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福爾摩晃
白晃的安排很合理，很有計劃性。
不過這個世界上總有意外，尤其是他現(xiàn)在因為營養(yǎng)劑生產(chǎn)廠和紫杉種植園的項目，已經(jīng)成了西江有數(shù)的著名青年企業(yè)家，所以不由自主的事情就更多了。如果說他之前，只能讓市一級領(lǐng)導(dǎo)“有些關(guān)注”，那么在兩個項目正式啟動，尤其是省政府和林業(yè)部紛紛表達了關(guān)注以后，現(xiàn)在的白晃，就成了市里那一批需要“重點關(guān)注”的人。
私營經(jīng)濟里面，他的受關(guān)注程度，已經(jīng)超越了于德寶。
所以他的原本打算，是和李老三回西江，辦理了出國簽證以后，就趕緊把事情解決掉。
不過當他到了西江以后，就立馬接到了政府那邊的通知，告訴他好些方面一起出馬，召開了一個西江市產(chǎn)業(yè)升級暨國家重點林業(yè)科研項目立項簽字會議，而作為最重要的項目發(fā)起人，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到場的。
暈，什么個破名字，跟舊社會小腳女人的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
抱怨歸抱怨，但該參見的活動還是得去。
早上九點三十分，在西江市君耀錦江國際大酒店下面，所有的停車位置，已經(jīng)被擠得滿滿當當，其中不乏一些，只有在沿海地區(qū)車展上艾能交到的貴重貨色。除了這些大牌豪車之外，剩下的大部分車位，就算是紅色牌照或者是機關(guān)單位車牌。還有很多保時捷奔馳寶馬一類的闊佬座駕，車子比不過那些頂級豪車。拍照沒有機關(guān)單位硬氣，只能委委屈屈地停到不遠處君耀廣場的地下車庫里面。
白晃當然不會沒有位置。作為重頭人物，市政府接待方面，早就給他預(yù)留了專門的空間。
從幽靈跑車中鉆下來，白晃發(fā)現(xiàn)跟平時的一般性政府會議比起來，這里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大廈原本的安保人員，全都給換成了身穿橙色馬甲的巡警，腰里別著對講機警棍，大熱天都還捂著防爆警盔。而位于西林側(cè)路的大廈正門口，也拉起了各種氣派而華麗的橫幅，幾乎把大廈門口的天空都給遮掩的看不見了。
還有滿地的彩紙屑和從門口一直延伸到路邊的二十多個花籃，場面無比的隆重。
西林側(cè)路的兩頭，面對人民廣場那一邊倒是還開著，不過全都是白襯衫黑西褲的政府工作人員以及巡特警，每輛車進來都要經(jīng)過檢查。就算是鄂E000XX這種拍照，也要做點兒場面功夫，在門口減速放下半截車窗。
而道路的另一頭，通往西林后路那邊，就完全封了起來，吸引到無數(shù)過路人的好奇目光。
這種場面當然少不了記者。但同樣的，這種場面當然沒有記者敢亂來。都是預(yù)先指定好的媒體，誰也不會腦袋抽風亂來。
看到白晃那輛標志性跑車以后，早已經(jīng)有工作人員一溜小跑過來，恭恭敬敬地帶著往會議舉辦地點上去。
當他來到君耀大廈的國際會議中心。那間能夠容納兩三百人的空中會議室，已經(jīng)差不多做了百多號人。大部分是一些各部門的公務(wù)人員，剩下就是架設(shè)起設(shè)備，躲在長槍短炮后面的記者。另外有一些同樣公務(wù)裝的人士，但氣質(zhì)明顯不同于政府機關(guān)人員，倒有些舉措不安的書呆子氣。
整個會議沒啥好說的，都是些官場套話，可能只有機關(guān)單位的老油條，才能從講話里聽出一些有用的門門道道，不過白晃是聽不出來的。
領(lǐng)導(dǎo)表態(tài)，林業(yè)部門的科研專家說明意義，一個接一個發(fā)言一直折騰到了十二點，會議才在皆大歡喜中落下了帷幕。
