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安蹙眉,轉頭就對著墨森吼道,“你給我出去。”
她現在煩死了,就他一個人跟個看戲的老爺們似的在那磨嘰磨嘰好似別人都是傻缺就他一個人智商卓越。
墨森不急不緩的看了戰(zhàn)硯承一眼,淡淡開口,“我怎么能讓我未來的太太跟她的前夫在一起,你們現在太激動了,我不想做便宜爹。”
戰(zhàn)硯承的眸色一下就暗沉了下來,跟灑了墨水的夜色一樣,渲染著無窮無盡的寒意。
他收斂了眉目,淡淡的道,“你不用擔心這么多,這件事情我心里有數?!?
她也不是傻瓜,多多少少可以猜到一點,只是她不明白他想要怎么做而已。
她站在他的面前,忽然之間就不知道該說什么話了。
她咬唇,“是不是我說要走,所以你才臨時改變了主意?”
戰(zhàn)硯承淡淡的,始終看著她,“東西都在淺水灘的別墅里,你回去可以自己收拾也可以讓沈媽收拾,你的東西都可以帶走?!?
宋安安的手絞在一起,動了動唇,想說什么,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戰(zhàn)硯承。”
“這次是我不要你了,”他眸中的色彩和暗茫全都收回去了,只剩下一片空白的沉靜,“宋安安,你這次走了,我就當你永遠走了?!?
她的心忽然被撞了一下,微不可絕的痛。
戰(zhàn)硯承看著女孩略顯迷茫的臉龐,還是忍不住,壓低了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道,“宋安安,我給你最后一次選擇的機會,你要跟他走,還是要留下來?”
其實答案已經那么明顯,他沒有必要再問,卻還是忍不住開口。
她看著他的臉,止不住就往后退了一步。
拒絕的意味那么明顯。
薄唇勾了勾,無謂的自嘲,“你是對的,”他低啞著嗓子淡淡的笑,“那次你朝我開一槍,我們就應該愛恨兩消了,我不該去追你,也不該讓比步數強行帶你回來,你跟著安白離開的話,大約會開心很多?!?
她的呼吸變得緊致,一下就茫然無措了。
就在她努力的想開口打破這樣的僵境時,墨森再度“適時”的開口了,“戰(zhàn)少你的贍養(yǎng)費呢?”他的神情很不贊同,“你這么多家產,不會是想一張離婚協議就打發(fā)我未來的太太吧?”
“……”
戰(zhàn)硯承身側的手緊了緊,若非聲音緊繃很難再看出他的異樣,“安白的錢雖然不多,但你去找他比跟著這男人好,墨家的掌權人不適合你,安安?!?
宋安安的眉頭蹙起了,“你真的恢復記憶了?”
他恩了一聲,“在模擬宋慧出車禍的時候不小心擦了一下?!?
兩人面對面的站著,卻相顧無言。
往常是他不懂她,總是小心翼翼的揣測,如今是她看不透他,她不知道眼前英俊沉默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竟然會給她提意見物色她的下一個男人。
他不是最喜歡吃醋,丁點不相干的男人的醋他都要吃的嗎?
女孩站在他的面前的模樣似乎帶著局促,他的心臟微微的堵塞,然后就轉過了身。
宋安安看著他的背影脫口而出,“等你沒事了我再走。”tqR1
男人頓住,沒有回頭,“要等我結婚娶了下一任你再走嗎?”
她承下他這么大的恩情,心里不自在罷了,他明白。
宋安安怔住,吶吶的道,“你不是說你不會再有新娘了嗎?”
她左手的無名指上始終帶著那一枚簡單精致的戒指。
“我們甚至沒有正式結婚,我從來沒有過新娘。”
宋安安右手的手指覆蓋著她左手璀璨美麗的鉆石戒指上,他們確實從來沒有認真的正式的結過婚。
那張結婚證書也都是被迫的,不管是他還是她。
男人已經走到門口,只消一個轉身就會徹底的消失,“宋安安,你放心,我不會栽倒在這里,也不會因為失去你就怎樣落魄,更加不會因為你終身不娶不愛。”
如此方能不打擾,這是他送她的最后的離婚禮物。
最后一滴眼淚砸在透明的鉆石上。
墨森終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身邊斜斜的睨了她一眼,“別哭了,他已經不要你了?!?
又哭。
她比墨玉愛哭多了,而且哭起來也比墨玉看著令人心塞。
宋安安抬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墨先生覺得自己被瞪得很無辜,面無表情的陳述,“愛你的男人想要挽回你一般都會讓自己顯得落魄點兒,他擺明了以后想跟你橋歸橋路歸路,你的幸福他不打算過問了,你哭有什么用。”
宋安安覺得這男人的思維方式簡直就是不可思議,“你那顆腦袋是不是專門用電子機械裝上去的?。磕隳懿荒苡悬c人類的想法?”
