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著俘虜的房內,一個個發(fā)著白光的圓柱形牢籠排列在那里。
周圍安靜得可怕,所以,被關在牢籠里面那些士兵們錘擊牢籠壁的輕微聲響也顯得格外清晰。他們困獸一般的叫喊在這樣一個一平來米的牢籠下更顯得蒼白無力。
西林老老實實坐在里面,微蜷著腿,靠在牢籠壁上閉著眼。他在等待,同時也注意著牢籠外面的動靜。從牢籠里面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但西林能夠通過細微的震動和機械語言的變化來感知外面的動靜。
雖然不能做到像西影和灰貓那樣不用看就能將外面的情況了解得一清二楚,但了解一個大概是絕對可以的,比如有實驗員過來巡查情況的時候,西林就能感知到。那個實驗員停留了多長時間,在哪個牢籠前面停留的時間較長,巡查路線怎樣,等等這些西林都是可以感知到的。
除了儲存體力和感知外部情況之外,西林心中也默數著時間。突然,西林心中一動,他感知到外面出現了一點異常,并不明顯,如果單憑聽力的話,即便是呆在牢籠之外的人也未必能夠察覺到那點兒動靜。
在關著俘虜的房間墻壁之上某處,一點水波般的漣漪閃現,人然后從那里面走出一個人。那是一個泛著金屬光澤、看不清面部的家伙,只能看出一個人形形態(tài)。整個過程中幾乎沒有聲音,只有身體與墻面接觸的地方出現一點淺淺的漣漪。
西林不知道來者的樣子。但來者給西林的感覺讓西林回想起了曾經在S星區(qū)的監(jiān)獄里見過的一個人。
“霧”?還是“無赦”的?
不管是哪一方的人,西林現在都相當驚訝。作為星盟最頂尖的兩個殺手組織。不論是“霧”還是“無赦”,一舉一動都令人深思。更何況是在所屬于“奇跡”的這個修建了好幾個大型試驗基地的星球。
他們到底為什么而來?人。還是藥劑?
“奇跡”公司現在最出名的就是基因藥劑了,但要找基因藥劑也不至于到這個關押俘虜的地方來吧?
西林一直垂著頭,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從外看就像是睡著的人,而來者也沒有將注意力放在西林這里,他掃了一圈房間里的景象之后。就再次踏足進入墻壁內,漣漪收攏,一切由恢復到曾經的樣子,就好像從來沒有任何人來過這里一樣。
這間房內雖然沒有實驗員。但有好幾處監(jiān)控器,能夠看清整個房間的情景。而那個人能夠明目張膽從墻壁里面走出來,肯定是不害怕被監(jiān)控器發(fā)現,也就是說,監(jiān)控器被動過,他肯定還有同伙,甚至可能有好幾個。
事情有些復雜了。
不過,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可以直接推到他們身上。
時間慢慢過去,基地的研究員們依舊和往常一樣做著自己的工作。
離西林所在的這個研究基地稍遠的另一個基地內。有兩個研究員趁著空閑時間在休息間閑聊,抱怨著最近總是失敗的實驗。
“還是不行哪,穩(wěn)定性怎么都提不起來,反饋的副作用太大,就這一下午的時間,已經失敗了二十多例,上面的人還在施壓,累啊,真是煩透了。”一個研究員抱怨道。
他們也不完全是憑自愿來到這個地方進行研究工作的。“奇跡”公司威逼利誘等手段之下,他們現在才會站在這里。
一開始他們也挺驚訝的,畢竟這里用來當做試驗品的都是士兵,有些軍銜還挺高,相對的,這些人的身體素質也強,都是很好的實驗對象。這要是放以前,他們幾個小嘍啰研究員是不會敢下手拿這些士兵和軍官做實驗,他們承受不起星盟軍隊的報復,不過現在嘛……形勢不同,習以為常了。
聽著這人的抱怨,旁邊坐著的另一個實驗員也贊同地點點頭,“就是,我們那邊也失敗不少,初次改造的一批實驗品雖然還算成功,但是要再度強化的話,成功率普遍不高。人的基因也有它的極限,就算是改造過的,那也不能忽略這個極限。”
“這話我不贊同,咱們改造就是要破開原本基因的極限,要不然怎么會叫改造呢?而且……”
接下來便是沉默。
“嗯?繼續(xù)啊,我聽著呢。”原本低著頭喝水,聽著對方不贊同的理由的研究員,過了會兒卻發(fā)現旁邊的人不吱聲。扭頭看向身旁的那人,卻發(fā)現對方驚恐地看著自己。
“怎么了?”
“你……你臉上!”那人猛地跳離開,伸手顫顫指著端著杯子的人。
“臉上?”
