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也就五歲而已……”夜上弦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暴雨。

夜憶音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杵著下巴。

“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我從幼兒園放學，一出門就看見媽媽。我很開心地跑向她，卻看見她在打電話，便只是輕聲走到她旁邊。

“她好像沒有看見我，只是很大聲地皺著眉頭跟電話那頭講話，我很疑惑是誰，看起來媽媽是大動肝火了。之后她一邊打著電話一邊走到人行道上要過馬路，這時候從右邊開來一輛車，我大聲喊著‘媽媽’，可已經來不及了，媽媽倒在雨水里，躺在卻血泊中……

“那輛車也逃逸了，媽媽搶救無效去了天堂，媽媽的手機，最后一個電話記錄是我爸爸……”夜上弦說著，哽咽了起來。

“所以你在打雷下雨的天氣，就很害怕？”夜憶音看著他，緩緩說道。

夜上弦沒有再說話，起身擦干眼淚，背對著她。良久他回過頭，臉上依舊是陽光般的笑容，“夜憶音，你記住，你是第一個讓我在雷雨天不哭的人。”

夜憶音甜甜地笑了。

“我去做飯，馬上就可以吃了。”夜上弦說著，回過頭走進了廚房。

“夜上弦，你知道嗎，”夜憶音微笑著，低著頭，“第一眼見到你，我以為我們只會是陌生人而已，我從沒想過我們會說這么多話。”

“我也是啊。”夜上弦在廚房里忙碌著，“我的故事還沒有說完。你還想聽嗎？”

夜憶音點點頭。

夜上弦手里拿著鹽罐，往鍋里撒著，“我不喜歡爸爸對我的束縛，而且這些年，我一直覺得是他害死了我媽媽，不是覺得，應該是就是。如果他不打那個電話，我媽媽就不會死……”夜上弦眼底閃過一絲黯淡，“可他終究是我爸爸，我有血緣的親人。我一次一次地答應他的要求，成為明星，接一次次的通告，唱一首首的歌，他從來沒有問過我累不累，只是關心他賺了多少錢。那天，拍外景結束后，我逃走了，轉到了山谷這邊，然后就聽‘嘩’地一聲，我就向小河這邊來了，然后看見水里有個人，我就把你救起來了。”夜上弦自動忽略了人工呼吸那一段。

夜憶音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廚房，大嚷道：“喂，你加那么多鹽干什么啊！”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夜上弦回過頭無奈地看著她。

“喂喂喂，晚餐要被你毀了！”夜憶音奪過他手中的鹽罐子，看了看罐中寥寥無幾的鹽粒，欲哭無淚。

夜上弦這才反應過來，鍋里，像下了雪似的，蒜薹上鋪著層厚厚的白“被子”，有些濕潤。

……

“你先吃。”夜憶音拿著筷子，良久才別扭地對夜上弦說。

“呃……還是你先吧。”夜上弦嘴角抽搐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你是廚師，應該先品嘗的。”夜憶音笑著看著他，有些僵硬。

他們的面前，擺著一盤黑乎乎而且帶著些晶瑩物體的蒜薹。

好吧，夜憶音承認，黑乎乎確實是她造成的，但那些還沒化的晶瑩物體可真不是她弄的，也不知道哪個沒長腦子的白癡……

那天有許多小狗吐了，據說后來還上了報紙，原因誰也不知道，但是那晚，確實有兩個人把黑乎乎的物體放在家門口，然后有很多小狗湊上去……

還下著雨，打著雷，但夜上弦再也沒有感到害怕，快樂而發自內心的笑容綻放在他臉上，美輪美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