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士坦丁家族的內戰(zhàn)讓羅馬帝國進入到了一個關鍵的時期,哪怕是君士坦提烏斯再一次統(tǒng)一了羅馬,就算是羅馬的統(tǒng)一歷來就是一個形式,但這一次真的相當不一樣。
之前的羅馬,不管是共和國還是帝國,不管當家作主的叫執(zhí)政官還是奧古斯都,羅馬從來都不是中央集權制度,是一種共治的形式。
羅馬的政治生態(tài)注定了一件事情,最高統(tǒng)治者從來都沒有乾坤獨斷的空間和機會,就是最有權的屋大維依然搞不定地方上的家族,其余的羅馬統(tǒng)治者就更不用說了。
共治的局面在羅馬一直沒有得到改變,不過地方上的家族還是會盡可能地配合羅馬的政策,那是建立在現(xiàn)任奧古斯都(執(zhí)政官)有大義名份的基礎上。
“大概就是周天子時期那樣。”王猛在君士坦丁堡的時候借閱了不少的書籍,專門研究過羅馬的歷史:“只是大秦并不是唯一一個家族的延續(xù)統(tǒng)治,他們只是沒有更改國家的名字。”
蔡優(yōu)略感好奇:“他們?yōu)槭裁床桓膰业拿郑俊?
這個問題王猛可回答不上來。
“他們歷經過多種政體,共和制、元老制、宗教制、國王制、帝國制,幾乎全部都試了一遍。”王猛已經能大概搞懂那些不同名字的制度,解釋道:“其實核心一直沒有變過,中央無法全面領導地方。”
“應該會很亂。”謝艾暫時沒有功夫去了解羅馬,猜測:“每一段時期就會亂上一次吧?”
王猛點頭說道:“周期大概是三十年到五十年之間,統(tǒng)治大秦的家族就會更換,每一次都是一場王朝更替。有時候會存在共治,分為和平共治以及沖突共治,這一點又與我們不一樣。”
最早期的時候,羅馬有一次四帝共治階段,那是一場對于羅馬來講能夠用“浩劫”來形容的內戰(zhàn)時期,要不是后面羅馬又有了“五賢帝”時代,羅馬很可能亡于日耳曼人、凱爾特人和斯拉夫人的總爆發(fā)。
到后面,羅馬還有另外一次“四帝共治”階段只是與早期的“四帝共治”有了明顯的區(qū)域劃分,被變成了兩個部分。
從伊利里亞王朝末期的公元二七零年左右,一直到公元三一零年左右,羅馬一直都不顯得寧靜。
公元二八零年左右到公元三零五年左右的時期,羅馬的東部和西部各自都出現(xiàn)了四帝共治的局面,等于是羅馬全境竟然有八個自稱奧古斯都的人存在,可以想象是亂到了何等的程度。
君士坦丁一世終結了羅馬的四帝共治局面,使羅馬再一次迎來了輝煌,關鍵是好景并不長久,相繼有家族再次強橫崛起又讓羅馬陷入了分裂,等待他又一次解決掉了那些對手成為唯一的奧古斯都,卻是因為對繼承人的猶豫不決讓羅馬迎來了“家族式”的內戰(zhàn)。
要是再算上軍官亂政時期和幾乎沒什么作為的伊利里亞王朝,一直到現(xiàn)如今的君士坦提烏斯至少讓羅馬保持相對穩(wěn)定,羅馬是在不斷的混戰(zhàn)和內亂中持續(xù)了整整一百零二年。
“這么久!?”蔡優(yōu)明顯被震驚到了:“內戰(zhàn)一百年,竟然沒有亡國滅種?”
謝艾在想的是,羅馬周邊的異族該是垃圾到什么程度,諸夏僅僅是四五十年的內亂,等待周邊異族發(fā)力差點來了個滅種。
“猛也奇怪的。”王猛去羅馬的時候沒忘記觀察,他所見所聞是羅馬的那些奴隸很安份,羅馬的周邊是什么樣則沒機會觀察:“日耳曼人取得了一些成果,其余民族……好像根本看不到大秦人陷入麻煩?”
謝艾總結道:“他們可真是好運。”
蔡優(yōu)對謝艾的說法是深以為然,要是將羅馬周邊的異族換成諸夏的那些,他能明確肯定羅馬人早就涼了。
東漢是在公元二二零年崩潰,諸侯亂戰(zhàn)和三國并立的時間維持了四十六年,才有司馬氏來了個“三國歸一”。
四十六年的時間,漢人從頂峰時期的五千六百萬的人口,等待西晉建立進行普查時僅是剩下五百三十七萬的人口。
羅馬的混亂可是持續(xù)了一百年以上,雖然說中間有伊利里亞王朝的喘息時間,可耐不住伊利里亞王朝并沒有終止混亂,后面更是打出了狗腦子,死了多少人不好算,現(xiàn)在羅馬攏共有多少人其實君士坦丁家族也不知道。
從一些模糊的史料來進行猜測,君士坦提烏斯統(tǒng)治羅馬的初期,羅馬人口應該只有不到一千兩百萬?