那名研究院放下杯子,抬起手摸了摸臉,這一下,他自己也驚呼出來。他并沒有看見自己臉上到底有怎樣的變化,但是他看到自己抬起的手上一個個褐色的斑點漸漸顯現出來。他慌忙捋起袖子,卻發(fā)現整條手臂已經是同樣的狀況。不用說,他臉上的肯定也出現了褐色斑點。
“你身上也有!”渾身滿是褐色斑點的人朝那個正準備沖出去的同事喊道。
確實,另一個人癥狀只是出現得晚了兩分鐘,但的確是和前者一樣,身上都開始出現褐色的斑點。
這不是老年人身上出現的那種色斑,他們身上大大小小的斑點都呈橢圓狀,而且有斑點的地方,皮下神經就像已經壞死一般,無法感覺。就算拿一把刀滑向那個斑點,人也感覺不到疼痛。
這是病毒感染?還是藥物作用?
他們不知道。
實驗室的病毒防衛(wèi)系統(tǒng)沒有預警,他們自己也沒有接觸過什么能夠引發(fā)這種癥狀的藥物。
恐懼。
突如其來的恐懼,急促而強烈。
從事生化類實驗的人,對于這樣的情況有一種天生的恐慌感,他們見多了那些試驗品身上發(fā)生的各式各樣的變化,所以,為了避免自己染上一些不好的東西,他們都很注意自我保護,而且這顆星球基地從事生化的實驗室,各項保護和消毒設施都很齊全,在這里工作了兩年多也沒有發(fā)生過任何感染事例,除了那些被失敗的試驗品們傷害的少數研究員之外,其他人一直都很好。
但,現在又是怎么回事?!
防護服,消毒室,數級緩沖室,隔離間……這一切都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難道是藥物作用?
在這兩人還沒來得及對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產生應對反應時,休息室之外,一聲刺耳的尖叫將這個實驗室的不安正式卷起來。
實驗室亂了。
除了這個實驗室之外,所在的基地中又有好幾個實驗室發(fā)生同樣的情況,很快,整個基地都是驚恐叫喊的人,他們害怕,害怕成為跟那些試驗品一樣的下場。
這樣大規(guī)模的情況發(fā)生,那肯定就是病毒傳播造成的了,藥物作用不會有這么快、這么大范圍的影響。
正因為大部分人都相信這是病毒感染癥狀,所以他們才會格外恐慌。其實,如果和那些試驗品的癥狀一樣的話,他們的恐懼或許還會少點,但問題是,出現在他們身上的情況和實驗品被病毒載體強制感染后的癥狀并不相同。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著手挽救。
在這處實驗基地發(fā)生感染引起的混亂的同時,還有兩處基地也開始發(fā)生類似的情況。有未知病毒感染的消息傳開來,星球上另外幾個還未發(fā)現病例的實驗基地,全都陷入緊張的戒備之中。
基地的防衛(wèi)系統(tǒng)不能發(fā)現這種病毒,而且消毒室和無菌室外面的各級緩沖室中的消毒情況也不能確定。
病毒基地的反應很快,他們已經成立了專門的小組,開始針對這個病毒進行研究。但是,沒過幾個小時,傳來的消息讓恐慌再次升級——小組的幾名高級研究員都已經被感染,其他組員情況待定。
這個“待定”其實也只是一個表面的說辭而已,既然是同一個研究小組,剩下的人發(fā)生病變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這種病毒在不同人體內的潛伏期是不一樣的,有的可能立馬就會產生病變,而有的可能會等上兩三個小時,最重要的是,它的變異頻率很高,讓研究組的幾名高級研究員一籌莫展。
現在大家只知道這種病毒會麻醉人的神經,到現在為止也沒有死亡的病例,但基地的人都沒有任何輕松感,誰也不敢確定這個病毒會不會致死,或許現在只是病變的初級階段,并沒有生命危險,那接下來呢?當表層神經的麻醉趨勢漸漸蔓延,再加上病毒這么高的變異頻率,誰能保證它不會變成一個兇悍的殺手?
沒有出現病毒感染病例的基地拒絕外部人員入內,并對原本的防衛(wèi)系統(tǒng)進行升級。基地的人也沒有心思去做自己的事情,他們更愿意將自己關在封閉的室內,與外部隔絕,生怕被傳染上。他們答應來這里工作是為了利,不是來送命的。
在幾個基地亂起來的時候,蹲在一個小角落的灰貓看著慌亂的眾人,淡定地伸了個懶腰,歪著頭用后腿撓了幾下耳朵,抖抖毛。繼續(xù)“撒網”去。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