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紀的德魯伊 128.討論不出個結果
128.討論不出個結果
白晃露了這一手后,那幾個嘰哩哇啦叫個不停,仿佛被好幾千大灰狼包圍了的女人,頓時就不叫了。
比五十年代的黨員交黨費還自覺,忙不迭直往白晃身邊靠。
剩下的人在撿起跌落的視網膜后,也用看火星人的目光牢牢盯著白晃,像是“這貨不是人吧”,“太不科學了”,“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等等眼神,毫不掩飾地飛過來,各種表情不一而足。
“小白,真有你的啊!”康爾書抓起白晃的胳膊,像是食人族酋長捻肥撿瘦一樣,在他手上捏來捏去:“這都快趕得上九子鹿彈的威力了。”
咦,剛才自己情急之下,好像表現的有些過了?
白晃不動聲色地抖開這廝,干笑著翻了個白眼:“廢話,要是你也有一個殘暴的師傅,從小逼著練習飛石功夫,你現在也能像我一樣。”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飛蝗石?”康爾書激動了,旁邊的人也紛紛支起了耳朵。
“是啊,想學不?想學我幫你介紹,我師父很好說話的,只要給他買幾瓶酒就成!”白晃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而遠在200多公里之外,老張頭毫無征兆地打了個噴嚏。
這些人里面,其他人艷羨歸艷羨,卻又苦于和白晃還不熟,只能豎起耳朵聽。只有康爾書,敢于恬著臉湊在白晃身邊:“那這門功夫容易學成不?如果還要花時間練,那就沒什么意思了。像剛才這種情況,要給我五條……不,十條獵狗,再來一桿火銃,就算是山精野怪我也能一個人搞死它!”
白晃連連點頭,笑得比鵪鶉還欠抽:“那是那是,十條狗一個人,撐也撐死那怪物了。”
“……”康爾書被這致命一擊瞬間擊倒,咬牙切齒地說不出話來。
……
十多分鐘后,隊伍終于爬上了山,來到預定的農戶家中。
離那道半人高的柴門還有二三十米,汪汪的狗吠就在山中炸響了,隨即咯吱一聲,屋子里迎出來一個精瘦的農家漢子。
在人煙稀少的大山里面,陡然見到這么多人,男主人一時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愣了片刻后,才拍拍腦袋趕忙上前:“唉喲,你們是政府介紹來的專家吧,快請快請!我以為這么晚了,你們可能要明天才到。”
一邊說,一邊虛踢了自家的狗兩下,快步上前打開了柴門。
隊伍魚貫而入,等到最后白晃進來時,那漢子又是一呆,盯著他腳邊的阿昆情不自禁豁開了嘴巴:“這個……這個……這是過山黃的崽子?”
過山黃,是川東和鄂西一帶山民,對某種神秘巨型虎類的俗稱,外界對于這種說法,有的從來嗤之以鼻,而另外一部分,則認為過山黃是神農架特有的老虎亞種。
科研界雖然一直就爭論多多,但卻不影響這種神秘猛獸,在林區百姓的嘴里口口相傳。
所以陡然間看到阿昆,這個見多了珍禽異獸的漢子,也不禁有些激動和詫然。
“呃,不是不是,不是那玩意兒。”白晃是個山里娃,又喜歡聽這種民間的軼聞奇事,當然知道過山黃是什么東西,聞言有些哭笑不得地連連擺手:“大哥你看錯了,我這是金貓,就是你們這里說的山彪。”
“山彪?”男人狐疑地眨眨眼,借著屋里漏出來的昏暗火光,仔細看了半天后,才憨憨一笑:“嚯,還真是山彪子!不過我以前看到的,都是帶花的芝麻豹,這種還真沒看到過。”
這時候,他家養的幾條狗也湊了過來,從嗓子眼擠出“吼吼”的低嚎,就仿佛街頭小混混見到了和他們不對盤的黑老大。
這男人趕緊又是幾腳,把自家的狗呵斥開后,才滿眼羨慕地看向白晃。
這個年輕后生為啥帶著一只山彪子,他不清楚。他只覺得,這只貓肥的都和香港片里的洪金寶有一拼,簡直就是貓中呂布,再瞧瞧自家這幾條土狗,兩相對比之下跟盧旺達難民也沒啥區別。
只可惜,東西再好也是人家的。
大隊人馬進了院子,卻一點兒都不顯得擁擠——這座建在半山腰上的房子,中間正屋足有二十多米寬,左右還各有一棟廂房。三座房子圍起來的曬坪,更是比籃球場還大,別說才二十號人,就算再多一倍,這里也能安置下來。
女隊員拎了熱水去洗澡,男人們卻被漢子請到屋里,擺起了龍門陣。
“哦,野豬啊,那家伙絕對屬于超生大戶,不聲不響的一年就能下一窩崽。這兩年經常從山里竄出來,整個林區里面,也找不出來幾戶沒被它禍害過的!”