不過這并不代表白晃就能夠開溜了，接下來還得下到君耀大廈的五樓餐廳用餐。
在慶祝會議圓滿召開的宴會上，倒是發(fā)生了一些個小插曲。
沒啥好多說的，中林科研院下面一個院部機關(guān)直屬單位，叫什么中林綠苑科技有限責任公司的負責人，不知道是沒弄清事情的原委，還是傻乎乎受了某些人的唆使，居然徑直找上白晃，表達了要在營養(yǎng)劑生產(chǎn)中摻一腳的意圖。
對方的話，從字面意思上理解是希望能夠強強聯(lián)合，但那種藏在骨子里的倨傲，卻分毫不差地完美凸顯了出來。
這也不奇怪，林業(yè)部門雖然沒啥實際權(quán)力，但油水卻豐厚的很，尤其是地方上有林業(yè)資源的縣局市局，頭頭腦腦或者是要害部門的領(lǐng)導(dǎo)，絕對都是有些身家的人。而屬于中林研究院的這個綠苑公司，更是掌握著不少國有林地，很多林業(yè)生產(chǎn)方面的事務(wù)，都有他們參與的影子。
不過這一次，他們顯然踢到了鐵板。
在面對那位綠苑公司副總經(jīng)理的叫價時，白晃直接呵呵一笑，把對方當成了空氣。
而后面對對方的皮笑肉不笑，以及滿臉和氣中暗含的威脅味道，他直接把電話打到了王澤輝那里。很快，胖大副總就失魂落魄地再次找過來，誠惶誠恐地跟他道歉。
沒心思和這種貨色計較，白晃只是表達了這人不滾蛋，自己就不合作的意思后，就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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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是腦袋發(fā)昏想要給自己弄點兒利益，還是背后有人唆使，只要是心懷不軌的人，都要滾蛋。
除了這個綠苑公司，他還接觸到了一個據(jù)說是老美那邊的什么國際森林產(chǎn)品公司，因為對方是通過商務(wù)部聯(lián)系過來的，所以政府方面也像是接待大老爺一樣服侍的周到無比。不過在幾個鬼佬找過來，表示了希望能夠達成合作以后，德魯伊卻沒多想就直接拒絕了對方的提議。反正治理污染在哪里都是治理，干嘛便宜了外國人？要知道，除非他一天24小時不間斷地生產(chǎn)營養(yǎng)劑。否則光是林業(yè)部的采購，他都忙不過來。
“好吧。盡管很遺憾，但我還是要說，希望以后能夠有合作的機會，您會感受到我們的誠意的。”鬼佬在略顯失望地扯了幾句場面話以后，就不再糾纏了。
遠離了白晃以后，一群鬼佬們就回到自己那邊，在低聲嘀咕起來，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
因為需要參加應(yīng)酬。所以前往美國的時間被推遲了一天，但是一天的耽擱不算啥，白晃這點兒耐性還是有的。
所以當他帶著李老頭，踏上了異國的土地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沒有了激動的感覺。
難道是折騰多了，失去了最開始的激情？白晃有些狐疑地想了想，把這個問題拋到一邊兒。然后從洛杉磯飛往西雅圖，再從西雅圖飛往居于波特蘭和梅德福之間的尤金，到了尤金以后，就走州內(nèi)公路驅(qū)車前往基諾小鎮(zhèn)。沒辦法，誰讓他短短半個月之內(nèi)，就在中美之間飛了3次呢。而且每次的目的地都是一些亞洲游客很少去的小城鎮(zhèn)。雖然懷疑老美的FBI監(jiān)控所有入境的中國人，未免有些太陰謀論，但他這種行跡可疑的家伙，絕對有可能被有心人注意到。
不過也就這一次了，這一次干完。以后還要來美國，北邊就走加拿大。南面就飛墨西哥，總之絕對不在老美海關(guān)那邊登記露臉。
白晃為自己想法叫好的時候，李老三已經(jīng)在基諾小鎮(zhèn)的墓園上，分析那些土層土質(zhì)了。
