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蘋叼著煙,用腳碾了幾下腳下的光膀子,問道:“老鵰他們呢?”
“不……不知道!”光膀子說。
“不知道?”葉蘋把菸灰朝他臉上彈去,風(fēng)一吹迷了光膀子的眼。“再好好想想。”葉蘋說。
“真不知道。”光膀子閉著眼睛。
“那這次掉下來的可就是菸頭了!”葉蘋說。
光膀子不說話。
“術(shù)者吸過的菸頭哦!”葉蘋的語氣變得嚴(yán)厲。
光膀子明顯一哆嗦,他顯然是一個對術(shù)者有著刻骨銘心懼怕的人。但葉凡在這個時插了個話:“這還用問,老鵰肯定是帶人去找狼顧了啊!”
葉蘋翻了翻白眼,跟著一擡腿,兩腳都到了光膀子身上,跟著雙腿一用力……這院子覆在地道上,泥土本就不怎麼紮實,葉蘋這用力一沉,光膀子整個人立刻朝泥裡陷去。
光膀子大驚失色,連忙掙扎。
“說不說!”葉蘋喝道,敢情葉凡的提示她完全就當(dāng)沒聽見了。
“是是!他說的是,是去找狼顧了!”光膀子剩著嘴還沒埋土裡,連忙大叫著。
葉蘋嘆氣,從他身上跳下來,對葉凡道:“你看看,又是你提醒人家!我問他嘛,你總插什麼嘴!”
葉凡目瞪口呆。
“他怎麼辦?弄死?”葉蘋指著光膀子問。
“不要啊,饒命!我說的是真話啊!”光膀子大喊。
“你太殘忍了!”葉凡指責(zé)葉蘋。
“那怎麼弄,留著他通風(fēng)報信?”
“我不會,不會的!”光膀子連聲道。
“你別說你會相信啊!”葉蘋望著葉凡。
葉凡望著光膀子,最後嘆了口氣:“算了,把他扔地道里,讓他自生自滅好了!”
“靠……我起碼是給你一個痛快,你比我殘忍多了。”葉蘋罵。
“那……”還沒等葉凡再說什麼,葉蘋已經(jīng)擡腿一腳把光膀子從地洞口踢了下去,“就這麼著吧!”說著飛身跑到剛纔光膀子擺弄機關(guān)的地方,摸來摸去研究了一會,扣動機關(guān),地道口天花板放下,光膀子從葉凡眼前消失了。
“走吧!”葉蘋叫葉凡。
“他帶著手機呢!還是會通風(fēng)報信!”葉凡突然想起。
“不可能,我剛纔那一腳下去,什麼手機也該碎了。”葉蘋說。
於是兩人朝院外走去,葉凡突然又想起什麼,拉住葉蘋朝身後另一個洞一指道:“那怎麼辦?那裡的天花板我打碎了,他可以從那出來的!”
葉蘋盯了葉凡足足有半分鐘:“大哥,真的不給他留條活路嗎?”
葉凡尷尬:“呃,我是怕他找不到那個出口。”
“行了,走吧!”葉蘋捶了葉凡一下。
兩人從後院走出,前屋外的雞攤依舊擺著,看到兩人從裡面走出,立刻一羣圍上來:“喂,你們做不做生意,趕緊,這兩隻稱給我。”
“稱什麼!”葉凡一揮手,“大家隨便拿,不要錢。”
衆(zhòng)人發(fā)呆。
葉凡含笑向衆(zhòng)人解釋:“不瞞大家,我們老闆今天二婚,高興,算是請大家了,大家別客氣,自己挑中就拿走,我們還要去給老闆買醬油!”
說完託著葉蘋擠出人羣,還鼓勵性地回頭向衆(zhòng)人揮手。這下哪裡還有人遲疑,歡呼衝上打開籠子就搶,葉凡笑得那叫一個得意。
離開市場,發(fā)現(xiàn)開來的車倒還在,兩人上車。
“去哪?”葉蘋問。
“當(dāng)然是去醫(yī)院了。”葉凡咬牙切齒。
葉蘋聳聳肩,發(fā)動了汽車。
“開快點,再開快點!!”葉凡一路催促。葉蘋瞪大了眼,葉凡居然會嫌自己開車開得慢,這還是破天荒頭一次。以往他都是上車就閉著眼睛裝瞌睡的。但看現(xiàn)在,瞪圓了雙眼,死盯著前面擋道的車,嘴裡唸唸有詞。
葉蘋細細一聽,聽到葉凡嘟囔地是:伽杰特汽車!快變!
“白癡!”葉蘋欲哭無淚,一腳油門蹬到底。
一路橫空直撞地衝到醫(yī)院,跳下汽車。過來拉住兩人說“這裡不許停車”的工作人員被葉凡擡手就扔到花園裡去了。
兩人一前一後,面含殺氣,直衝狼顧的病房。
“狼顧,出來受死吧!”葉凡大吼一聲,一腳踹開房門。雖然這一路氣息也沒復(fù)原多少,但狼顧現(xiàn)在半死不活的樣子,一根指頭就夠折磨他了。
房門被踹開後,葉凡一眼看到的是廖濤垂了個腦袋坐在病房角落的一張坐椅上。
“啊!在吶……”葉凡曬曬地道,一時情急,他倒忘了廖濤還在這裡。跟著又朝牀上掃了一眼,狼顧還在那躺著矇頭大睡呢!難道老鵰沒來過?葉凡納悶。
此時葉蘋也已經(jīng)趕到,廖濤頹然的表情,屋裡死寂的氣氛,她立刻感覺到有些不對。
廖濤正望著葉凡問:“什麼事?”
