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知道是哪個路人尖叫出來的聲音,宋安安的神經被猛然的扯動,然后條件發射側首看去。
黑白分明的眸底倒映著疾馳而來的黑色轎車,她的瞳孔一下就擴到最多。
小諾……
手里的包一下就掉落到了地上,她想也不想的幾步往謙沖了過去。
身子一股劇痛,溫熱的液體不知道從身體的哪個地方淌出來。
她的意識都被撞得支離破碎,眼前一陣一陣的黑暗,她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媽的那女人不應該是在牢里蹲著嗎?
溫蒂被遠遠的推到一邊,膝蓋重重的磕在地上,痛得她眼淚模糊,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周圍都是來來往往的陌生的人,她又怕又疼,“嗚嗚……安安,好疼,好疼,安安。”
她一邊哭一邊在人群中找宋安安的身影,周圍的好心人看她哭得可憐抱著她站了起來。
“出車禍了,叫救護車啊……”
“那肇事車跑了,趕緊把車牌號記下來……”
“快叫救護車。”
嘈雜的人群,溫蒂哭得厲害,也顧不得膝蓋和手肘上的痛,扒開人群一邊哭一邊淚眼朦朧的喊道,“安安……”
戰硯承才停好車準備找宋安安和溫蒂,人沒看到就看到一群人圍著什么東西,他的心沉了一度,腳下就已經快步走了過去。
隱隱約約聽到溫蒂大聲的哭喊,“安安……”
英俊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他用力的撥開了人群,眼前倒在血泊中的女人的身影驀然的刺痛了他的眸,連帶著他整顆心臟都麻痹了。
溫蒂蹲在宋安安的身邊,不知所措的大聲的哭喊著安安。
戰硯承一個箭步沖過去,一把就把溫蒂抱進自己的懷里,力氣很大顧不得會不會弄痛她,另一只手的手指顫抖得厲害,伸手想碰卻不敢,生怕不小心的觸碰讓她的傷變得更加嚴重。
售票處,穿著深色長裙的女人手里牽著四歲左右的小男孩,海藻般濃密的發用淺色的發卡卡住,整個人的氣質都是溫婉而舒適的。
小男孩搖搖女人的手,“媽媽……那邊怎么了?”
溫蔓朝圍滿了人的地方看了一眼,沒怎么在意,“可能是有誰過馬路不小心所以出事故了吧,票買好了,我們走吧。”
“哦,”小男孩邁著腿跟著女人的腳步,過了一會兒,再度悶悶的開口,“媽媽,別人都有爸爸陪,為什么我爸爸不陪我們來?”
溫蔓愣了一下,隨即馬上露出笑容,“你爸爸比較忙啊,他要忙著賺錢。”
男孩依舊悶悶的,很不解,很費力的道,“我們家……不是很有錢了嗎?”他仰著小腦袋,小手抓著溫蔓柔軟的手,“媽媽,我不要賺錢,我想要爸爸陪,我們。”
溫蔓的心臟徒然收緊,她蹲了下來,視線跟他平視,“小睿,爸爸有很多工作要做,”她抿唇,而后才笑了出來,“因為爸爸能賺很多錢,所以媽媽才能陪著你,你不喜歡媽媽陪著你嗎?”
男孩想了很久,才勉強的點頭,溫蔓正準備牽著他起身,他再度開口了,“媽媽,”稚嫩而老成的聲音似乎很遲疑,“爸爸真的不是……不喜歡我嗎?”
游樂園很熱鬧,來來往往都是過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的歡聲笑語幾乎可以包裹她的聽覺,可是她的耳朵里就只能聽見這一句安靜的不覺的問句。
仿佛他已經好奇了很久,掙扎了很久才開口聞出來。tqR1
溫蔓看著眼前稚嫩的,卻已經恍然有了幾分顧澤模樣的男孩,心頭似有針尖在刺,良久她才摸著他的臉蛋微微的笑,“怎么會呢,小睿,你爸爸他只是比較忙而已。”
“你要知道,這世上人和人是不一樣的,那么表達喜歡的方式也不一定是一樣的,像你爸爸……嗯,他什么事都喜歡藏在心里,所以不會像別人家的爸爸表現得那么明顯,但他肯定是喜歡你的。”
顧睿做出努力思考的模樣子,過了好幾分鐘,才吃力的點點頭,重新露出笑容,重重的道,“嗯,小睿知道了。”
…………
醫院。
英俊高大的男人站在樓廊,頭頂的燈光將他的身影拉長,一張輪廓冷硬的臉陰鷙得可以滴出水,眼神暗到極致。
路唯一抱著恐懼得抽噎的溫蒂,不斷的輕輕拍打她的背部安慰,“小諾別哭,安安她不會有事的,等季叔叔做完手術了她就會醒來了。”
溫蒂仍舊在抽噎,“我……要告訴爸爸,”她看著路唯一,“阿姨,你能……借……借手機給我嗎?”
