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輕撩額頭前的秀發,姿態優雅動人,笑著說道:“總管大人,你在找謝蹁躚,我也在找謝蹁躚,整個鳳凰城的人都在找謝蹁躚.”
“謝蹁躚是一個大活人,他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也沒提前和我打聲招呼。”
“我就是想替總管分憂,也是有心無力啊。一時半會兒的,我哪有辦法把他給交出來?”
陳風雷冷笑不已,怒聲喝道:“拓拔知音,你別給我說這些廢話。謝蹁躚是你們無憂宮的人,你能不知道他在哪里?”
“陳總管,你也知道,我們無憂宮是一個比較松散的商業組織。拿人錢財,為人解憂。每一樁案子,我們都會找最合適的人選去負責。”
“我們和他們是合作伙伴關系,而不是主仆隸屬關系.我給錢,他們收錢辦事。至于其它的,我們一概不管。”
“最合適的人選?”陳風雷嘴角浮現一抹譏諷的笑意,沉聲說道:“你們哪次找到了合適的人選?交代你們的任務,哪一次是成功的?”
“凌云霄呢?我說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都多長時間了?結果你們一根毛都沒給我找到?”
“陳總管這么說的話,那就讓小女子傷心了。我們為陳總管當牛做馬的服務了那么多年一次事情沒有辦好,伱就把我們之前的情份全部都給否掉了嗎?”
“生氣也只能憋著。”拓拔知音出聲說道:“我們這些人就像是夜壺,偶爾會用得上,但是,不用的時候又嫌丟臉,得想方設法的把它藏起來。”
“大家都好自為之吧。”
“總管大人不留下來喝杯茶嗎?”拓拔知音出聲邀請。
“小女子明白了。”
“不喝了。”陳風雷拒絕,說道:“我還要去找謝蹁躚呢。我們這些當差的,可沒宮主這般悠閑自在。”
鳳凰宮的大總管也不應該出現在這里,出現在新星最大的殺手組織無憂宮的地盤。
“我和公主殿下無怨無仇,又沒有人來花錢買命.就算有人找上門來,這樣的單子我們也不敢接啊。只要是涉及皇室成員的單子,我們一概不接。”
“所以,謝蹁躚絕對不能被任何人找到,他也絕對不能再次出現在世人面前。”
“陳總管,我們真的冤枉啊。我看過那些殺手的資料,無憂宮確實和他們有過幾筆買賣的合作但是,舊土案絕對和無憂宮沒有任何牽連。”
“陳總管,你不能任由別人把屎盆子扣在我們無憂宮頭上.那么多年的合作,我們的誠意您應該能夠感受的到吧?”
“這個.確實沒有。”
拓拔知音長長的睫毛眨動,脆聲答應:“是。”
等到陳風雷離開之后,拓拔知音身邊的侍女憤憤不平的說道:“宮主,他們太無禮了。要不要”
“等到他們換了新式的馬桶,夜壺就沒有了利用價值。那個時候,就是拋棄你的時候了。是砸碎埋掉,還是讓你自生自滅放你一條生路.我們的命運從來都不在自己手上。”
沒有人知道鳳凰宮的大總管曾經出現過這里。
“再說,陳風雷可不是那么好殺的。你見過他和人動過手嗎?或者,我們的船閣里面有他和別人動手的情報資料嗎?”
陳風雷稍微沉吟,出聲說道:“我知道,你想保謝蹁躚一命.但是,謝蹁躚犯的是死罪。只要有任何一方勢力找到他,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傳言即是謠言。大內總管這個位置,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坐上去的。更何況他已經服侍過兩代國主”
“我允許謝蹁躚活著,但是,他最好像死了一樣的活著。這是你們無憂宮擅長的事情,應該不會再出現什么岔子吧?”
侍女沉默。
“總管大人辛苦了。”
陳風雷再次乘坐那棟私密電梯下樓,地下室有蜂巢的車子在等候著。
“可是,不是說他實力平庸僅僅是依靠諂媚之術才獲得圣寵”
“哼,我若不是記得當年的情份,無憂宮早就被我們鏟除了。你當真以為我的蜂巢是吃白飯的嗎?”
他們的命運不正是如此嗎?
他們找上門來,你不干不行,干了也不行
干不好更不行。
拓拔知音深深鞠躬,聲音誠摯而真切的說道:“感謝總管大人的信任,更要感謝總管大人的救命之恩。無憂宮日后必有酬謝。”
“胡鬧。他是什么人?他是代表誰來的?你把他殺了,我們都活不了,無憂宮也不會存在.”拓拔知音看向身邊的樸實少女,出聲說道:“個體實力再強悍,也不能和國家機器相抗衡。”
“再說,倘若當真是無憂宮行事他們又怎么會口口聲聲的喊著「我們是無憂宮派遣過來的」這種蠢話?這不是自爆其短,故意誘導別人把矛頭指向我們嗎?”
