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就那么一說,沒想過青書會告訴錐冰,也沒想過錐冰會替她打造一把一模一樣的扇子。這感覺,總讓彼岸有那么點兒被寵愛的滋味,她的五感一向敏銳,人家對她好,她自然感受的出來,可是再好,又有什么用,當她要去赴死之時,這些好,能帶去下輩子嗎
心中晦澀不堪的彼岸將裝在木盒子中的機甲扇小心妥善的放在自己的行軍包里,然后穿著暗綠色叢林作戰服,背著機甲雙劍去原木酒吧尋哲。
雖然她在游戲里殺了一個月,可是鎮惡與哲卻不是一直在游戲中的,他們兩人在現實中都有工要打,所以基本上,這一個月的時間大多數時候都是阿直、佑鳴與她三人一起組隊打競技模式。
原木酒吧依舊如昔,充滿了貧民氣息,明明外面是明晃晃的烈日,還非得將內里弄出一股低迷暈暗的感覺來,頗有些不搭的感覺。彼岸進去,坐在吧臺前,安靜的看著吧臺內忙著擦杯子的哲,一言不發。
身穿侍應生制服的哲陰森森的抬目,毒辣的剜了她一眼,看著她纖細筆直的坐在高腳椅上的樣子就來氣,轉身,彎腰,自吧臺柜子里掏出一張光腦文件,朝她面前一砸,惡毒的問道:“陪人上床了”
“什么”彼岸斜了哲一眼,心不在焉的垂目,幸虧她視力好,否則在這微弱的燈光下,還當真看不清這張光腦文件上寫的是什么。只待看清,才是了然,一手撐著下巴,一手將光腦文件推回去給哲,漫不經心道:“這么點兒事,值得我去陪人上床嗎我倒是想上,誰要啊”
哲丟出來的光腦文件,正是蒼穹公司的一份互助協議,上面用著十分嚴謹的態度羅列了幾千條條令,大意也就是哲替他們蒼穹公司打vs比賽,蒼穹公司負擔哲的豪華版游戲倉及營養液相關費用云云云云。
因為都是隊友,再加上上次彼岸在醫院被微婠電暈一事,所以多多少少,哲也知道現在與彼岸住在一棟別墅里的是個大人物。他莫名其妙的收到這份光腦文件,本來不想要,可來的那幾個錐冰身邊的黑西服秘書丟下這東西就走,教他心中擔心得很,生怕彼岸這個二貨圣母為他做了什么糟蹋自己的事情來。
“沒臉沒皮的,這也是一個姑娘家說出來的話”哲一巴掌朝她的臉扇過去,彼岸身子往后一靠,笑嘻嘻的往后躲開。哲也沒想真的打到她,于是收手,毒辣至極的剜了她一眼,陰森道:“去了京星就別和那種人住了,男人對女人好,都是有目的的。”
暈迷的光線中,彼岸挑眉,聳肩,毫不在意,哲正待又開口教訓,她卻點頭,心不在焉,滿不在乎,靜靜的笑道:“有目的又怎么樣,這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從京星出來。”
暈暗中,哲擦杯子的手指停頓,抬頭,陰陰的看著坐在吧臺邊的彼岸,爾后放下手中的杯子,雙手撐在吧臺邊沿,一字一字,惡狠狠的問道:“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什么”彼岸垂目,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于是笑嘻嘻,伸腰,自哲的頭頂抽出一瓶干紅,咬開瓶口,提瓶便灌。又是迎著哲那張宛如陰鬼無常的臉,故意模糊與岔開話題,大方自在的說道:“哲,你知道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是什么嗎”
哲不語,看著她的目光一直陰森的可怕,仿佛在看一個欲蓋彌彰的小丑演戲,充滿了陰冷與尖銳。彼岸心中酸澀,吸吸鼻子,豪氣萬千的提著酒瓶,與哲的額頭碰了個瓶,繼續說道:“我最開心的,就是與你和鎮惡相遇,此生無憾了。”
這一路,能找回敢死隊的哲與鎮惡,得到他們的生死之情,彼岸覺得值了。她并沒有打算去了京星還與哲聯系,更沒打算去了京星還與錐冰、青書住在一起。
苦澀的干紅,有些像是眼淚,她一口接著一口的灌,頂著哲那副要吃人的陰森臉,擺擺手,終于在哲無聲的堅持下,搖頭,為了自己剛才的脫口之言,帶著些許寂寞、些許期許、些許無奈、些許玩笑、些許怯懦道:
“如果我要去殺一個人,以我的生命為代價,這個人必須死。哲,我若死了,你會替我報仇嗎”
“會”哲往外吐字,狠狠盯著彼岸,爾后低頭,繼續擦著酒杯,陰森笑道:“彼岸,有些話,你知道不用問出口,名字叫什么,到時記得寫下來給我,你若死了,我會為你收完尸后繼續替你殺”
是的,有些話根本就不用說,如同需要交命時,根本不用廢話,哲今天如是,鎮惡來日也如是,這是從上輩子就結下的交情暈暗光線中,彼岸吸了吸鼻子,嚼著眼淚,沖哲舉瓶,帶著從哲身上獲得的勇氣,鄭重道:
“哲,再見,我們下輩子還做兄弟”
爾后起身,瀟灑的步出酒吧,留下暈暗吧臺內不停擦拭酒杯的哲,大步離去
這艘船很快便會到達京星,已經有了旅客開始收拾行李,等待進入京星的警戒光段,只要進了警戒光段,便會有來接人的懸浮車進入億人船,如果沒有人來接,會直接被送往京星的太空碼頭,然后自己走下船去。
彼岸在大船里胡亂逛了一整天,原本想要去見一見阿直,但是想來她在酒吧與哲的對話,想必阿直也是能知道的,如果這一個月來在游戲中培養出來的感情是真的,再見面也免不了哭一陣,傷感一陣,便也覺得見不見無所謂了。
落日灑滿余暉的別墅前,一長排銀色梭形懸浮車停靠,看樣子是來接錐冰的,彼岸毫不意外,錐冰是個超級大boss,位于星際十大富豪之一,自然在京星也是有產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