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周圍頓時一片寂靜。
因為于唐北堯而言,唐決是一個不可多提的禁忌。所以現場的其余人:不知道的,一臉茫然;知道的,噤若寒蟬……
唐北堯的臉色明顯沉了下去。
“既然如此,”他的嗓音轉涼,冷冷地繼續,“你想住哪里?”
“唐宅后院吧,隨便給我一間就可以。”齊遂卻仿佛沒注意氣氛的變化,依舊不卑不亢,不急不緩著說完,“少爺不必費心安排。”
唐北堯擰了擰眉。
唐宅后院,住的都是后勤人員,以及負責安全的保鏢。那些人,都是唐家最低的下屬,甚至連唐門的人都算不上,可齊遂的身份……
“少爺,不行嗎?”等不到唐北堯的回答,齊遂率先催促,先發制人。
“可以。”
唐北堯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謝謝少爺!”齊遂恭謹道謝,側身讓了路出來,同時做了個“請”的姿勢,“很晚了,少爺還是帶著喬小姐早點休息吧!”
說到“喬小姐”三個字時,他有意無意地加重了嗓音,目光朝著喬慕的方向掃了一眼。
只一眼。
冷戾、不屑。
喬慕的頭皮一麻,因為齊遂這一掃而過的眼神,暗暗捏緊了拳頭。她的直覺沒有錯:齊遂是有敵意的!只是他的敵意,是針對唐北堯,還是針對她呢?
可是她沒見過他啊……
百思不得其解。
喬慕搖搖頭,跟上唐北堯的步伐。
…………
回程的那一路,唐北堯都有些沉默。
到家后,他吩咐女傭照顧她,自己則率先去了書房。
“喬小姐回來啦?”女傭見到她很高興,等到大半夜,依舊精神振奮,“大家都很想您呢!又瘦了……在外面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她絮叨著,恨不得把廚師也叫起來做飯。
喬慕沒讓她忙。
“都餓瘦了……”女傭嘟囔著,最后妥協下來,“那我幫您熱一杯牛奶!您喝完就睡,等等啊。”一邊說著,她便一邊跑入了廚房。
喬慕阻止不了她,無可奈何地搖頭低笑。
終于回來了!
溫暖安定。
這里給她的,是家的感覺。
喬慕趿拉著拖鞋,想要跟進廚房看看,可剛邁腳,眼角的余光,卻后知后覺地發現,玄關處還站著一個人——白十七。
“你怎么還在?”喬慕轉頭,面色意外。
從機場出來分了幾輛車,其他人都直接去休息了,或者有跟隨到了唐宅的,也都沒停腳,就各自回了各自的地方……
白十七不去休息?
“呃……”白十七的面色有幾分猶豫,朝著二樓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在想要不要請示下唐少……齊遂住傭人的地方,我應該住哪里?”
“什么?”喬慕聽得有些懵,“你在A市不是有房子?”
而且……
她住哪里,和齊遂住哪里有關?
喬慕上下打量了幾眼,目光越發好奇:“那個齊遂到底是誰啊?”
“唐門最高權限。”白十七小跑走近,壓低著嗓音,幾乎是附耳過來說話,“能掌握唐門最高權限的人。唐少手底下的,沒幾個人。”
白十七盡責地解釋了齊遂的身份——
他等于是權力中心的左膀右臂,坐擁人脈和資源,這樣身份的人,在唐門里沒幾個。用通俗一點的話概括:這樣的身份,一般是可以“座山為王”了!不用向唐北堯述職的!
喬慕點點頭。
這個她聽明白了!她想起之前齊遂稱呼唐決為“阿決”,足以證明他的地位。
“所以啊!他那樣的,都住傭人房了,我住哪里?”白十七憋屈,“唐門的等級觀念還是很嚴格的。其他不知道的也就算了,知道的……我豈不死得很慘?”
她哪敢再去住她在A市的豪華套間?
“……你也要去住后院?”喬慕糾結地扭頭看她,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后院好像沒空房間了。”
白十七的臉色越發慘淡。
“喬小姐,牛奶來了!”女傭正好在這個時候過來,看到白十七還站在客廳里,有些疑惑,“十七,你今晚不回去了?”
“我……”
“她住客房。”喬慕搶先接話,她接過了牛奶,另一手直接把白十七往客房的方向推,“早點睡吧,白十七自己會收拾的。”
女傭應聲,這才退下。
“我睡客房?”白十七壓低了聲音咋呼,“你怎么不直接叫唐少殺了我?”
“不是!把你留下,還想讓你幫其他忙。”喬慕執拗地把白十七推入客房,既然剛才白十七都說了這么多了,她也能放心大膽地接著問,“那齊遂和這里的誰有結仇嗎?”
白十七茫然。
“不知道。”她搖搖頭,實話實說,“我權限不夠,不可能知道那些。不過,唐少很尊敬他,別人應該也不會和他結仇吧?”
尊敬?
白十七的這個詞,讓喬慕的眉頭皺了皺:“他有可能和唐北堯有仇嗎?”
“不可能吧?”白十七驚呼,頓了頓,突然反應過來,“所以你讓我住在這里,是看著他,還是查一查他?”
“都要!”
………………
熱牛奶送給白十七了。
喬慕在樓下待了一會兒,才緩步上樓。書房的燈還亮著,喬慕想了想,還是決定推門進去——里面很安靜!光線明亮,他的電腦開著,屏幕上正在快速地翻滾一些數據。
而唐北堯本人……
他站在窗口,正眺望著某個方向。從這里,是能看到后院那幢樓的入口的。
“怎么還沒睡?”他發現了她。
“你在看什么?”喬慕搖了搖頭,走過去陪他一起看——那里,有下屬正在忙上忙下的搬行李,而那抹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黑暗里……
抽煙。
火星明滅,這是他最好的存在的證據。
是齊遂。
不知是不是距離的問題?還是因為唐北堯的原因?她看著齊遂的方向,總覺得那抹身影,看起來有幾分蕭瑟……
“齊遂。”唐北堯開口,嗓音很淡很平靜,“他曾是我哥的心腹。他效忠我哥,不效忠其他人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