之上，乃至于修正這個不斷循環(huán)的錯誤世界，填補自己心中的空虛！”光輝之主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露出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隋雄皺起眉頭：“修正這個不斷循環(huán)的錯誤世界？這話我可不能當(dāng)作沒聽到。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無論我想要干什么，在你沉睡的這段時間里面，肯定都已經(jīng)干完了，不是嗎？”光輝之主又那樣笑著說，

隋雄心中一緊，就要起身告辭，光輝之主卻說：“我已經(jīng)介紹了我的心路歷程，你總不能聽了就走吧。也談?wù)勀愕娜绾危克闶菨M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隋雄想了想，覺得祂說得有道理，于是也講述了起來。

他當(dāng)然不會講述自己穿越的事情，只是從“靈智初開”開始講，而“靈智初開”的標志，就是戰(zhàn)勝那個獨角鯨。

“哦……你還真是水母啊！大家都以為你是元素生物，或者是什么太古物種，甚至還有人猜測你可能是上個紀元的孑遺……原來我們都猜錯了。”

“一上岸就惹是生非，你也真是人才！我當(dāng)年都沒你這么能折騰！”

“陰謀之神那時候就招惹過你？那家伙雖然不善于戰(zhàn)斗，可頭腦的確很好。這么多年來，你一定被祂算計過很多次，甚至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搜集人才，建立教會，建設(shè)自己的城市。這的確是個好想法。不過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不會浪費時間去尋覓人才，而會選擇直接攻占一個城市，以這個城市為基礎(chǔ)，展開廣泛的招募。以一位神祇的身份，要招募人才其實是很容易的。”

“海洋女神和風(fēng)暴之神的死，雖然當(dāng)時我也曾經(jīng)觀察過，但從你的角度再聽一遍，卻又有不同的感覺。風(fēng)暴之神也就算了，海洋女神的死法，對于我們所有的信仰神，都是很值得警惕的事情！”

說到這里，光輝之主突然停了一下，微微皺起眉頭。

“我想起來一件事。”祂說，“大概是你建立教會之后不久，我一個手下偶然發(fā)現(xiàn)幾個邪惡神祇在召喚惡魔，并將惡魔煉制成特殊的藥水。那種藥水可以抵消神力，并且將神祇神性之中的雜質(zhì)洗掉，十分好用。于是我們也試著做了一些，經(jīng)過試驗的確很好用，后來就批量生產(chǎn)，制造了很多。”

“聽起來是很有用的東西。”隋雄說。

“沒錯，這東西幫了我們很多的忙，尤其是后來我改進配方，用深淵領(lǐng)主作材料之后，煉制出的藥水效果更好，可以幫助純化神祇的身心。我成為人類神系的神王多年，已經(jīng)被信仰之力影響得很厲害，經(jīng)常會有一些昏頭昏腦的想法。但用那種藥水洗滌自身之后，感覺頭腦清澈明白多了，十分舒服。”

隋雄想了想，說：“惡魔本質(zhì)上是混沌的衍生物，和神祇是完全相反的東西。如果經(jīng)過專門的煉制，的確可能制造出幫助神祇洗滌自身，排除信仰之力影響的藥水。”

“沒錯，就道理上來說完全說得通，但是……你覺不覺得事情太巧了？”光輝之主皺起眉頭。

隋雄當(dāng)然明白祂的意思，問：“你認為是陰謀之神在玩花樣？可這樣對祂有什么好處？”

“我也看不出來……難道祂那時候就估算到我可能會借助全人類的氣運沖擊偉大神力？這不可能，祂要真有那么厲害，早就不是區(qū)區(qū)的弱等神力了。”光輝之主沉吟很久，最后還是搖頭，“這東西始終在幫我的忙，并沒有給我?guī)硎裁绰闊４蟾攀悄羌一锼阌嬘姓`吧。”

隋雄想了一會兒，卻皺起了眉頭，問：“你借助全人類氣運沖擊偉大神力之后，是不是吸納了大量的信仰，需要立刻純化？”

“當(dāng)然。”

“那么……你之前配置的藥水，效果如何？”

“效果也是有的，但不是很好，不過也足夠了。”光輝之主說，“倒是后來，我把至惡之主核心的一部分煉制成了那種藥水，真的讓我有脫胎換骨的感覺，整個人都剔透了。要不是得到它的幫助，我還未必能夠掙脫外在的束縛，重新回到我最初的本心，專注于填補自己的空虛！”

隋雄瞇起了眼睛，他現(xiàn)在大致上可以確定，光輝之主的變化，還真有陰謀之神的“功勞”。

只是，陰謀之神所謀劃的大概只是讓光輝之主喪心病狂，最終死在秩序之主以及諸神的聯(lián)手圍攻之下，卻沒料到光輝之主竟然可以借著死亡再次超越，走到了祂想象都想象不到的高度。

這位可能是精靈神王殘余記憶所化的神祇，為光輝之主挖了一個足以埋掉祂的坑，結(jié)果光輝之主卻化身為參天巨獸，一腳就走出了這個坑。

……不，陰謀之神的謀劃還是有用的，至少光輝之主再也不是過去的光輝之主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曾經(jīng)的光輝之主已經(jīng)被祂殺死，彼此算是打了個平手。

只可惜，現(xiàn)在這個光輝之主，比曾經(jīng)的那個更強啊！

“你在想什么？莫非又知道什么特別的情報嗎？”光輝之主問。

隋雄考慮了一下，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光輝之主聽了之后哈哈大笑：“你竟然到現(xiàn)在還抱著這種愚蠢的幻想！某人他原來是好的，只是被什么東西影響而變壞了……那只是故事而已！我知道你是寫騎士小說的，可你不該寫到自己也入了迷！我剛才已經(jīng)告訴過你，并不是我被至惡之主污染了，而是我借助祂的力量認清了自我！最初的我，那個沒有被人類的信仰污染和挾裹的我，本來就是這個模樣！”

祂的臉上浮現(xiàn)起猙獰的神色，惡狠狠地說：“我本來就是邪惡的，甚至可以說是最邪惡的，根本不需要被污染。你以為在‘復(fù)仇’里面，能夠找到哪怕一絲的善良和寬恕嗎？我原本已經(jīng)邪惡透了，沒有什么東西可以讓我更加邪惡。”

隋雄嘆了口氣，沒有說什么。

或許正如光輝之主所說，祂本來就是極端邪惡的。長久以來大家印象里面那位雄才偉略的“光輝之主”，不過是人類的信仰和騎士之神的教導(dǎo)，暫時壓倒了祂內(nèi)心的邪惡而已。

當(dāng)那些東西消散之后，剩下來的，自然就只有原本那個在不利的時候會輕易舍棄陣地和部下逃跑，練成神功之后又會打著復(fù)仇的旗號將整個王都殺得雞犬不留的極端邪惡的“復(fù)仇之神”。

就像隋雄穿越前看過的一個老漫畫《七龍珠》，大家所熟悉的笑瞇瞇的胖布歐，其實根本不是真正的魔人布歐。真正的魔人布歐，其實是一個極度兇殘而且沒有理性的怪物。

想到這里，他再也沒有了交流的性質(zhì)，不顧光輝之主的挽留，轉(zhuǎn)身離開，回到了主位面。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空在這里繼續(xù)耽擱下去。

看著隋雄徑直離開，光輝之主并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去吧，去看看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吧。希望你看到了它們之后，還能夠這樣心平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