“有人挖過，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來。”老頭兒蹲在維娜的墓地前，左手兩個指頭捻了捻還算松軟粉面的土壤，一邊非常肯定地下了判斷。然后還指著自己挖出來的那個小土坑，招呼白晃上前，十分興奮地講解起來：“你看這邊，可能一般人看不出來什么，不過從土里面夾帶的草根草莖就能曉得……”
“李大爺，你能不能跟我一樣站起來，裝成是默哀的樣子，然后不動聲色地慢慢講解？”
白晃很是無語，雖然現(xiàn)在是大清早，處于美國人晨練完畢，剛剛開始一天工作的絕佳時機，但這并不是說，就不會有人來打擾到德魯伊和摸金老校尉。畢竟鬼佬的好奇心也不必中國人要少，雖然他們不一定會直接圍觀，但萬一有什么奇怪舉止被人看到，就肯定會有一些閑到蛋疼的家伙，主動去報告警察，或者是小鎮(zhèn)的政府工作人員。
“嘿嘿，嘿嘿，不好意思啊，把你娃嚇到了？我也是頭一次來國外執(zhí)行任務(wù)，有點兒激動。”老頭嘿嘿兩聲，臉上有些訕訕的表情。
看的出來，他的確因為第一次掏外國人的墓地，所以很有點兒激動，也就不免忘記了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
“……”
白晃很想譏諷他兩句，可一想到什么“為國家工作”，是他自己亂扯的騙人理由，他就不好說啥了，只能催促對方動作干凈一點兒：“那李大爺你趕快確定一下，看看這塊墓地到底是怎么被人挖開的，是只有你找到的那個小洞，還是不少地方都被動過了？”
“這個倒是不難，不過需要些時辰。”
德魯伊想了想，剛剛已經(jīng)過去一輛通用小汽車了，要是自己二人還大張旗鼓地挨個兒分析檢驗，包管會把美國條子招來。想了想以后，就選了個折中的方案：“這樣吧，你先確定地點，等晚上沒有人了，我們再來一點一點驗證。”
這種活計，的確不適合光天化日之下開動，所以白晃只能選擇更加安全些的時間。
李老頭當然是無可無不可，點點頭，在草坪上繼續(xù)折騰了兩分鐘后，給幾塊選定的地方做上了標記，兩人就晃悠到了鎮(zhèn)外一處人跡罕至的小河旁邊，開始燒起午飯來。
“嘿，這么多大鯉魚？也只有以前的東北泡子里面，才能看到這種光景了。”發(fā)現(xiàn)了小河里面魚滿為患以后，李老頭頓時大為興奮，直接就撇下根小樹干做了把魚叉。
白晃也跟著下了河，笑呵呵地解釋道：“老美基本上不吃有刺魚的，就是有小刺的這種。他們吃魚都要那種一塊肉一塊肉的好東西。”
“真是暴殄天物，不曉得惜福。”老頭撇撇嘴。對于美國人的這種習慣，非常不以為然。
……
兩人在美國郊外吃了頓野餐。一直等到月上枝頭，才再度偷偷摸摸來到了墓地那邊。
沒有了被人發(fā)現(xiàn)的顧忌，李老頭的動作就快了起來，不過在白晃的囑咐下，他并沒有破壞維娜的墓葬，最起碼并沒有挖到人家的墓穴里面，只是在確定了上一次挖掘的范圍和方式后，就直接停手。
“看嘛。這一塊都是，差不多有個磨盤大的面積了。”李老三指著被自己挖開的地面，雙手圈了一下比劃道。
白晃看了一下，雖然不清楚墓葬具體是個什么樣子，但就從老頭比劃的位置和面積來看，對方顯然是照著維娜的墓穴挖下去的，在得到了他們要找的東西以后。才又把土壤埋回去。只不過這些先白晃一步動手的人，并不清楚這個世界上還有李老頭這種偏門的高技術(shù)工種，居然能夠從土壤的情況，完美重現(xiàn)出當時的場景。
“那李大爺你能不能看出來，他們都是用什么挖掘的？普通鏟子和你以前用過的洛陽鏟，應(yīng)該不一樣吧？”白晃撓撓下巴。想要從細節(jié)中找出先來者的身份。
“這個就不清楚了，要是在我們國內(nèi)，我還能找出點門道，外國的鏟子我又沒用過。”李老頭擺擺手，想了想以后。又兩手比劃一下：“應(yīng)該是那種比一般鐵鍬小一點兒的鏟子，但是時間有些久了。留下來的痕跡不是很清楚，看不出太多東西。”