吩咐了自己女人去準備吃食,這個姓余的山里漢子把大家讓到火塘邊:“不過你們放心,這玩意兒其實怕人得很,只要不逼得它走投無路,基本上就不會有危險!”
見他這么言之鑿鑿,就差拍著胸口發誓了,科考隊里另一個女生好奇道:“那要是受過傷的野豬呢,不是說受了傷的野豬會主動攻擊人?”
余老大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受了傷也怕人,平時也都是躲在山里的。最多就是喝水的時候,碰到有人進山,才會主動襲擊。只要有桿槍,管他什么野豬都不用怕。”
聽他這么說,隊伍里三個女人齊齊舒了口氣。
這一次來神農架考察,因為選擇路線的問題,所以在出發前,他們特意在省森林公安那里申請到了三只獵槍,既然槍支能有效保證安全,那就沒什么可擔心的了。
趁著余老大翻動塘火的時候,康爾書掏出一盒白晃沒見過的香煙,遞過去一根:“余大哥,那除了野豬以外,林子里面還有什么危險的活物沒?”
“危險的東西?那可多了去了,一般來說豺狼虎豹倒沒啥好怕的,外面不清楚的人,都說什么一豬二熊三老虎,其實啊,神農架的熊也沒什么好怕的,特別是白熊,根本不傷人。至于老巴子,反正這些年我是沒見過。”農家漢子接過煙,就著火塘點燃后,美滋滋先扒拉一口,才呵呵笑著解釋著。
“倒是一些毒蚊子毒螞蟻,還有毒蛇,你們要多注意點,那些玩意兒比山里的大東西厲害多了!”
余老大這全都是經驗之談,可顯而易見的,沒幾個人聽進去這番話。
一群人互相對視了幾眼后,還是宋硯亭很委婉地開口道:“那個,小余啊,除了你說的那些野豬黑熊,就真的沒有其他危險動物了?”
盡管有些不明白,這些專家們為什么一個勁兒糾結猛獸,但山里男人還是很肯定地搖搖頭:“沒了,我每年都要進山打獵,一去就是十幾天,也沒看到過什么了不起的大東西!這神農架最厲害的,野豬算一個,還有就是山豹子,其他我真的想不到了。”
嗯?
余老大越是肯定,科考隊的人就越是心中惴惴,像是得了疑心病的黃鼠狼,面色緊張而難看。
于是宋硯亭就把剛剛的事情,仔細描述了一遍,期間還穿插了多個隊員的補充和肯定,尤其強調了就算是金貓阿昆,對上那個黑影時也是背毛直聳。
“啊?”余老大先是不信,覺得這幫子專家雖然學識豐富,一個頂自己一百個,但要說起山里的經驗,卻一百個也頂不上自己一個。
聽完了眾人七嘴八舌的敘述后,他摸摸后腦勺,一板一眼地分析道:“這個山彪……哦,金貓雖然也厲害,但是碰到山豹子,那肯定是要炸毛嘛,這也不奇怪。它們兩種動物一般不干架,因為金貓都會主動回避。像你們剛才說的,我估計就是豹子!”
這倒也有些道理,雖然都是貓科猛獸,但金貓的戰斗力比起華南豹來,絕對就像小學生和初中混混的差別。
“也不一定吧?”康爾書好學不倦地湊上去,表示自己有不同見解:“阿昆可是見了野豬都敢上的!一般金貓哪有這么兇?”
