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修真界總有那么幾個兇殘的妹子。
容拓抱著容小七下來的時候,青云宗的眾人已經各司其職,仿佛方才沈慕白驚世駭俗的行為并沒有讓他們太震撼。
容拓也是周身的水汽,容小七就更慘,一頭細軟的頭發(fā)沒有擦干,一縷一縷的貼在小胖子的腦袋上,讓這只小胖子顯得有些可憐兮兮。容拓身邊自然帶了人侍候,但是熊孩子急著下樓要出去玩,婢女們也不敢硬攔著。容拓始終覺得,男孩子不用那么仔細的養(yǎng),所以也就隨他去了。
水云在沈慕白身后靜立,面色始終如常。
待到眾人到齊,容小七從容拓的懷里掙脫出來,噔噔噔噔的跑過來拉著沈慕白的衣擺,揚起小肉臉對他說道“哥哥,哥哥,我們出去逛逛好不好~”葡萄似的大眼睛蒲扇著,黑洞洞的門牙處,長出了一小點小白牙。
那副小模樣,就仿佛是傳說中的無齒之徒。
沈慕白本就不打算一直呆在客棧,易珍會將于明日正式舉行,但是舉行之前,一些商家都會擺出一些不甚名貴,但是勝在纖巧的小玩意。方才他們
一路走來,沈慕白已經發(fā)現了很多家有意思的小店,正打算出去逛逛。
所以,當小胖子提出這個請求的時候,沈慕白自然應允下來。水云踮腳為沈慕白披上一件銀灰色的狐貍毛軟裘,一行人收拾妥當,不多時就走出了客棧。
沈慕白長發(fā)披散,也懶得再做束發(fā),索性將裘衣帽子扣了過來,只露出一點白膩的下巴。枕黑鉆到了沈慕白懷里,沈慕白披著的這身軟裘足夠寬大,小姑娘時而窩在他胸口,時而竄到他肩膀上。沈慕白分心留意了一下,不要讓小姑娘掉下去,之后也不再拘著她。
臨近鎮(zhèn)中的位置,有一條寬敞的道路,道路兩邊是各式各樣的攤位,容小七一早被買各式各樣吃食的小攤位迷住了眼,容拓無奈,只能跟在熊孩子后面,帶他吃完一家又一家。沈慕白對那些吃食沒什么興趣,對容拓示意一下,兀自帶著身后的三兩婢女,向前走去。容拓有些歉意的對沈慕白摸著后腦勺笑了笑,而后又跟在容小七屁股后面埋單去了。
沈慕白往前走著,忽然聞到一陣芳香。那種香氣很奇特,參雜在其他的各色香料之中,若非沈慕白五感通明,這樣淺淡卻奇特的香氣,恐怕就要錯過了。
反正無事,沈慕白提起了一點興致,循著這一縷芳香,最終,停在了一家香料鋪子前。沈慕白的帽子壓得很低,他想要看清店鋪的匾額,就要微微抬起下顎。鋒利的唇顏色淺淡,優(yōu)美的喉結卻很是誘惑。
水云本就是長相美艷的女子,經年的修仙,又讓她擺脫了煙火氣息,仿佛是仙子一般。然而,就是這樣的女子,站在沈慕白身后,也會淪為背景。她站在沈慕白旁邊,卻沒有人覺得,他們應當是一對璧人。
氣質使然,相配不得。
面前香料鋪子的匾額上,只有一個非常簡單的字。香。匾額已經有些斑駁,店鋪裝潢十分古樸,卻絕對稱不上是奢華。但是各色的顧客卻絡繹不絕。
梅城尚香,無論男女,總是愿意用香料。然而梅城的香料鋪子也很多,像是這樣顧客盈門的,卻十分少見了。
沈慕白打量了鋪子一會兒,走了進去。鼻尖的香氣依舊氤氳著,一點一滴的縈繞,一絲一縷的**。想來,這家店鋪的生意興隆,不是沒有道理的。
進入店門,各式各樣的芳香霸道的在鼻尖耀武揚威,幾乎侵占了人所有的嗅覺。然而,方才嗅到的那一縷異香,卻仿佛一只伸出帷幕的纖纖玉手,無時不刻不在挑逗著人的神經。店鋪中不算是安靜,各家夫人小姐三三兩兩,討論著心儀的香料。也有公子佳人結伴而來,舉止彬彬,言笑晏晏。
只是,當他們看見沈慕白的時候,店鋪還算寬敞的大堂忽然鴉雀無聲。沈慕白緩步走到大堂深處,伸出一只白得透明的手,掀開了一直放下的竹簾。
他站在后堂外邊,保持著單手掀開竹簾的姿勢,并沒有冒昧的進去。他之所里來到這里,是因為,他聞出了,那一點異香,就是從這里散發(fā)出來。
后堂是店鋪老板親自制香的地方,雖然只隔了一個竹簾,梅城人卻都知道,竹簾上是元嬰老祖親自下的禁制,除非老板允許,否則元嬰以下修為者,掀不開此簾。
竹簾上的禁制固然精妙,但是,對沈慕白來說,并不是什么難題。他甚至,只是隨手而已,就將竹簾掀開。換句話說,蠢萌的宅男,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讓人驚悚的事情。
正對著沈慕白的,是一個一身黃衣的中年男子。他的長相沒有很讓人驚艷,但是舉手投足都是淡定從容。大抵是千帆閱盡,在身后碾香的小童紛紛停下手中活計,呆呆的看著沈慕白的時候,他依舊瞇著眼睛,仔細用一桿小金秤量取盤中的香料,放在研皿中慢慢混合。