陳風雷擺了擺手,出聲說道:“先不說以后的事情,眼前的事情你準備怎么解決?”
陳風雷眼神冷洌的盯著拓拔知音,沉聲說道:“上面一直在催促我們盡快解決公主殿下在舊土遇難的案子,那些殺手都說自己是無憂宮派遣去的,秀雪殿下也親口承認了這一點.你說這件事情和你們有沒有關系?”
“是,紅暖知罪。”
拓拔知音眼神幽深,警告說道:“切記,以后不許再說這種蠢話,更不要在他面前表露出任何的敵意。你剛才著相了。”
拓拔知音那雙漂亮的眸子看向陳風雷,殷切說道:“還請總管大人指點迷津。”
陳風雷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陳風雷眼神凜冽的看向拓拔知音,寒聲說道:“拓拔宮主,你是個明事理的人。這樁案子極其重要,如果暴露,影響非常惡劣。”
“我向總管大人保證,謝蹁躚這邊絕對不會出現問題。”拓拔知音神情恭謹的說道。
“如果出現問題,那就不是謝蹁躚一個人的死活問題了。”陳風雷眼神狠辣的看向拓拔知音,赤裸裸的威脅道:“無憂宮這樣的殺手組織,原本就不應該存活在一個法制國家里。”
“你說的這些話,我都向國主解釋過,國主也是愿意相信你們的。不然的話.公主殿下在舊土差點兒被人給殺了,這么大的事情,僅僅是砍幾顆小嘍啰的腦袋就能夠解決的?拓拔宮主怕是早就被請到蜂巢喝茶了。”
拓拔知音再次鞠躬,恭恭敬敬的說道:“小女子明白。”
“您想啊,如果是無憂宮來辦這事,會找這些歪瓜劣棗來執行?那么大的案子,出動一個小宗師是理所當然的吧?”
“是。”侍女不甘的說道:“我就是看到他對宮主無禮,所以心里氣憤。”
“行了,人之常情,也怪不得你。我說這些,原本也是為了你好。”拓拔知音轉身看向身邊的侍女,出聲問道:“謝蹁躚在哪里?”
“療養艙。”侍女答道。
拓拔知音點了點頭,轉身朝著會所的地下室走過去。
療養艙里霧氣蒸騰,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秀美男子正安靜的躺在里面。
雙眼緊閉,仿若睡熟。
叮當!
療養艙里發出清脆的提示音,表示一個療程的治療已經結束。
艙門由躺倒的位置調整成為直立,里面的人也由躺睡變成了站立狀態。
嘩啦!
艙門打開,謝蹁躚抬腳從里面走了出來。
拓拔知音看著全身濕透肌膚上密布著大量汗珠的謝蹁躚,手指頭輕輕一挑,便將一條白色睡袍拋了過去。
謝蹁躚接過睡袍穿在身上,看向拓拔知音說道:“姐姐。”“好點了嗎?”拓拔知音出聲問道。
一個姓「謝」,一個姓「拓拔」。
卻無人知道,他們其實是一對姐弟。
他們都是孤兒,被同一人所收養,朝夕相處,感情極深。
當然,拓拔知音作為無憂宮的宮主,身份極其神秘。
而謝蹁躚是世間頂級的殺手,更是神出鬼沒,很少有人能夠看到他的真身。
“沒事。”謝蹁躚微微搖頭,漂亮的臉頰因為傷勢而多了一股子楚楚可憐的美感。“唐匪的實力深不可測。”
拓拔知音挑眉,問道:“難道他不是如意中品?”
“絕對不是。”謝蹁躚無比肯定的說道。
“那是什么境界?小宗師?這不可能吧?沈星瀾天縱奇才,被譽為當世第一年輕俊杰也不過是在日前才參破那道門一腳踏入宗師境。唐匪怎么能跟沈星瀾相提并論?”
謝蹁躚沉默片刻,抬頭看向拓拔知音說道:“你還記得嗎?兩年前我和你說過,我看到那座門,但是卻不知道怎么走進去.”
“半步宗師,一夕悟道,便是宗師境。”
“是的。我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我相信我手里的刀。”
“你的刀法陰柔,身法縹緲。倘若當真以命搏命,有機會越境擊殺小宗師。”拓拔知音如實評論道。
“可是,在面對唐匪的時候,我有種無處著力的感覺。”
“什么意思?”