如果放在平時,白晃肯定會表示下謙虛,來兩句“先生謬贊,愧不敢當”之類的酸腐書袋,可眼下關系到進山的安全問題,就容不得他隱瞞事實了。
摸了摸阿昆的大腦門兒后,德魯伊苦笑道:“余大哥,我的這貓,它不怕豹子的。”
“啥?”余老大吐了個煙圈,又掏了掏耳朵。
他覺得肯定是自己聽錯了,要是說這話的人,換了是自己老鄉,這會兒一準就要起哄了。
“我說我這貓不怕豹子,是專門訓練過的。”
白晃不覺得自己是在瞎說,三個多月自然之力的洗滌,讓阿昆完全跨越了物種的界限。現在別說是豹子,就算真來一頭老虎,也不見得能嚇住大貓。
可這廝越是厲害,白晃心里的不安就越是濃重——能夠把一只連老虎都不放在眼里的怪物喵星人,唬得背毛直豎如臨大敵,那該是什么恐怖的東西?
“訓練過的?山彪子還能訓練嗎,這家伙性子野得很,馴服起來不容易吧?”余老大下意識就反駁了一句,但是在眾人的無語目光中,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犯傻了。
這話問的,也太偏題了。
“那你們有沒有見到,那東西是個什么樣子?”
“沒看清楚,那家伙動作太快了,從一棵樹下竄到另一棵樹下,中間隔著四五米,它只一蹦就過去了!不過我看那體型,不太像華南豹,豹子沒有那么大!”說話的是林科所楚天分院一個研究員,看起來他對自己的眼力,就像鈦合金裝甲那樣堅不可摧。
“有多大?”這一次不僅余老大看過去,就連隊伍里其他人也盯緊了他,還有人小聲嗔怪“你都看到了,怎么早不說清楚”之類的話。
“早說了,大家不是只有更慌的?”那人撇嘴分辨了一句,然后雙手一比劃:“大概這么長,兩米五到三米吧!”
“嘁!”
眾人馬上轟然,那東西真要有三米,不是比老虎還大了?就算大家伙兒都被嚇到了,你也不用這么夸張吧。
只有白晃沒說話,因為動態視力遠超普通人的他,對那個黑影的大致感覺,也在兩米七八左右。換句話說,這個隊員的估計,那是一點兒都不夸張。
當然,得加上尾巴。
還有一個人也沒起哄,在聽了這個隊員的描述后,余老大反而夾著煙卷皺眉沉思起來。
“你們碰上的這個東西……”
山里漢子的表情罕有的凝重起來,疑惑中還帶著一絲緊張:“該不是驢頭蟲吧?上上個月旁邊山上的老張,還說自己家的牛崽子被叼走了,那可是四百多斤的家伙,硬是被從牛圈里拖到山梁后面,拖了三里多地!”
“驢頭蟲?這是什么玩意兒,聽著挺滑稽啊!”有人馬上好奇開了,興致勃勃搬著小板凳往前湊。
但也有知道這個民間稱謂的,先一步懷疑起來:“不是吧,余大哥,這東西都是以訛傳訛而已,怎么可能還真的有?”
而后回頭,給同伴解釋道:“這里叫的驢頭蟲,一般也叫做驢頭狼,是全國各地山區很早就存在的一種說法……”
等他科普完畢后,大多數人都表示不相信,只有少部分將信將疑。
“好了,這東西誰也沒有親眼見過,說不出來個所以然。”見話題越跑越偏,漸漸有從科學討論轉化為鬼怪之說的趨勢,宋硯亭連忙叫停,給聊興正濃的一群人潑了盆冷水:“反正三北的小葉和小湯也帶了設備過來,說不定等考察完畢,就能在錄像里面發現那種怪獸的身影。”
對了,三北貓科的這兩人……
白晃本來還在思考著,那個傳說中狡詐殘忍的驢頭狼的真實性,可宋硯亭這一句話,又引得他把注意力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那個,葉哥,我在網上看到的,你們三北不是一般在晉中和燕山周邊考察嗎?怎么這次突擊到神農架來了?”