“啊!我找狼顧……”葉凡望向牀位。
“他不在了……”廖濤說。
“啊?不在了!去哪了!”葉凡愣了。原來牀上的不是狼顧嗎?那麼說還是晚到了一步,已經(jīng)被老鵰他們給接走了。
“走了……”廖濤語氣沉痛。
葉凡忿恨朝牆上砸了一拳,轉(zhuǎn)身就喊:“我去追!”
廖濤驚訝地望著他,葉蘋連忙一伸手把葉凡拽住,在他耳邊道:“不是那個走了!”
“什麼?”葉凡迷糊。
“他的意思是,狼顧已經(jīng)死了。”葉蘋輕聲說。
“啊!”葉凡又愣了,又一次望著牀位。白布裹住頭……原來,不是有人在矇頭大睡啊!
“他……什麼時候……”葉凡此時纔看出廖濤的情緒相當(dāng)?shù)吐洹O窳螡@種人,只要臉上不掛著笑容,估計就是心裡不痛快了。此時陰鬱的痕跡都擺到臉上了,可想而知是個什麼狀態(tài)。葉凡想問,但說了五個字後,終於沒能說出口。
廖濤深吸了口氣,雙手擦了擦臉道:“你們走後沒多久。”
葉凡和葉蘋都沒說話。外面的樓道有些吵鬧,兩人走進病房,反手把門關(guān)死。
葉凡望著被蓋在被單下的狼顧,心裡突然泛起一整涼意。比起那些被自己手刃,之後又用藥粉化到一無所有的傢伙。此時這個靜靜躺在這裡的死人,讓葉凡更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葉凡突然覺得恐懼。即使術(shù)者也無法逃脫死亡啊……而且,死得比普通人還突然,更隨意。死,究竟有多可怕?葉凡突然糾結(jié)了。
“我一直在這裡等著。”廖濤突然開口說話,恰好轉(zhuǎn)移了葉凡的注意力,讓他沒有繼續(xù)再對這個無解的問題進行深度思考。
“等我們?”葉凡迅速擺脫了剛纔一瞬間的極度恐懼。這也是頭腦單純的好處。
“現(xiàn)在可以是這麼說,但準(zhǔn)確地來說,是誰先到,我就是在等誰。”廖濤說。
“什麼意思?”葉凡和葉蘋都不明白。
“狼顧留了兩封信。”廖濤說,“其中一封是給你的。”
“另一封呢?”葉凡問。
“那一封已經(jīng)不重要了。”廖濤從懷裡掏出兩張折起的信紙,一張甩給了葉凡,另一張,隨手一抖,居然變得像粉末一樣飄散了。
葉凡顧不上多問,揮手打開了自己手中的這張信紙。
字可以說是醜得可笑,但葉凡知道狼顧的情況,唯一能動的一隻手,能寫下東西已經(jīng)不簡單。
“不好意思!我又一次利用了你。如果你看到這封信,那麼你已經(jīng)又一次或者是幸運,或者是憑本事從困境中脫身了。此外還證明了一件事:我的確很悲哀。我可以信任的人,卻不能去信任;我必須要信任的人,卻是出賣我的人。清泠的實力,背景,恐怕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大得多,如果你只是想明哲保身的話,勸你不要再和她作對。如果你想和她一抗到底的話……加油吧!兄弟!”
信很短,葉凡匆匆數(shù)眼掃過,有些不知所云。想再看第二遍的時候,已經(jīng)被葉蘋揮手搶了過去。
“這個……是什麼意思?”葉凡問廖濤,他覺得廖濤不應(yīng)是那種很有素質(zhì)不會偷看人家信件的傢伙,別忘了,他是盜竊組的組長,這應(yīng)該是他的嗜好纔對。
廖濤果然是看過,不過也只能搖了搖頭:“你們倆之間的事,我可一點也不知道。”
“另一封上說的什麼?”葉凡問。
廖濤搖了搖頭:“賊是不會把自己偷來的東西展示給其他人的。”
葉凡說:“別這麼說的,賊也需要銷贓嘛!不然怎麼體現(xiàn)偷來東西的價值。”
廖濤不屑道:“爲(wèi)了錢去偷的賊纔會那樣,而我是爲(wèi)了偷而偷。”
此時廖濤情緒不佳,葉凡也覺得和他糾纏不合時宜,此時葉蘋信也已經(jīng)看完,廖濤擺擺手道:“行了,你們?nèi)グ桑∫粫依蠇苍撨^來了……唉!我該怎麼交待啊!”廖濤又一次頹然地垂下了頭。
“你弟弟……叫什麼名字?真名。”臨走前,葉凡忍不住回頭問了一句。
“廖顧,廖濤的廖,狼顧的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