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蘇卿陽在想什麼,爲何要將皇位傳給一個女人?”遼王得知這件事後,第一個擔憂起來,“萬一她要趁機將小寶兒奪走,寡人該怎麼辦?”
楚國也是擔心,遼楚聯(lián)盟世人皆知,以前其餘三國的聯(lián)盟形勢還不太明顯,可是眼下,若淡心真的當了女皇,以她從前和夜凌旭的情分,肯定是站在衛(wèi)國那一邊呀。
“遼王,你說這可怎麼辦,當初我答應你聯(lián)盟,完全是因爲你告訴我,兩國聯(lián)盟一定能吞併衛(wèi)國的?,F(xiàn)在可好,戰(zhàn)爭都打了快兩年了,還是膠著著。再加一個齊國和衛(wèi)燕結(jié)成同盟,我們別想有活路了?!?
二對二或許還有一絲勝利,可二對三,那就是死的節(jié)奏呀。
楚皇開始萌生退意,“要不趁現(xiàn)在女皇剛剛登基,一切都還來得及,我們休戰(zhàn)吧?!?
“絕不可能,要麼她死,要麼我亡!”遼王和衛(wèi)國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豁出一切,他也要將衛(wèi)國拿下。見楚皇退縮,遼王索性提議道:“這樣,拿下衛(wèi)國之後,你我七三分,你七,我三,可好?”
楚皇遲疑許久,最終在利益面前還是低了頭,“好,三七分,就這麼說定了?!?
“淡心,爹爹知道你不願接下這個擔子,可是說句實話,爹也覺得你比起卿陽來說更適合這個皇位。”蘇顥得知蘇卿陽將皇位禪位於淡心之後,便從隱都出發(fā)趕回了齊國京州。
淡心坐在貴妃椅上,透過窗戶望著那一座座宮殿頂上,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光芒,一片金光燦燦,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耀眼太過輝煌了。“爹爹,我怕?!钡妮p咬紅脣,“我怕自己做得不好,讓百姓失望?!?
“再失望,也比現(xiàn)在好?!碧K顥如此安慰淡心道。
蘇卿陽在一旁噘嘴,鳳眸微瞇:“皇叔,我哪有你說得那麼差。”說完還哼了一聲,只不過轉(zhuǎn)身就和小昕聊天去了。
“你看看他這樣,只顧自己的愛情,哪裡有半點皇兄的影子。”蘇顥嘆息道:“若皇兄在,就好了?!?
淡心眼前一亮,“爹爹,我可以先接下這個皇位,但我要派人去找回皇伯父,待他回來之日,便是我退位之時?!?
蘇顥沒想到淡心真的會想通,蘇卿陽更是開心不已,“小昕你聽到了嗎,淡心她答應了,答應了,這下我們可以出宮玩了。”
“不行!”
“不行!”
兩道不同的嗓音不約而同的響起,淡心和蘇顥同時開口,淡心面無表情的看著蘇卿陽:“現(xiàn)在朝中局勢動盪,聽說不少人都在質(zhì)疑你做的決定,你若現(xiàn)在一走了之將爛攤子甩給我,那我也不幹,我也走了?!?
“別呀。”蘇卿陽連忙擺手,“這可不行,你若不幹,我真的找不到別人了?!?
淡心擡眸,“那你就乖乖待著,等局勢穩(wěn)定下來,你想去何處我都不干涉。但是現(xiàn)在,你必須留下坐鎮(zhèn)?!?
“可是……”蘇卿陽側(cè)目看著小昕,低頭弱弱道:“可是我答應了小昕,等你點頭繼承皇位之後,我便帶她去遊歷四方,吃遍天下所有好吃的?!?
蘇顥嘆息一聲,“怎麼跟你爹一個樣?!碧崞鹱约旱幕市?,蘇顥也是萬般頭疼,從前他在位時自己從未看出他也是那麼一個任性妄爲的人,說走就走,將偌大的國家丟給少不經(jīng)事的蘇卿陽。
現(xiàn)在蘇卿陽也是,有樣學樣,直接將擔子丟給淡心。女子爲皇,這可是上百年的頭一遭,難免遭人非議,也不知道他的榆木腦袋是怎麼想到這個法子的。
“皇叔我告訴你吧,其實我早就這麼想過,只是當時我也不清楚淡心能不能勝任。直到她去了隱都,半年之內(nèi)便將隱都管理得如人間聖地,人人嚮往去那裡落地生根,我才徹底知道,淡心一定有這個才能,能夠?qū)R國帶向更高的位置?!?
夜半談心時,蘇卿陽喝了不少,像魚吐泡沫一樣,咕咚咕咚便將自己心中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說到最後,漸漸哽咽道:“還有便是,我覺得我愧對淡心,是我害得她沒能和慕裴在一起。我想補償,可是我擁有的除了小昕便是江山了,小昕我捨不得,我便只能將江山送給她了。”
蘇顥和夜凌旭一怔,沒想到蘇卿陽將皇位傳給淡心,不僅僅是因爲小昕提出的條件,還有心中的愧疚和想要補償?shù)男?。蘇顥眼眸溫和,拍拍蘇卿陽的肩膀,“你是個好孩子,從前是,以後也是?!?
“可是曾經(jīng)很壞。”蘇卿陽順著蘇顥的手,趴在他的肩頭嗚嗚大哭,“皇叔,我對不起你,你對我那麼好,我卻害了淡心?!?