“他的劍法和我們斷水流的風格極其相似,走的都是陰邪詭秘的路子,他的身法.他沒有身法,但是身體卻極其靈活。”
“每一次都能夠避開要害,迅速找到最佳落點和反擊方式而且,他能夠預測到我的預測,總是能夠快我一步。”
拓拔知音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他是從舊土來的,從小和那些變異獸廝殺他的身法就是那個時候練出來的。再經典的功法體系,都不如實踐出真知。”
“還有,他和沈家的沈清平一戰,那場叢林作戰地圖直到現在還是帝國第一軍事學院的經典范本,新生入學都必須要學習你如果對他足夠重視的話,在執行任務之前應該去研究一番。”
“這是我的失職。”謝蹁躚一臉愧疚的說道。
“不,這是我們的情報失誤。我們打探到他之前的境界只是如意中品,后來又和軒轅明鏡去鬼獄歷練一年.就算這一年有所突破,也不過就是如意上品”
“我沒想到他進步如此神速,就連你這個半步宗師都在他手下吃了虧.大宗師的弟子,當真如此不凡嗎?”
“我不是他的對手。”謝蹁躚嘆息說道。
他雖然娘,但是卻很誠實。
更何況他在自己這個姐姐面前更是無比的誠實,他只隱瞞了一件事情。
拓拔知音看著謝蹁躚,笑著說道:“現在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以前你只把沈星瀾當作自己的目標現在看來,唐匪也很不錯呢。”
“是的。”謝蹁躚出聲說道:“我的目標是先把唐匪擊敗,我討厭那種無力感。”
拓拔知音點頭表示認可,說道:“這樣很好,你去紅河谷基地住一段時間吧。”
“紅河谷?”
“陳風雷剛才過來了,他希望你像死人一樣的活著。”
“老賊該死。”謝蹁躚惡聲說道。
拓拔知音輕輕嘆息,說道:“暫時就這么辦吧。你去把傷養好,然后,去想想怎么推開那扇門。”
“是。”謝蹁躚柔聲應道。
他沒辦法拒絕自己的姐姐,因為這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
唐匪趕到帝國海事醫院的時候,盛心懷正躺在床上吃橘子。
梅玉音看到唐匪非常高興,說道:“小唐來了?有沒有吃過東西?”
“阿姨好,我吃過飯了。”唐匪客氣的說道。
梅玉音待他極好,是當真把他當作「未來女婿」看待了。
他對此頗為頭疼,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向兩位老人家解釋這件事情的真相。
還得找時間和盛心懷商量一下,看看如何把這件事情完美的給解決了,又不傷害倆位老人的感情。
“成,那你們聊,我回去瞇一會。這幾天可把我熬壞了。”梅玉音出聲說道,識趣的把空間讓給這一對小「情侶」。
“我都說了,讓你回去休息。你偏不聽。在這邊又睡不好,怪得了誰?”盛心懷出聲說道。
梅玉音氣的胸脹,又不好在未來女婿面前發脾氣,出聲說道:“我做這些還不是為了你?我不在身邊,你連床都下不來。”
“不是說了有護士”
“行了行了,我不和你扯。”梅玉音對著唐匪擺了擺手,出聲說道:“小唐,我就把心懷交給你了。你幫我好好看著她,一定要注意安全吶。”
“阿姨放心,我會照顧好盛老師的。”
“怎么還叫盛老師?太生疏了。”梅玉音出聲提醒,說道:“叫她的小名「心心」或者「心懷」吧。”
“好的。”唐匪從善如流。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回去睡覺,黑眼圈都出來了。”梅玉音這才放心的離開。
唐匪送走梅玉音,這才轉身回到病床前,笑呵呵的看著盛心懷,問道:“我是叫你「心心」好呢?還是叫你「心懷」好呢?”
盛心懷才不吃這套呢,撇嘴說道:“你叫我媽最好。”
“.”
唐匪知道,調情這種事情,自己是遠遠不如盛老師的。
她也沒談過戀愛啊,這豐富的經驗是從哪里來的?
她帝國第一軍事學院的文學博士,整天研究的就是這些東西?
唐匪趕緊轉移話題,出聲問道:“你急急忙忙的把我叫過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來讓你接我回家。”
“回家?”
“是啊,我們要同居了,你不知道嗎?”盛老師理所當然的模樣。
“同居?”唐匪瞪大眼睛,說道:“沒人告訴過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