“哦,這兩年網絡普及,民*間關心野生大貓的志*愿*者也越來越多了,所以幾個負責人開了碰頭會以后,覺得單單把目光放在晉省那一塊,有些太狹隘了。而且最近得到志愿者舉報,說是寶康附近,發現了老虎的行蹤。這不,就是因為這個我們才過來的,等跟著宋老把神農架考察完畢后,我們就要單獨行動,往寶康方向走了。”
那個姓葉的中年人,已經解釋得又清楚又合理了,可白晃還是一臉無知的追問:“這樣啊,那你們平時都是怎么考察的?我也很喜歡大貓,也很有興趣聽你們講講這個呢。”
事實上,在座的這些人除了白晃之外,對于什么科考的興趣,還沒有聽余老大講自己打獵經歷來的濃厚,不過白晃發話在前,其他人也不好打斷他。
另外一個小湯就接過話頭:“主要是初步考察,了解一個地區的生態環境,是不是適合大貓生活。然后根據環境數據,在地圖上進行作業,把預備考察的地區網格化,在每個網格的聯通要道上,都設置紅外自動相機陷阱,在一段時間內進來觀測。”
“這樣啊,那拍攝到的資料多嗎?”白晃心懷鬼胎,不著痕跡地旁敲側擊。
“還可以吧,因為主要是在大貓掛爪的地方安設相機,所以獲得的第一手資料,也相對還算豐富。”
“掛爪?”這次不是白晃,而是已經進入聽眾狀態的康爾書,主動插了一句。
“呵呵,是這樣的,但凡貓科動物,基本上都有磨礪爪子的習性。這就像犬類喜歡到處撒尿一樣,都是借以標定領地的手段。比如老虎,就喜歡在領地邊緣的樹干上掛爪,而藏邊的雪豹,就是在巖石上掛爪。”
一番通俗易懂的解釋,聽得康爾書連連點頭,覺得這次央求了白晃說情,果然是不虛此行。
而白晃的懷疑,在小湯科普之后,也減輕了不少。
所有人都沒覺察到白晃的疑心,只以為他是單純有興趣而已——要不然,這人怎么會養一只金貓呢?
過不多時,余家女主人也燒好了晚飯,一大鍋熱氣騰騰的跑山豬洋芋片湯,分成三個吊鍋擺在了火塘邊上:“真是不好意思,本來以為你們是明天到,也沒準備什么好菜。”
大多數中國人,在接人待客的時候都會說這一句,而山里人更是最淳樸的一個群體。
明明是兩口子半個多月的肉食量,全都在鍋里了,卻偏偏擔心自己禮數不周。
只不過他們的擔心明顯是多余的,這一頓充滿了山野氣息的火鍋大餐,差點兒讓一群人把舌頭都吞下去,他們的喉嚨就像是堵塞的下水道,充斥著散養豬肉和高山洋芋。按理說排骨燉土豆大家都吃過,但卻從沒吃過這么美味的。
吃相稍微好一點兒的,也就是宋硯亭和白晃了,前者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后者則因為見多了這種原生態食品。
楠木坳雖然只是個小山村,但是那一方水土養育出來的物產,絲毫不比神農架大山里的差。
吃過了熱乎乎的晚飯,女主人安排大家在二樓大通鋪睡下,三個女人則去了一樓的客房。
到了山里,白晃就像回歸了心靈安息之地一樣,整個人都真正沉靜下來。但越是這樣,他反而有些睡不著了,來自自然之子的第六感告訴他,這一次的行程,可能會出乎他的預料。
趁著其他人收拾鋪蓋,他一個人來到了院子里。
山間的夜晚很安靜,每一聲蟲鳴和鳥啼,都加重了這份靜謐。站在院子中央,能看到對面那座高大山峰上的月亮,似乎是觸手可及一樣。
一陣煙草味飄來,融入到沁涼的空氣中,康爾書湊了過來:“一個人跑下面干嘛?裝詩人啊!”
白晃的好心情瞬間被破壞了個干凈,一手拎著自己的吊床,三兩下就爬上了院子外面的一棵高大山皂莢。
他是德魯伊,不是比♂利,沒心情和一群男人擠在一起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