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磁浮車我就開始昏昏欲睡，很久以來我一直都從事坐在監(jiān)視臺前的工作，體力不是一般的差。下午爬山，還有精神緊張一下放鬆後，疲倦的感覺排山倒海一樣砸下來。

車子停下來，我眨眨眼，看看外面的街景又看看他。

這裡不是我住的地方。

“這兒是婚姻註冊處。”他打開車門：“我們八年前就應該來的地方，卻因爲變故和戰(zhàn)亂，一直拖到了現(xiàn)在。”

我做個深呼吸。

剛纔在C區(qū)的山下，我最終點了頭。不過完全沒想到，他就這麼直接把車開到註冊處來。

我認爲，點頭，和立刻執(zhí)行，還是有差距的。

李漢臣認爲，差距是有的，但是不應該無限制的擴大。有的事情，既然放在現(xiàn)在做和放在一年半載之後做，結(jié)果一樣，那麼完全可以省下中間那漫長的磨合與浪費的時間。

註冊處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辦公的是智能電腦，但是它也十分冷落悠閒。

我?guī)缀鯌岩蛇@裡是不是放了公休假。

“不用懷疑，雙文星的婚姻管理處從開始運作到現(xiàn)在，一共來這裡的人不到一百對。”門口懶洋洋走進來一個穿制服的女人：“而且其中的六成是來辦理離婚手續(xù)的。”她看看我們，毫不客氣的說：“您二位是來做什麼的？我們快點開始辦理吧。”

她的潛臺詞大概是：你們是不是也是來離婚的？是就利索點兒別磨磨磯磯。

李漢臣一笑，拿出兩個造型古老經(jīng)典的小盒子：“你好，我們來辦理結(jié)婚手續(xù)。”

面前無精打采的女人立刻兩眼放光神采熠熠，臉上一瞬間堆滿了笑容，變化之快幾乎讓我的腦神經(jīng)反應不過來。

“啊啊啊，歡迎歡迎，二位請這邊坐。要喝些什麼？茶？咖啡？話說我這裡還有宇宙源的新品牌飲料呢，二位不要客氣……”

對她的熱情我有點適應不良，李漢臣倒是沒什麼訝異。

我低聲問：“你什麼時候買的戒指？”

他同樣低聲說：“來找你們之前。事實上，已經(jīng)準備了好多年。”

“啊，要知道，來這裡做婚姻註冊登記的人少之又少啊，而且僅有的那麼幾回，正好是我休假，我的同事在這裡辦理。啊啊，這還是我頭一次經(jīng)手婚姻登記呢。”

呃？這也值得如此興奮嗎？

事實證明，的確。

與我們兩個當事人相比，這位工作人員簡直熱情興奮的過了頭兒。滿面紅光，笑容不斷。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纔是新娘呢。

“李漢臣先生，請問你願意……”

“我願意。”他乾脆的說。

辦事員不樂意了：“我還沒念完呢，你以爲你在玩星智衝浪啊，這個不興搶答。”她興致勃勃的打算繼續(xù)念，李漢臣不緊不慢的說：“可我們都不是任何宗教教徒，您這裡也不是教堂或是其他什麼宗教場合，爲什麼非要念這一通呢？”

她眉毛都打結(jié)了：“你這人怎麼回事啊？你是不是來結(jié)婚的？結(jié)婚是不是一件浪漫的鄭重的需要付出極大熱情和愛心的事？你們既然願意成爲對方的正式合法伴侶，那麼念一念誓詞向?qū)Ψ阶鲆粋€保證難道不是必須的也是應該做的事麼？你看，這位小姐多麼的美麗，氣質(zhì)多麼嫺雅，你們能夠相愛進而結(jié)合那是難得的緣份和際遇，你們應該……”

我不耐煩的打斷她：“麻煩您快一點，簽完字我還要回家陪兒子的。”

“兒……呃，兒子？”顯然對面那一位的舌頭和腦筋看起來同時打結(jié)了。

“對，所以麻煩你，最快速度，最快，明白嗎？”李漢臣向她微笑。

走出這幢建築的大門時，除了手上多了一個指環(huán)，我們和進去的時候沒有任何改變。

這就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感覺……非常的不真實啊。

李漢臣打開車門，十分紳士的半躬身：“李太太，請上車。”

我有一種衝動——要是一巴掌抽在他臉上，他那張似乎永遠微笑的面具是不是會破掉，碎成一地小渣渣？

不過，面具下面的他，會是什麼表情呢？

我的沉默不知道讓他聯(lián)想到什麼地方去了，李漢臣微笑著說：“要我抱你上車嗎？”

抱你個XX！

我坐進車裡扣上安全帶，等他發(fā)動的時候，老實不客氣的說：“你有多少錢？”

他眨了一下眼：“什麼？”

“別裝傻。現(xiàn)在我和你共享財產(chǎn)，你說說，你有多少錢？”

他笑：“爲什麼不是你先說？”

我擡起下巴：“按慣例，財產(chǎn)少的先說。”

他挑一挑眉：“財產(chǎn)……比較少的人，不是我吧？”

這個人怎麼搞不清狀況呢？

“你比我財產(chǎn)多？”

他笑：“從現(xiàn)在的情形看，是這樣。”

我說：“我有兒子，你有什麼？”

他的表情象是被揍了一拳，笑容僵了一刻，然後繼續(xù)笑：“是，你說的沒錯。我的卡片就在口袋裡，你插在車上的閱讀器裡就可以看到我的財產(chǎn)清單，當然，這上面只顯示賬戶裡的錢。一些產(chǎn)業(yè)是不會顯示的。”

我已經(jīng)看到了上面的金額。

呼——

很好，我很滿意。

“你的表情……讓我想起佩拉女士。”

我呵呵笑。不否認我現(xiàn)在的確很想那麼做。

他做個了恐懼的表情，然後繼續(xù)開他的車。這時候的他看起來也沒有那樣的距離感了。

佩拉是個名女人，先後嫁了七八次，對方都在一年半年之中死於非命，而她的財產(chǎn)則是成倍的增長……

“對了，回去後，誰來說？”

唔，我愣了下。

對兒子來說，這個消息是不是太突然了呢？答案是肯定的。

我毫不猶豫：“我來說。”

廢話，幹嘛要讓他來說？兒子是我的，就算現(xiàn)在結(jié)了婚，兒子還是我的！誰也不要想改變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