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那么好看嗎?連覺都舍不得睡了。”陸勵陽的聲音突然在昏暗寂靜的空間中響起,顧依雪被驚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后退,陸勵陽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讓彼此的身體緊密的相互貼合。
“陸勵陽,你還能再自戀一點嗎。”顧依雪沒好氣的回了句。
陸勵陽低聲悶笑,手掌輕輕的覆蓋在她的小腹上。“是不是肚子疼了睡不著?”
他掌心的熱度溫度著她微微發(fā)疼的腹部,顧依雪有片刻的恍惚。
這里面,曾經(jīng)住過他們的孩子。一想到那個流逝掉的小生命,顧依雪的心就會被刺痛。
兩個人彼此相擁著,顧依雪眼中有盈盈的淚光閃過。“陸勵陽。”
她換了一聲他的名字,接下來的話還未說出口,喉嚨就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樣,發(fā)不出聲音。
陸勵陽淡淡的應了一聲,黑暗之中,目光幽沉。或許是心有靈犀吧,雖然她什么也沒說,但他卻好像已經(jīng)想到了她要說什么。
失去的那個孩子,已經(jīng)成為了彼此心頭上再也抹不去的一道疤痕。
陸勵陽想,就這樣吧,何必再去刨根問底,揭彼此的傷疤,除了疼痛,沒有任何的好處。
“乖,睡吧。”他說,抱著她的力道,又緊了幾分。
一夜相擁而眠。
翌日,顧依雪還是被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顧依雪迷迷糊糊的把手從被子里伸出去,摸到手機后,下意識的按下了接聽鍵。
“依依,我快到你家了,一起逛街。”林菲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林菲最近著手開始準備婚禮,婚禮本事是一件比較復雜的活兒,但猶豫新郎和新娘雙雙不上心,直接全權委托給婚慶公司,所以,林菲最近相當清閑,閑的都有些無聊了。
“逛街,好啊,你過來接我吧,正好一起吃早餐。”顧依雪回答,她的腦子還沒清醒呢,把仍睡在身邊的男人忘了個干凈。
而此時,陸勵陽也被電話聲吵醒了,翻了個身,再次摟住她,呢喃了句,“這么早,誰打電話過來。”
顧依雪轉頭看向他,眸中倒映著男人放大的俊臉,她的意識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后,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陸勵陽微瞇著眸子看著她,也懶懶的從床上坐起身,脊背半倚在床頭。
“老婆,幫我拿件襯衫。”他說。
顧依雪慌慌張張的下床,從衣柜中隨手拿了件襯衫丟到床上,自己則拿著手機,躲進了浴室里。
而電話那邊,林菲顯然是聽到了男人的聲音,吃驚,又八卦的追問道,“這么早你和誰在一起?陸勵陽?”
“嗯。”顧依雪壓低聲應了,臉頰微微泛紅。
那邊,林菲無奈的說道,“這個時間你們在一起,昨晚應該也是一起睡得吧。不是鬧離婚呢嗎,怎么突然重修舊好了,陸勵陽究竟做了什么把你感化了?”
“他,說他愛我。”顧依雪輕咬著唇說道,多少帶著點羞怯。
“他說愛你,你就相信?”林菲卻深不以為然。
“我信啊。”依雪回答的很肯定。對于陸勵陽這樣的男人來說,他不會輕易向女人許諾,但他一旦說了,便是認真的,這一點,依雪從未懷疑過。
“我看你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林菲的語氣,大有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架勢。
顧依雪抿著唇,不語。
或許,她真的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吧。明明不久之前,她還那么恨陸勵陽,那么迫切的想要逃離他。
而霍醫(yī)生的到來,輕易地就打破了他們之間看似無法扭轉的僵局。
顧依雪想,也許,自己的內心深處,根本就不想離開這個男人。她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已經(jīng)愛慘了他,如同深陷泥潭一般,無法自拔。
林菲又說,“我看陸勵陽對你來說,就是毒癮,你現(xiàn)在是毒入骨髓,戒都戒不掉了。我懶得再管你,等你毒發(fā)身亡的時候,我直接去你墳前哭一哭,也算仁至義盡了。”
“你就不能盼我點兒好。”顧依雪失笑。
“忠言逆耳。你既然不想聽就算了。”林菲聳肩,并打動方向盤,調轉了車頭。“看來你今天要和陸少恩愛纏綿,我就不去打擾了。”
“那我們約明天。”顧依雪說。
“行啊,反正我最近都比較閑。”林菲說完,切斷了通話。
顧依雪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陸勵陽已經(jīng)起床,并且,穿戴整齊。一身正裝,正準備出門。
“早上有例會,我得走了。”陸勵陽說話的時候,低頭看了眼腕間的鋼表。
顧依雪點頭,淡淡的應了一聲,“哦。”
陸勵陽走過來,手掌扶在她的肩膀上,淡然輕笑,“好像不太開心,舍不得我?”