待到他研好手中的香,才對沈慕白謙和一笑,道“仙人請進。”而后用手指捻起一點方才混合的香料,有些得意有些抱歉的說道“我這香制作的時候,不能打斷。失禮之處,仙人見諒。”
中年男子的并沒有因為沈慕白的私闖而動怒,同樣,也并沒有因為他輕易破解了元嬰老祖的禁制而惶恐。紅塵浸1淫了小半生,一個人有無敵意,他還是分辨的出的。
沈慕白頓了頓,終于還是進去了。背對著他的那人,雖然沒有回頭,但是沈慕白認識的,一頭銀發(fā)的人,只有……佛戡。
沈慕白不太喜歡佛戡這個袁不破親手培養(yǎng)起來的對手,但是,也不代表他會怕他。若是臨門不進,反倒落了下乘。
#腦殘粉是鐵桿粉絲不可戰(zhàn)勝的,佛戡你造么?#
#我家男神也是不可戰(zhàn)勝的,佛戡你造么?#
#你以為小爺不造你曾經暗搓搓的挑釁么?不服來咬我啊~#
沈慕白在心里傲嬌的哼了一聲,最終抬腿走進了這家店鋪的內堂,在佛戡旁邊的案幾上坐了下來。沈慕白不太習慣跪坐,便用了一個平日盤腿打坐的姿勢。佛戡有些奇怪的看了沈慕白兩眼,最終眼底泛起一絲一閃而過的笑意。
百年未見,眼前這人,似乎變得有些可愛了呢。佛戡飲了一口面前淺碧的茶水,遮住了眼神中的興味。
“在下方才尋香而來,不知是哪種香料,香氣如此悠長?”,沈慕白說話的空檔,枕黑也從他銀灰色的披風里探出了腦袋,三兩下躥到了桌子上,又蹦到方才中年男子調香的案幾上,伸出爪子,想要在一盤粉色的香料里撥弄。
中年男子撈住枕黑小小的身子,將她送還到沈慕白身邊,有些抱歉了笑了笑“仙人要找的,便是這個了。這一點子香料難得得很,可不能輕易玩笑。”
沈慕白見方才男子對香料的小心珍視,自然明白這是愛香之人,枕黑方才的行徑的確是小姑娘被寵壞了。“家教不嚴。”沈慕白雖然心中愧疚,但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如此,若對老板道歉,反而會引起他更深的惶恐。所以并沒有多言,只是將枕黑掬在了掌心里,不讓她亂跑。
枕黑也明白這不是在流云峰,方才她的行為,的確不太妥當。小聲的“喵~”了一聲,將身子團成一團,耳朵都有些歉意的垂了下來。
畢竟,她是那種會小小撒嬌,又不至于嬌蠻不講理的姑娘。
佛戡笑了笑,眼神掠過沈慕白腰間的墨色蓮花,最終定格在沈慕白臉上,“前輩這只寵物,倒是通人性。”
沈慕白下意識的反駁“這不是寵物,是……我家姑娘。”忽然覺得失言,嘴唇微抿了一下,最終卻沒有解釋。
佛戡頗為詫異的看了一眼沈慕白,輕輕的笑出了聲。沈慕白別過頭去,臉色一片冷凝。他覺得,他要被自己蠢哭了。袁男神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毀壞你形象的。沈慕白在心里為自己點了根蠟。
忽然,竹簾被挑開,一個紅衣少女沖了進來。沈慕白方才破壞了元嬰老祖的禁制,現下這竹簾,和尋常竹簾無異。
沖進來的少女一身火紅的狐裘,在領口和袖口處縫了一圈潔白的兔絨。她周身環(huán)佩叮當,發(fā)簪全金打造,卻偏偏只顯得貴氣,不顯流俗。少女披風下是一身短打,袖口和褲腳被利落的束起,十分英氣。手中的長鞭油亮,并不是尋常少女拿在手中的裝飾。
沈慕白與人對戰(zhàn)的經歷幾乎沒有,但是卻能夠預計,若是那少女揮鞭而來,他面前的紅木案幾肯定會被劈成兩半。
修真小說的妹子不可能清一色的溫柔如水,大多數他看見過的女修,都是十分兇殘的。眼前這個,雖然修為不高,但是還是能夠劃到兇殘的范圍吧……
“聽說你這里有梅髓?拿出來讓我看看。”少女環(huán)視一圈,最終目光鎖定在中年男子身上,將長鞭往腰間一別,不太客氣的對中年男子說道。
中年男子面色有些不善,為難的看了一眼沈慕白“仙人方才找的香,便是梅髓。”
少女瞥了沈慕白一眼,愣住了片刻,她生平,沒見過這樣的男子。這個男子,從來不應該屬于塵世。雖然呆愣了片刻,可少女反映過來之后,還是毫不相讓“我出比他高十倍的價錢。”
沈慕白沒有說話,倒是佛戡幾步移到他身邊,低聲對他說道“這梅髓,還是不要買了。”沈慕白有些莫名,但是見佛戡神態(tài)認真,最終,他緩緩對少女說道“姑娘自便吧。”
說完,就走出了內室。
佛戡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對被“打劫”之后臉色十分難看的中年男子施了一個佛禮,也隨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