“你前次提到過……”蔡優(yōu)仔細想了一想,才繼續(xù)說:“大秦疆域之下的人口不會少于六千萬。”
“猛是將羅馬人之外的民族算進去了。”王猛的猜測是羅馬統(tǒng)治范圍內不會低于一萬萬人,說六千萬還是往少了說。他舉了幾個地點,尤其是:“光埃及區(qū)域就有近三千萬人口,歐羅巴部分不會少于兩千萬。”
謝艾像是明悟了什么,脫口而出:“難怪了!”
“上次有一些日耳曼人來大漢。”蔡優(yōu)著實記不太清楚國家名字,反復確定了幾次:“法蘭克、勃艮第、阿勒曼尼?”
王猛表示蔡優(yōu)的記性很好,國家名字并沒有說錯。
對于漢人來講,歪果仁喜歡取又臭又長的名字真是相當不好,很有必要去扭轉這一點。
“我們在永嘉之亂后歷經了大量北方人南遷,大秦那邊也有人口遷徙。”王猛看了一眼窗外,收回視線才繼續(xù)往下講:“大秦人的政治重心在君士坦丁一世的時候東移,大量的大秦人也是從西班牙、高盧、薩克森和凱爾特區(qū)域進行東遷,導致歐洲部分的大秦人口數(shù)量一降再降。”
蔡優(yōu)和謝艾對視了一眼,他們突然覺得很奇怪,明明羅馬與諸夏相距那么遙遠,怎么一些事情的發(fā)生是那么的相似,甚至時間節(jié)點都差不多?
一塊土地是屬于哪個民族,能不能將那塊土地保衛(wèi)下來,基礎條件是看國力,要是國力下降時那一片土地再沒有人,其他民族大量遷徙過去,國家又沒有做武力收回的舉動,時間一長那一片土地就會出現(xiàn)爭議。
大量的羅馬人從遷移走,大批的日耳曼人填補了空白,原本屬于羅馬的比利時、盧森堡以及高盧東部,法蘭克、勃艮第、阿勒曼尼這三個國家也就相繼建立起來了。
“那三個日耳曼人的國家并不是君士坦提烏斯當政時期建立起來,其實是馬格嫩提烏斯的大部分兵力與君士坦提烏斯交戰(zhàn),導致那片區(qū)域出現(xiàn)軍事真空。”王猛又一次看向窗外,他的舉動被蔡優(yōu)和謝艾看在眼里:“才有了法蘭克、勃艮第、阿勒曼尼的分別建立。”
作為羅馬現(xiàn)任奧古斯都的君士坦提烏斯,不是沒有想過去解決問題,可是等他了解到實際情況之后就陷入了踟躇心態(tài),原因是歐洲部分有太多的家族根本不服他的統(tǒng)治,他本來是想用大義名份讓歐洲的那些家族去滅掉法蘭克、勃艮第和阿勒曼尼,可是竟然造成了適得其反,反而是讓那些家族與法蘭克和勃艮第、阿勒曼尼的摩擦結束,進入到沒有公示盟約的盟友階段。
法蘭克、勃艮第和阿勒曼尼上一次能出使?jié)h帝國,就是有相當多的家族出力。這些家族糾集起來的力量讓君士坦提烏斯無比忌憚,除非君士坦提烏斯想要來一場小亞細亞對歐洲部分的戰(zhàn)爭,要不然只能是選擇忍了。
三個人所處的位置是一處偏殿茶室,外面自然是中庭廣場。
他們可是很難得才能聚在一塊喝茶,能有這個機會是劉彥招來了幾個重臣,特別喚來了海倫娜講解羅馬歷史。
劉彥這么干有多重用意,開拓幾位臣工的眼界,又讓他們真正了解一下羅馬是個什么樣子,別天真的以為羅馬是什么萬世一系,也是有王朝變更,差別只是羅馬人一直采用“羅馬”這個國號罷了。
“聽說尚書令要借鑒大秦來處理內政?”謝艾又點出了一個劉彥為什么要讓幾個重臣了解羅馬的原因之一:“要是不去真正了解大秦……”,后面的話沒說出來,是覺得桑虞會丟人。
讓海倫娜來講羅馬的歷史,這件事情劉彥做的并不妥當,只是除了海倫娜,劉彥真沒有合適的人選,總不能是讓尤利安或者誰,對吧?