不管是說話還是想事情都跟電子機器一樣。
她心情不好,到嘴的話自動轉換成最惡毒的模式,“還有我提醒你,別開口閉口就你未來太太,就你這種半點不知情不知趣沒點人類的特點的男人,我是傻了才要跟你過一輩子,你真是想太多。”
墨先生不可思議的倨傲的看著她,“你的意思是我還比不上你前夫?”這從邏輯上而言顯然是不可能的。
宋安安懶得跟他進行這樣無聊的對話,想了想,人還是變得局促起來,“他真的會沒事嗎?”
墨先生仍舊處在自己被比下去的不悅中,“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
說完,就率先走在前面,“還不走,你真以為你哥是睡美人一直半死不活的躺著不會出什么事就等著你去把他弄醒?”
她哥哥……宋安安咬唇,還是跟了上去。
……
淺水灘的別墅,宋安安剛走進去,就看到穿白大褂的年輕女人半蹲在茶幾旁收拾醫(yī)藥箱,旁邊躺著的是純黑色的戰(zhàn)小三。
興許是聞到了她的味道,原本懶洋洋的睡著的幼犬立刻抖抖毛發(fā)站了起來,擺動著小短腿哼哼哧哧的跑到她的腳邊,使勁的蹭她。
宋安安驚喜的蹲了下來把它一把抱住,手順毛撫摸著它的背部,心疼的喃喃的道,“明明長大了一點,怎么瘦成這個樣子了?”
年輕的女醫(yī)生笑盈盈的站了起來,肩膀上提著醫(yī)藥箱,“戰(zhàn)夫人,這段時間你不在家,戰(zhàn)少他也很少在家,小三也是跟著茶飯不思,所以瘦了很多,不過沒什么大礙,不用擔心?!?
“哦。”宋安安連忙笑著感謝,“謝謝醫(yī)生啊?!?
“我叫宋紫,這大半個月兒已經給你們家小三看過幾次了,”宋紫笑盈盈的模樣看上去十分的舒心,“你如今回來了,它應該也會跟著沒事的,下次有事再繼續(xù)找我。”
“好?!彼伟舶矒P聲對沈媽道,“沈媽送一下宋醫(yī)生?!?
她抱著戰(zhàn)小三,臉蛋蹭了蹭,看得墨森一陣嫌棄,“這是什么雜毛小串串?”
宋安安懶得理他,徑直上了樓,回到了臥室。
窗簾被拉上,床上也是被褥整整齊齊,幾乎和她一個月前離開的時候差不多,像是他從來沒在床上睡過。
其實沒什么好收拾的,宋安安看著滿柜子的衣服,一件都沒有動。
直接去了書房,臺燈下壓著她的離婚協議,以及散落在書桌上的凌亂的復習資料。
她擰開開關,抽出那張薄薄的紙張。
戰(zhàn)小三從她回來開始,就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她走它就停,她停它就安靜的靠在她的腳邊上。
宋安安蹲下身子,摸著它的毛發(fā),低低的道,“你要跟我走嗎?”她像是自言自語,“還是說你想留在他的身邊?”
戰(zhàn)小三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一般,低低的吠了兩聲,“汪,汪。”
她把戰(zhàn)小三從地板上抱了起來放在書桌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它的毛,另一只手點在離婚協議的紙面上,她盯著那張紙看了許久,才道,“你留下陪他好了……以后,我再來接你,好不好?”
女人的手指戳著它的腦袋,“好不好?好不好啊?”
幼犬黑溜溜的眼睛只是安靜的看著她,偶爾喘氣,伸出舌頭舔著她的臉蛋。
她撿起一旁的筆,緩緩的拿掉筆套,筆尖頓在紙張上面。
“為什么一份離婚協議我要簽這么多次?”她咬著筆頭,喃喃的道。
戰(zhàn)小三照樣朝她低吠了兩句,眼溜溜的眼睛有種楚楚可憐的味道,似乎是察覺了什么,更加緊密的依偎著她的手臂。
橘色的燈光靜靜的灑在她的身上,將她整個人的輪廓都照耀得愈發(fā)的柔和。
干凈而修剪得整齊的手指握著黑色的鋼筆,筆尖頓到紙上,她的瞳孔微微的收縮,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嘟著嘴巴朝戰(zhàn)小三道,“雖然他貌似是在演戲,但是我這時候跟他離婚,會顯得我多沒良心……那以后都沒有男人敢要我了。”
她抿唇,拍拍乖巧的幼犬的腦袋,笑得眉眼彎彎,小聲的道,“這樣好了,等我哥哥的身體好了,我就回來接你……順便再簽字辦手續(xù),怎么樣?”
話才落音,書房的門就被扣響,“少夫人,夫人來了。”
葉秋來了?宋安安收斂笑容,垂下眼瞼,把戰(zhàn)小三抱了下來,然后自己先走了出去。
衣袖的風將那張薄薄的紙吹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