顧依雪拍開他的手,揚起下巴回道,“陸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哪兒管束得了。”
陸勵陽還是笑,并且無奈的搖了搖頭,“那我留下陪你,或者,你和我一起去公司。”
二選一,顧依雪想不選都不成。最終,還是被陸勵陽帶去了公司。
他去開會,顧依雪就呆在總裁辦公室里,百無聊賴的翻著書。
偌大的辦公室,安靜至極,只有她翻動書頁時偶爾發(fā)出的輕微聲響。
而隔著一道門,頂樓總裁辦的茶水間都要炸開鍋了。
辦公室這種地方,唯一的娛樂就是茶余飯后的八卦。
因為總裁夫人極少在公司露面,所以,關于她的傳聞版本,各種各樣,都快趕上一本長篇連續(xù)劇。
幾個辦公室的女秘書正圍在茶水間里竊竊私語。聊得不亦樂乎。
“你們這些女人膽子長毛了吧,總裁夫人也敢八卦,讓陸總聽見,還不一個一個的開掉你們。”席城端著杯子出現(xiàn)在門口,驚得一群女孩作鳥獸散。
上一次陸勵陽為了顧依雪開到了前臺所有當班的接待員,驚動了整個公司,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位夫人在陸總裁心里的地位,眾人也只敢在私下里過過嘴癮,哪兒還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只有一個跑得慢的,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兒,眼巴巴的看著席城,一副可憐兮兮討好的樣子。
好在席城一向好說話,揮了揮手,示意她趕緊滾回去工作。
席城沖了杯咖啡,端著杯子向總裁辦公室走去。一般情況下,例會結束后,他會和陸勵陽討論一下未來一周內的工作安排。
他剛走到門口,辦公室的門被人從里推開。
陸勵陽抱著顧依雪從里面出來,顧依雪依偎在陸勵陽的懷里,臉色發(fā)白,漂亮的眉心緊蹙著。
“什么情況?”席城一臉不解的詢問。
“依依身體不舒服,我?guī)メt(yī)院檢查一下。”陸勵陽丟給他一句,抱著顧依雪快步向電梯口走路。
席城直接被晾在了原地。工作計劃,看來只能等陸少忙完老婆的事情再說了。
……
中心醫(yī)院,婦產(chǎn)科診室。
顧依雪剛剛看診結束,坐在等候區(qū)的位置上,陸勵陽去樓下的藥局給她拿藥了。
女人來大姨媽的第二天,一般都會或多或少的出現(xiàn)痛經(jīng)的狀況。顧依雪以前就有這個毛病,但這次似乎格外的疼,疼的臉色發(fā)白,直冒冷汗。
陸勵陽開會回來,看她狀況不對,二話不說,直接把她抱到了醫(yī)院。
其實,陸勵陽是擔心她流產(chǎn)之后落下病根,而顧依雪也有這方面的顧慮,所以,他帶她來醫(yī)院,她也沒反駁。
只是,兩個人都沒明說。她以為陸勵陽還什么都不知道。而陸勵陽是不想揭傷疤。
但好在,醫(yī)生檢查之后,確定只是單純的痛經(jīng),可能是有些著涼,才會比較嚴重,開了些調經(jīng)的藥,就打發(fā)他們回去了。
醫(yī)院看診的人比較多,陸勵陽拿藥大概也需要排隊,顧依雪耐心的等著,無聊的四處張望。
“讓開,快點讓開。”走廊的另一頭突然傳來吵雜的聲音。
幾個醫(yī)生和護士推著一輛手術車,快速的向前移動著。車上躺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女人,正在不停的申吟。
當顧依雪看清女人的臉時,吃驚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謝佳凝!”她快速的跟上去,向推著車子的醫(yī)生詢問。“她怎么了?”
“你是病人家屬嗎?”醫(yī)生問道。
“不是,但是我認識她。”顧依雪回答。
“那你趕快聯(lián)系她家里人,她游泳的時候不小心流產(chǎn)了,需要馬上進行手術。”醫(yī)生對顧依雪說道。
手術室門前,顧依雪止步。然后,拿出手機,撥通了慕邵晨的電話號碼。把事情大致的和慕邵晨說了一遍,當她說道‘流產(chǎn)’兩個字的時候,聲音都在不受控制的發(fā)顫。
自從失去孩子之后,連與之相關的字眼,似乎都成了顧依雪的噩夢。
掛斷電話后,她站在手術室外面,突然覺得冷。醫(yī)院果真不是什么好地方,這里每天都有流失掉的生命。
“怎么站在這里?”陸勵陽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她回頭,看著他,下一刻,靠近了他懷里,貪婪的攝取他胸膛內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