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人在出口的平臺上聚集,將夏暖心周圍圍得水泄不通。
夏暖心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斷了線般從她的額角滑落,她緊咬著牙關(guān),忍受著腹部那非人的疼痛。
她微微伸長脖子,想去看看自己眼下的情形,可是就這么一個小小的動作,都幾乎花費了她全身的力氣。
夏暖心今天穿的是寬大的闊腿褲和長大衣,里面是一件中長款白色羊絨針織衫,此刻,針織衫的下擺處已經(jīng)被血液和不知名的液體所染紅,另有暖流源源不斷的從夏暖心下身流出。
一瞬間,夏暖心覺得無比驚慌。
我不是要死了吧?
夏暖心茫然的想。
她用勁全力抬頭去看周圍那些圍著她的陌生人……他們一個個表情焦慮,每一張嘴都在飛快的蠕動,發(fā)出的聲音嘈雜卻遙遠,夏暖心很努力的想去聽清他們到底在說什么。
但是她只覺得頭腦暈眩,整個世界仿佛都在不停的旋轉(zhuǎn),她的意識漸漸開始模糊……但是每當她要徹底陷入昏迷的時候,總是能被腹中的劇痛弄得清醒過來。
伴隨著強烈的腹痛,她更清晰的感覺到了自己抽痛的內(nèi)心。
霍北蕭終究要結(jié)婚了……對象是她毫不意外的慕容安……她又再一次的自作多情了……
“哎呀怎么辦呀……小姐您說句話呀?您有沒有親人在附近的?我?guī)湍?lián)系?”
看夏暖心兩眼失神,好心的大嬸越發(fā)焦急了。
“醫(yī)生?這里誰是醫(yī)生?”有人高聲嚷道。
“挺著這么大肚子,怎么一個人出來呀,你看這事情弄得……”
“手機!翻她手機……”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出謀劃策,終于讓夏暖心從原來迷茫的狀態(tài)徹底回過神來。
她的手微微摸向自己的肚子,指腹剛剛碰到肚皮,就感受到一陣劇烈的動作,好像有人想要從里面把她的肚子踢開爬出來。
饒是夏暖心再懵懂,這時候也意識到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她滿頭冷汗的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機,她的手心也全是冷汗,幾乎要抓不住滑不留手的手機。
夏暖心艱難的打開通訊簿,看著屏幕的眼睛甚至有點發(fā)花。
好不容易找到布蘭妮的號碼,撥了出去之后響了十來聲竟然沒有人接……
夏暖心又給相熟的Melody打電話,可是電話一直占線,依然聯(lián)系不上。
這下,夏暖心真的慌了。
她該怎么辦?
她的孩子……快出來了!
在這一刻,夏暖心突然覺得特別無助。
她興致勃勃的孤身前來尋找霍北蕭,卻被他的母親告知,霍北蕭要回中國結(jié)婚了……她本以為,霍北蕭帶著這些東西來找她,是因為想和她復(fù)合的……
可是……
夏暖心苦笑著搖搖頭,過了這么久,為什么她還是學(xué)不乖呢?
霍北蕭是什么樣的人,她不是應(yīng)該最清楚么……那個男人,從來就說一不二,他怎么可能會為了她而改變?
肚子越來越痛,夏暖心幾乎要站立不住了
,要不是周圍的眾人七手八腳的扶住她,她早就攤在了地上。
通訊簿里,就那么十幾個可以說得上話的朋友。
大部分都還是在國內(nèi)的,蘇洛盞還是個什么都不懂得孩子……唯一可以幫得上忙的布蘭妮卻沒有接電話……
難道是老天不想讓她留住這個孩子嗎?
“見紅了見紅了,糟了,叫救護車了嗎?”
“早就叫了,可是最近的醫(yī)院距離這里都有十公里,一時半刻過不來啊。真是急死人了!”