路唯一愣了一下,見戰硯承沒有要反對的意思,從自己的包里拿出手機,溫柔的問道,“你知道爸爸的號碼嗎?”
溫蒂的眼睛紅紅的,重重點頭,“我能背。”
戰硯承眼眸無瀾,除了冰冷的殺意什么都沒有,薄唇微張,聲音更是冷漠,渾身的氣場宛若醫院都是地獄,“肇事逃逸,找到了嗎?”
“已經派人全城搜索了,”步數的表情凝重,“我查看過監視器,也問過目擊者車牌號,那人似乎是提前預謀,那輛車是事發前一個小時偷的,在您和小嫂子到之前就已經到游樂場外面了。”
言下之意,就是專門等著他們去的。
戰硯承眸光一瞇,冷漠的開口,“不可能,”他看了眼拿著手機抽抽噎噎斷斷續續打電話的小溫蒂,“除了安安和小諾,沒有其他的人知道我們會去游樂場。”
就連沈媽也只知道他們會出門。
步數聞言就意外了,“可是我看監控錄像那車確實在你們之前就到了。”
因為拍攝角度的原因,他沒法看清車里的人到底是誰,目擊者說開車的女人戴了帽子和墨鏡,基本看不到臉,“對了,開車撞小嫂子的是個女人。”
女人?
戰硯承的眸底掠過森冷的殺意,“去把千素素找出來,聯系墨森。”
步數會意的點頭,轉身就去辦事了,小嫂子的手術就交給季昊,剩下的事情他來解決。
半個小時后,步數就把千素素帶過來了,墨森也聞訊到了醫院,雖然他最近很忙,但艾倫的妹妹是跟著他過來,他不能袖手旁觀。
手術室的紅燈還在亮著,千素素被兩個彪型的男人扣著肩膀,她也不掙扎,不同于昨晚的妖嬈妝容,她現在整個人都是不施粉黛的素顏。
戰硯承要等著手術結束所以不肯騰地方,于是院方為了不得罪這尊大佛只能把這一層都清空,幸好原本也不是病房密集區。
男人一張英俊干凈的臉陰霾可怖,指間點著一根染染冒著青煙的煙讓他身上多處了一股男人的頹廢的味道,睨了一眼睜大眼睛的溫蒂,他冷漠開口,“唯一,帶小諾去吃飯。”
路唯一看這陣仗就知道要發生什么,連忙抱著溫蒂就離開了。
千素素茫然的看著面前似要殺人的男人,這里是醫院,能讓戰硯承親自動手基本應該就只有宋安安出事了。
一股低氣壓盤旋在她的心頭,她不敢說話。
戰硯承的視線冷得可以結冰,低啞的嗓音里的危險不言而喻,“是你開的車撞傷了她?”
不用想也知道他所說的她是宋安安。
千素素松了一口氣,但仍舊緊張,只能強自鎮定,“如果你說的是宋安安,那跟我沒關系。”擔心自己表達得不夠完整,她補充道,“我只有昨晚見過她,我以為戰少跟戰少夫人已經放過我了。”
男人靜靜的抽煙,俊臉在繚繞的煙霧中看得并不真切,讓人無端的衍生出朦朧的恐懼。
千素素死死的咬唇,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地面,昨晚才從一個泥沼里出來,這一次,又要徹底的掉進地獄么?
呵,她在心里冷冷的笑著,連原本的恐懼也都消散了。
她的手拽著自己的衣角,“戰少在京城權勢滔天想把我怎么樣我無話可說,但如果是因為她現在躺在手術室,怎么樣都跟我沒關系。”
步數替戰硯承問道,“今天上午十點左右的時候你在哪里?”
千素素面無表情,“在我的出租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步數盯著她的臉審視,努力的想分辨出話里的真偽,“有人跟你一起嗎?”
也不能確認真的是千素素,只是在京城是個女人還跟小嫂子有仇的女人不多,云朵一家也已經搬出京城好多年了。
“跟我住一起的室友知道。”千素素大約也能猜到戰硯承派人抓她來的原因了,“戰少,如果是有人開車蓄意撞傷了她的話。”
這一次,她的視線沒有閃躲,甚至是冷靜的陳述,“我已經買了車票準備離開京城——我也算是混了這么多年,清楚地很我要真的撞傷了她你追到天涯海角都不會放過我,除非我想死,我不會做這么蠢的事,畢竟,她現在是我在京城的一根救命稻草。”
宋安安的孩子只不過間接因為她沒了,戰硯承就下手毀了她一輩子,如果她直接傷了宋安安……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