“艾怎么都認為那個人有點活躍過頭了。”謝艾是侍中,說這話沒有半點逾越:“倒是少使(海琳娜)太過沉寂。”
侍中既是國家官職又是皇帝的近臣,能插手政務的同時也能摻和皇帝家事,只是聰明的侍中不會輕易去插手皇帝家事。
“只是一個女子罷了。”蔡優(yōu)之前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比謝艾和王猛地位高和資格老,他們現(xiàn)在雖然都是侍中,可是依然有著高低之分:“大漢的女子是能為官,她卻不是漢女。”
只要不是海倫娜突然成了漢帝國的大臣,哪怕她成為后宮嬪妃之一,除非是劉彥被蠱惑了,要不然根本插手不了國事。
他們對劉彥多少是有些了解,認為劉彥壓根就不是某個女人所能左右,猜測劉彥那么做肯定是有原因,極可能是在布局針對羅馬。
“相對于大秦人……”蔡優(yōu)拖了一個尾音才繼續(xù)往下說:“波斯人離我們更近。”
“所以現(xiàn)在人口最多的國家是薩珊!”謝艾將手里的茶水放下,幽幽地說:“沙普爾二世統(tǒng)治下的人口不會少于八千萬!”
那是從一系列相關的數(shù)據(jù)進行統(tǒng)計而來,八千萬并不全是指波斯人,波斯人應該只占三千八百萬左右,剩下的是阿拉伯人、埃及人、敘利亞、伊拉克……等等不下于二十個民族人口,又以阿拉伯人的數(shù)量最多。
謝艾一直對大漢的西邊非常關注,與他出身西北有著很大的關系。
現(xiàn)在有大量的西北人涌入西域,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移民西域也是必須進行的事情,那些早就涌入西域的人肯定會被疏導安居。
西域現(xiàn)在還很亂,匈尼特人已經插了一手,謝安沒有回來之前與之較量了幾次,將匈尼特人伸過來的手給斬斷,只是礙于國策轉變僅是殺進去警告,沒有爆發(fā)成為國戰(zhàn)。
“薩珊內部也有明顯的內部矛盾。”王猛說了一些親眼所見,后面概括道:“雖然有大秦人從中挑撥了作梗,也能想象是矛盾到了尖銳的時刻才來一次總爆發(fā)。”
王猛去了波斯薩珊也不是只旅游了。他之前是沒什么機會,后面本著多準備沒壞處的想法,不小心丟了幾箱黃金,好像是被叫伊本什么的阿拉伯首領給撿到了?
其實王猛將名字記得很清楚,名字叫伊本沒有錯,人是兩個人,一個叫伊本·阿卜杜勒,另一個叫伊本·拉合曼。他還知道自己走后沒有多久,那邊的阿拉伯人變得異常活躍。
“大漢不缺金子。”蔡優(yōu)之前就知道王猛曾經干了什么,對于王猛的行為無比的贊賞:“一直在延續(xù)景略的做法。”
王猛含蓄地笑了笑,卻是說道:“陛下好像對阿拉伯人印象不好?”
想要讓波斯薩珊更亂,支持阿拉伯人看著是一個正確的做法。
之前羅馬人就在支持阿拉伯人,只是羅馬人更多是用嘴炮,拿不出太實際的東西出來。
現(xiàn)在漢帝國給羅馬和薩珊的壓力太大,兩國的關系一再緩和下來,羅馬人對阿拉伯人干脆是連嘴炮事業(yè)都不干了,大有兩個千年仇敵要走向哥兩好的趨勢。
“他們害怕是必然的。”蔡優(yōu)樂呵呵地說:“只是千多年的仇恨哪是能輕易消弭。”
謝艾接了一句:“除非大漢立即入侵。”
蔡優(yōu)頷首道:“是的。”
王猛覺得也是那樣,羅馬和薩珊現(xiàn)在是最緊張的時候,那是因為漢帝國出現(xiàn)得太突兀,只要有一段時間作為緩沖,漢帝國又沒有表現(xiàn)出明顯的攻擊欲望,兩個國家肯定又會陷入相愛相殺。
漢人在財政上面支援阿拉伯人的民族抵抗運動的確是讓劉彥一度遲疑,他可是知道阿拉伯人后面的確取代了波斯人。
另外怎么說呢?阿美瑞肯支持阿拉伯人,對于劉彥來講可是“前車之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