這時,機場的工作人員終于匆匆趕來,他們一看這情形,就馬上讓內(nèi)部人員聯(lián)系可用的車輛。
可是很不巧的,那天所有能載人的車輛都被借調(diào)出去了,一些安檢口值班的醫(yī)務(wù)人員對于孕婦的處理都是一籌莫展,一時之間,情況陷入了危急。
就在夏暖心疼得死去活來,根本都沒辦法認真思考的時候,一個剛剛下飛機的中年男子從卡口里出來了。
那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美國人。他一看到眼前的情形,馬上就拿出了自己的醫(yī)師執(zhí)照。
他雖然不是婦產(chǎn)科醫(yī)生,但是對于孕婦的基本處理還是比一般人懂得多的多。
他先揮退了圍觀人群,讓他們散開些許,給夏暖心留出足夠的空間。
人潮一退開,夏暖心立刻覺得舒了口氣,仿佛要窒息的胸口總算吸進一口新鮮空氣,身體也沒一開始那么難受了。
那醫(yī)生又把夏暖心放在地上,讓她側(cè)躺著,用手掌就著她的腹部輕柔的往下推,并且眼睛一直在觀察著夏暖心的神色。
不知道是醫(yī)生的按揉起了作用,還是新鮮空氣流通讓她沒這么難受了,夏暖心整個人比起剛才都舒暢了不少,那要命的疼痛也沒有一開始那么滅頂了。
看夏暖心的眉頭舒展開來,熱心的圍觀者們也都松了口氣。
這時,一早就有人叫的救護車終于低鳴著趕到,把夏暖心火速的送往了最近的醫(yī)院。
夏暖心一頭一臉的冷汗,并幾個護士七手八腳的推進了婦產(chǎn)科。
夏暖心躺在擔架上,頭頂就是刺目的燈光,擔架左右來回劇烈晃動,晃的她腦殼都跟著疼。
這會,她卻沒覺得肚子有多疼了,之后反而讓她變得恐慌起來。
她不由自主的去抓身邊護士的手,聲音嘶啞:“我感覺不到了……我不疼了,是不是我的孩子……”
“別擔心,這是正?,F(xiàn)象,我們這就做分娩的準備。”護士柔聲安慰,并且很耐心的給夏暖心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聽到自己孩子沒事,夏暖心提著的一顆心才徹底松了下來。
她現(xiàn)在唯一的寄托,都在這孩子身上了。如果連孩子都沒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么繼續(xù)生活下去。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夏暖心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她一把抓住護士的手,掙扎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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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是我九個月都不到啊……怎么會這時候?”夏暖心難以置信的分辨道。
確切的說,她是八個月零三周,照理還有一個多月才到預(yù)產(chǎn)期,怎么會這么快就要生了?果真是孩子出問題了?
“
我很抱歉小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您的羊水已經(jīng)破了,恐怕您要早產(chǎn)了。”
護士小姐話音未落,腹部的鎮(zhèn)痛再次席卷了夏暖心,這一次的疼痛比之前在機場的時候來的更為劇烈。
夏暖心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要被活活撕成了兩半,她咬牙苦忍著,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這是她和霍北蕭的孩子!唯一的孩子!無論如何,她都要把他平平安安的生下來!
接下來的時間,夏暖心除了疼,根本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進的病房,不知道護士是怎么幫助她分娩的,甚至不知道她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耳邊充斥著的是護士響亮且鍥而不舍的鼓氣聲……夏暖心除了照著護士門的說法麻木的用力之外,她什么也不能想,不能感知……
在她徹底陷入昏迷之前,她聽到了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
這聲音是如此清脆悅耳,就像一道特赦令,讓夏暖心終于放下了所有的堅持,沉沉睡去。
這一睡,就是整整十二個小時,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她一睜眼,就看到了花白的天花板。
不管國內(nèi)還是國外,醫(yī)院的規(guī)格總是大同小異,大到科室部門,小到天花板和窗簾,顏色和樣式都是出奇的一致。
夏暖心吞咽了口口水,感覺甘口舌燥,她剛想伸手從邊上給自己倒杯水,就有人將一個溫熱的水杯塞進了她的掌心。
夏暖心詫異的抬眼,她循著那只強勁有力的手向上看去,看到了一張陽剛帥氣,滿是笑容的臉。
“你……你怎么在這?”夏暖心嗔目結(jié)舌,“你不是和叔叔回國了嗎?”
喬羽笑了笑,直接拉著夏暖心的手喂她喝了一口水,才輕描淡寫的說:“我放心不下你,所以……沒上飛機?!?
夏暖心張了張口,下意識的想要責備喬羽幾句。
她想說你就這么拋下你爸爸留下來,他肯定要生氣的……她想說,你爸爸年紀大了,你別再做這種事氣他……她還想說,你應(yīng)該回國,好好跟著學(xué)些本事,而不該把大好的青春耽誤在異國他鄉(xiāng)……
然而,她什么話都沒說出口。
因為先于這些光冕堂皇大道理的,是她最先升起的愉悅和感動。
她原本以為,自己一睜眼,又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但是喬羽的出現(xiàn),讓她一度無助的心受到了安慰。
夏暖心下意識的拉了拉喬羽的手,難得的笑了笑:“喬羽,謝謝你?!?
剛生完小孩的孕婦,有許多地方都需要人照顧。喬羽也是個沒結(jié)過婚的大男孩兒,哪里懂這些。所以他給夏暖心請了一個金牌月嫂。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放心,日日夜夜都要在夏暖心和育嬰室兩頭跑,照顧大人小孩忙得不亦樂乎。
因為是早產(chǎn)兒,所以孩子比普通足月的孩子來的嬌弱些,一出生就呆在恒溫箱里。后來黃疸又特別嚴重,所以一直在育嬰室里出不來。讓夏暖心和喬羽都操碎了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