“事情都過去了,不要再說了?!碧K顥安慰著蘇卿陽的同時,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夜凌旭,只見他雖面無表情,卻一杯接一杯的喝著烈酒。想來他心中也有苦楚吧,可是從小的經(jīng)歷讓他沉著冷靜,將所有事都埋在心中。
且不說他能如蘇卿陽一般說出心事放聲大哭求原諒,只怕讓他低聲下氣的去解釋也是難爲他。
找來侍衛(wèi)將蘇卿陽擡走之後,蘇顥按住夜凌旭的手臂,“不喝了,天色已晚,你也回去休息吧。”
“休息?”夜凌旭自嘲道:“我不能休息,不能有片刻休息,否則小命就要不保了?!闭f著使勁搖搖頭,竭力想要甩開酒意。
迷糊中,卻見月光下一曼妙身影站在自己眼前,嘿嘿……夜凌旭傻傻一笑,“我都出現(xiàn)幻覺了,淡心她怎麼可能在這裡,她,她應該休息了,她要休息,她要保重身子?!?
“胡言亂語什麼呢?”淡心半夜睡不著起身想去找蘇顥談談,卻得知蘇顥和夜凌旭,還有蘇卿陽一起,三個男人在御花園中喝酒聊天。走來的路上碰見被侍衛(wèi)擡走的蘇卿陽,滿身酒氣,還胡言亂語。
擔心爹爹也喝醉了,加快腳步走來,卻發(fā)現(xiàn)爹爹神志清醒,不清醒的只是夜凌旭和蘇卿陽罷了。
“走吧爹爹,回去休息?!钡亩挷徽f,挽著蘇顥就往寢宮走去。
蘇顥卻輕輕將淡心的手拂開,“爹爹自己回去,你去看看他吧,他好像醉得不清?!?
淡心側(cè)目,看了一眼醉眼迷濛卻還要故作清醒的夜凌旭,“他這是活該,誰讓他喝這麼多酒的?!钡恼f完又要走,蘇顥的一句話卻成功讓她停下腳步。
“他剛纔咳血了。”
蘇顥在侍衛(wèi)的保護下走遠,淡心望著醉酒了之後對自己一個勁傻笑的夜凌旭,當真是無奈?!霸觞N會咳血,身子不好嗎?”她記得夜凌旭可是常年在軍中,身子骨一向是極好的,怎麼才短短兩年,就……
嘿嘿……夜凌旭還是傻笑不說話,目光癡癡地望著淡心,從額頭的蓮花刺到腳底的繡花鞋,一處沒放過?!澳氵€是好美,好美呀?!?
“這還用你說?!钡臎]好氣的瞪了他一樣,一隻手拖著他的手臂,“起來,回宮休息去。”
淡心沒想到他醉得那麼厲害,輕輕一拉之下,兩人皆不受控制的朝著地上倒去。腳邊是鵝卵石鋪的道路,平時踩上去是舒服,可若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砸上去,那可不妙。
就在淡心已經(jīng)做好迎接痛楚的時候,卻感覺身下一片柔軟,睜眼,見關鍵時刻將自己當成沙包墊在她身下的夜凌旭,怒吼道:“你瘋了?”
“我……咳咳咳……”夜凌旭才說了一個我字,便不受控制的咳嗽起來。
淡心急忙從他身上起來,望著四周黑漆漆的夜,也顧不得吵醒熟睡之人了,扯開嗓子大喊道:“來人,快來人,傳太醫(yī)!”
整個皇宮頓時燈火通明,太醫(yī)在侍衛(wèi)的幫助下,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便趕到了御花園。見衛(wèi)皇暈倒在地,口吐鮮血的模樣,嚇得雙腿一軟,“衛(wèi)皇,不會是沒了吧?”
“沒了還讓你來幹嘛?”淡心怒吼道:“還愣著做什麼,快把脈?!?
雲(yún)煥在宮外左等右等,始終沒等到夜凌旭出來,按捺不住衝動進了皇宮,一打聽之下方得知夜凌旭昏倒了。二話不說,身形一閃就朝著事發(fā)地點御花園衝去。
雲(yún)煥趕到的時候,太醫(yī)還在慢吞吞的給夜凌旭把脈,雲(yún)煥大步上前撥開太醫(yī),從袖中掏出一白玉瓶子,打開瓶塞就往夜凌旭嘴裡倒。
“這是什麼藥?”淡心在一旁看得著急,雲(yún)煥顯然是早有防備,難道他們都知道夜凌旭得的是什麼病?想到這裡,淡心便忍不住質(zhì)問道:“快說,夜凌旭他到底怎麼了?”
“這個……”雲(yún)煥撓撓頭,“不是雲(yún)煥不告訴您,而是皇上他一早便吩咐過我們,不準任何人告訴你。半年多前我就想跟你說了,可是……”說到一半忽然傻眼,哎媽呀,怎麼一著急什麼都說出來了呢?
“半年前?”淡心聞言身子如冰雕一般一直佇立在原地,紋絲不動,“半年前你來找過我?”
“恩恩,皇上讓我暗中保護您?!彪?yún)煥點頭,還想多說什麼,夜凌旭卻已經(jīng)清醒過來,眼眸銳利如刀掃向雲(yún)煥,“再說,朕將你打發(fā)去邊疆,永世不得回幽州?!?
唔……雲(yún)煥聞言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了。
“扶我起來。”夜凌旭朝雲(yún)煥招手,示意他攙扶自己起身。
身旁的淡心卻主動將他攙扶起來,望著他被鮮血染紅的衣襟,“之前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
“你不是不想知道嗎?”夜凌旭反駁道:“是誰說的,過去了就過去了,不要再提?”
“是我說的,可是……”淡心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夜凌旭已經(jīng)被雲(yún)煥攙扶著走遠了。
月色幽暗,淡心幾乎快要看不清他的身影,越使勁的睜大眼眸,越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影模糊。
不知不覺間,天空竟飄下毛毛細雨,淡心伸手一摸,臉上竟不知是淚還是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