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沒任何動靜。
“我把湯熱一熱吧?”女傭想了想,走過來端起她面前的湯盅,“您稍微等一下。”說完,她便走向后廚。
桌面空了一塊。
喬慕卻覺得,心里也是空蕩蕩的。
她沒再繼續(xù)點亮屏幕,任憑它逐漸轉(zhuǎn)暗,可在她徹底放棄等待的那一秒,手機卻“叮”地一聲,信息窗口跳出他的回答——
“嗯”。
一個字,沒帶任何標點,顯得有些倉促,卻依舊有他獨屬的沉穩(wěn)和力量。
喬慕莫名地安了心。
看來,他正在忙。
她不催了。
把手機放回桌面,喬慕重新拿起碗筷,專心吃飯——
飯不錯!
菜挺好吃!
“喬小姐,湯給您熱好了!”
湯……也很好喝啊!
******
晚上十一點。
喬慕縮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電視,無聊的體育新聞重播了三次,她還渾然未覺,目光空洞地停留著,只是偶爾抬頭,看一眼時間。
女傭已經(jīng)收拾好了一切,見喬慕不睡,她只能在旁陪著。
“喬小姐,您要不要先睡?”她很想告訴喬小姐:唐少不一定回來的!過去的四年里,唐少的作息其實沒什么規(guī)律,有時候后半夜回來,有時候整夜不回來……
但這話她不能說。
萬一喬小姐聽了以后,反而誤會了呢?
畢竟,她一個傭人,也不知道唐少在外面到底忙什么。唐少的事情,也不是她這個身份的人能打聽的……
但她肯定唐少的作風沒問題!
這四年別說女主人了,家里連個女的都沒帶回來過。
“你先睡吧。”喬慕轉(zhuǎn)過臉來笑笑,似興致很好地指了指電視機,“我要看電視!等看完這場比賽我就睡。”
女傭的笑臉有點垮:最后是紅隊贏了!已經(jīng)放了三次了啊……
“那好吧。”女傭點點頭,同樣喬小姐的事,也不是她應該插手的,“您有任何需要,可以隨時叫我。”
唐宅的后勤和安保人員,都有專門的住處,離主樓不遠,能隨叫隨到。
“好!謝謝!”
………
偌大的客廳,終于只剩下她一個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大門卻還是靜悄悄的沒任何動靜,同樣窗戶外面的路也是黑漆漆的,沒出現(xiàn)任何車影。
他……還在忙嗎?
喬慕攪著手指,有幾分糾結(jié)。
本來她想,他大概八九點的時候回來,她“正好”問他幾句話,然后就去睡覺。可是現(xiàn)在很晚了,往后拖一秒,她就越顯得是——
刻意在等他。
她才不是在等他!
她只是在等他的準許:可以自由出入的準許!
對!
就是這樣!
心里一遍遍地動搖,再一遍遍地被說服,喬慕就這樣反復著,直到等到睡著……
………
沙發(fā)自然沒有床舒服,硌得她腰酸,所以一直處于淺眠。
朦朧中,她似感覺有人在摸自己的臉,力道很輕,微微有些癢……這種感覺持續(xù)著,讓她的睡意漸漸消散,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
他離得好近,就蹲在沙發(fā)前看她,目光深邃而澄澈。看到她醒來,他也不意外,只是唇角微微上揚,俊臉上似多了絲笑意:“在等我?”
疑問句,語氣卻很篤定。
“不是!我看……”電視。
演練過無數(shù)遍的理由,卻在說到一半時卡了殼。喬慕看著那漆黑的電視屏幕,一陣無語:誰把她的電視關了?不會是她半睡半醒的時候嫌吵,然后自己關的吧?
這就尷尬了……
“我本來是看電視的,不小心才睡著了……”喬慕喃喃地開口,索性就這么糊弄而過,然后從沙發(fā)上坐起身,卻發(fā)現(xiàn)身上還蓋著一條毯子。
她一愣,聲音也跟著停了停,默默地把毯子收到一邊,然后才繼續(xù):“正好,你回來我有話想跟你說。”
看一眼時間,凌晨兩點。
這套用在九點可以很自然說辭,用在這夜深人靜的兩點,真是要多蹩腳有多蹩腳!
而偏偏唐北堯不點破,卻故意又打開了電視——
“確實能把你無聊到睡著。”匆匆瞟了眼體育頻道,他很中肯地評價,明明是順著她的理由往下說,卻不禁讓人聽著……別扭。
“以后有事打電話給我,別一個人等那么晚。”不動聲色地把她的借口拆了個干凈,他清淺一笑,“要跟我說什么?”
“我想出門!”雙頰已赧然一片,喬慕也懶得和他爭,索性就當聽不懂,直接告狀,“我想出去逛逛,你的人不讓!”
“明天可以。”唐北堯回她,目光溫涼,“我交代過,只有今天不行。”
“為什么?”喬慕一臉的疑惑,忍不住脫口而出。
不是特殊日期啊!
他也沒給她安排什么……他甚至整天都沒在家!
“‘今天’已經(jīng)過了,沒有為什么。”唐北堯卻是好笑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臉,“早點去睡,想出門我找人陪你。”
“可……”喬慕忘了躲開,正想追問,眼角的余光卻瞥見他右手衣袖上的血跡,“你受傷了?”
她驚呼,下意識地拉下他的右手去看——
袖子上沾了很少的血跡,已經(jīng)干了,不仔細看不太出來;手背上倒是有明顯的擦傷,還很新,隱隱往外滲著血……
“嗯,不小心擦的。”他的目光一閃,卻只是淡淡回答了這么一句。
“都流血了,你消毒了沒?疼不疼啊?”喬慕蹙眉,下意識地詢問,說到一半,才驚覺自己一直握著他的手。
而他,也一直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喬慕一慌,連忙松開:“你自己處理一下吧。”說完,她抬腳就走,可跑上樓梯拐角,身后的人始終沒叫住她。
她卻不由停了腳,咬了咬牙,終究不忍地折返回去——
他坐在沙發(fā)上,閉著眼,一個人。
看起來,有些落寞。
“喂!”喬慕硬著頭皮叫他,她深吸了口氣,視線卻始終看向別處,“家里的醫(yī)藥箱……放在那兒啊?”
唐北堯笑了。
他的目光灼亮,緊緊地盯著她。然后,喬慕肯定他是故意的——
“老地方。”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