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星閣的牢房裡,計旭陽呆呆的坐著,面無表情,麻木的彷彿一個木偶。
此刻的他,沒有一點的恐慌,因爲他確信,即便是身在牢獄,也沒有人敢殺他。
他殘破的身子,此刻卻是他最完美的守護。
大牢門發出哐啷的一聲輕響,鎖被人打開。隨後是吱呀的開門聲,計旭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比我預想的來的還快?!?
池墨天和楚玉宸兩個人一步步往裡走,即便牢獄陰暗冰冷,散發著一股股黴腐的氣息,讓人作嘔,他們兩個人依舊步履平靜,目不斜視,宛若踏在宮宇大殿一樣。
來到計旭陽所在的牢房之前,池墨天微微擡手,毫不費力,那鎖便被凌厲的掌風打開。
踹開鐵門,大步走進去,居高臨下的看著端坐的計旭陽,池墨天的嘴角泛起一絲冰冷的笑。
曾幾何時,這個端坐牢房的男人,與他各爲皇子,互爲勁敵。
曾幾何時,這個男人居心叵測製造滅門慘案,屠殺慕雲山莊,搶走他拼死救出來的女人。
曾幾何時,他們談笑風生間暗布棋局,以一場文人不齒的青樓賭局,進行兩國博弈。
曾幾何時,這個男人費盡心機,毒殺了他赫赫戰王,也毀了他最愛的女人。
拳頭攥的緊緊的,池墨天用手上的痛來壓抑自己的恨,來提醒自己,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時候。
凌厲的目光如刀,計旭陽自然感覺的到。
嘴角微微上揚,擡眸看向池墨天,“換一副皮囊,戰王爺依舊玉樹臨風,就連這濃濃的殺意,也亦如從前。”
雲淡風輕的開口,口氣如同寒暄,彷彿是兩個久未相見的老友。
這樣的口氣,讓池墨天厭惡。
黑曜石般的眸子露出一抹不屑的光芒,他冷冷的瞟了一眼計旭陽的臉,“總比有些人好,皮囊未換,血肉卻不是自己的?!?
向來毒舌,池墨天自然知道往哪捅刀子讓計旭陽最痛。
同爲皇子,若不是戰王府的算計慘死,或許他們兩個人早已各自登基,執掌一方。他相信,即便如今計旭陽任人利用,他的骨子裡依舊有不容踐踏的驕傲。
果然,聽到池墨天的話,計旭陽的
臉色微變。
然而,也只是一瞬間,他便又恢復平靜。
“戰王爺的嘴,就和你手中的劍一樣厲害?!辈畸y不淡的恭維,計旭陽將池墨天的來意猜的七七八八。
丹星閣內一死一傷,池墨天不可能無動於衷。而他相信,只要池墨天插手,他就有足夠的籌碼,爲自己尋求一條活路。
上趕的不是買賣,這場小小的博弈,誰先開口,誰便輸了。
只是,他猜錯了池墨天的來意,更小看了池墨天的狠辣。
“本王沒空和你鬥嘴,想要活命,就乖乖的告訴本王,戰王府裡的醉紅煞,你動了什麼手腳?”
許久不以“本王”自稱,如今一出口,依舊帶著不容抗拒的霸道。
這就是池墨天,不論在哪,都帶著讓風雲變色的王者威儀。
絕口不提丹星閣的死傷,他以戰王府的謀殺爲引,直奔主題。舉一反三以一推十,只要觀到一點端倪,他相信自己就能勾勒出計旭陽的所有手段。
聽到池墨天的話,計旭陽微微一愣。
想過千百種池墨天開口的方式,卻單單沒想到他會爲了慕月瑤,從戰王府那夜的醉紅煞著手。
那抹怔愣一閃即逝,轉而換上冷冰冰的眸光。
不著痕跡的看向站在池墨天身後,一言不發的楚玉宸,他勾脣道,“看來是旭陽高估了戰王爺,丹星閣的兩條人命,終歸抵不過戰王府裡的胭脂紅、溫柔鄉?!?
話音不大,卻讓池墨天和楚玉宸兩個人聽得清楚。
楚玉宸不是不懂,只是這挑撥離間的手段用在他身上,還太嫩。
且不說池墨天的爲人他清楚,就是這兩日的奔波操勞和顯露冰山一角的謀略,楚玉宸也信他。
這小小的牢房就是池墨天的戰場,他怎麼會受人三言兩語的挑撥,毀了這盤棋。
不屑的輕笑兩聲,楚玉宸並不開口。
而他的心裡也忍不住鄙夷,這樣手段低劣的計旭陽,當初怎麼會有那抹睿智,動了友情牌的心思,藉著慕月瑤和楚玉緲的關係,接近他。
挑撥的言語得不到迴應,計旭陽也不怒。
池墨天冷冷的看著,終爲他覺得悲哀。
“現在說什麼都沒
用,你還不打算告訴本王嘛?”
“告訴?”
計旭陽嗤之以鼻,款款起身對上池墨天黑曜石般的眸子,“戰王爺覺得能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消息?醉紅煞不是我的,還是醉紅煞沾了我的血?”
並不覺得池墨天能夠從醉紅煞上查到什麼,計旭陽說來也無所顧忌。
可聽到計旭陽的話,池墨天眸光忍不住一凜。
醉紅煞不是計旭陽的,這點他早有猜測。普興雖然有白羽島作爲屏障,但憑藉計旭陽的心性,決不可能將毒藥用的出神入化,避開慕月瑤的關注,亂了她的視線。
倒是沾了計旭陽的血,這點讓他若有所思。
計旭陽是普興王爺,若說他的地位和對權勢的貪戀,是黑影冥山選中他爲爪牙的原因,這說得通,但卻不夠有說服力。
放眼普興普耀兩國,可不止計旭陽能夠如此。
因爲計旭陽的血?
池墨天大膽的猜測,卻沒有辦法印證。畢竟如今的計旭陽,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
看著池墨天沉默不語,那俊逸的臉上除了最初的那一抹微凜,就再沒有其他的表情,計旭陽越來越摸不透他的心思。
“戰王府的事過去那麼久了,戰王爺何必耿耿於懷,若我是你,還是先想想怎麼救下二長老的好。”
說話的時候,計旭陽的眼中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陰狠。
樂天落到如此地步,怨不得別人!
“本王如何做,不容你費心。左右一條人命而已,他若死了,我便拿你陪葬?!钡玫搅俗约合胍赖氖拢啬煲彩チ撕陀嬓耜栔苄男乃肌?
“拿我陪葬?”
計旭陽宛若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若是你敢殺我,丹星閣初見的那天,我早就死了?!?
微微擡手,雙臂微展,他笑的猖狂。
“殺我,要付出什麼代價,你和青鳶,哦不,是月瑤,不早就知道了嗎?”
這具身子就是他的王牌,他已經隱隱有些愛上這具身體了。
“殺不得?”
將計旭陽的表現看在眼裡,池墨天冷冷的笑,“這天下就沒有本王殺不得的人,就算是你,如果觸碰了我的底線,也只有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