“像不像是工兵鏟？”白晃瞪大眼睛，如果真是工兵鏟，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對方的身份。
“不太像，不管是什么國家的工兵鏟，土層在豎直面上總會有點弧線，這個直來直去，沒有那種味道。”
不是工兵鏟？
德魯伊一下就陷入到了狐疑當中，難道是這老頭兒在美國的同行不成？
可老美這邊，幾乎沒有盜墓賊這一說，因為這個國家歷史太短，沒有之前的墓葬可盜。就算有那么一些奇葩，也都是打著“考古探險”的旗號，來挖私人墓葬的可能性不大。
但按照李老頭的說法，對方使用的工具并不像工兵鏟，這就和考古隊的猜測印證不上。
絞盡腦汁的想了又想，白晃只好再度讓李老頭盡量多發(fā)揮一些作用：“那李大爺你看，現(xiàn)在是不是能夠確定，挖掘的面積只有這么大，而且是一直挖到墓葬里面？”
“差不多。”
李老頭點點頭，煙癮上來剛從兜里掏出包煙，就被白晃制止住：“等一下再抽。”
閑極無聊，又被癮頭給折磨著，老頭兒只好四下里走動起來，免得沒事兒做就想著抽煙。可在走了沒幾步以后，發(fā)現(xiàn)這么做效果不大，就干脆拿起自己的工具再度檢查起來。
還真讓他檢查出了一些成果。
除了維娜的墓穴之外，旁邊連個靠的最近的墓葬，也有被人挖掘過的痕跡。
“這么多？”
德魯伊看著處于一條直線上的三個墓葬，頓時頭大無比。
另外兩個墓葬里面，沒有自然之力的波動傳出來，剛剛他已經(jīng)檢測過，但這種情況代表了什么含義，他一時半會兒也不能確定。總之一句話，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白晃覺得自己的智商有些捉雞，要是有地方能充個值就好了。
想的有些抓狂，而恰好這時通往小鎮(zhèn)方向有了點動靜，不過白晃下意識感應(yīng)過去以后，就立馬放下心來。
一只半夜閑逛的汪星人而已，不是什么更夫、深夜狂魔之類。
但為了不引發(fā)意外，他還是用野性溝通控制住了那個汪星人，免得這貨萬一腦子抽風，忽然嚷嚷一嗓子，就不太好玩了。
而在搞定了汪星人后，他下意識就用了個能力反饋，三個墓葬上尤其是維娜這兒使勁嗅了嗅。雖然李老頭已經(jīng)說了，上一次挖掘離差不多都過去了小半年，按照這個時間計算，有啥特殊氣味兒都要消散掉，但本著不放過任何一點可能的思路，他還是檢查了一番。
結(jié)果很讓人意外，也很讓人驚喜。
因為在最右邊的那個墓穴里面，隨著李老頭的挖掘，白晃聞到了一抹相當特殊的味道。雖然奇怪，但是并不難聞，在用自然之力檢驗了一下后，德魯伊得出結(jié)論，應(yīng)該是某種植物分泌物的味道。
隨即又是兩鏟子刨下去，在一塊巴掌大的土塊中，白晃發(fā)現(xiàn)了那抹氣味的源頭。
借著暗淡的月光，初略一看時，白晃一顆心“嗖”還沉了半截，以為是什么植物的殘枝碎葉被雨水或者大風帶到了土壤里面。
可當他手指接觸到了那片“葉子”后，卻發(fā)現(xiàn)這根本不是什么植物組織。而是另外一種，絕對不會出現(xiàn)在植物身上的硫角蛋白，以及其他一些成分復(fù)雜的微量元素。
通俗點說，這個夾在土塊里面的東西，叫做羽毛。
當然，如果只是某種鳥類的羽毛，那也沒啥好稀罕的。
在叢林里蹭到了樹脂或者是樹汁，因而帶上植物氣味的鳥類，掉了根飛羽在這里，是非常普通的現(xiàn)象。
但白晃在看清楚了羽毛的樣子后，卻心頭猛然一跳，興奮的無以復(fù)加——因為這根羽毛并不是自然色，而是被涂上了靛藍和殷紅兩種截然不同的人工染料。
如果他連這點兒區(qū)別都分不出來，也不用干德魯伊了。
至于手上的這根羽毛，明顯不是老美白皮的玩意兒。
會帶著這種東西的只有一種存在。
美洲大陸的土著，現(xiàn)在幾乎從主流社會消失掉的印第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