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章 法師塔
“哎呀，你們兩個就不要說那些可怕的事情了，趁著還沒麻煩找上門，趕緊走吧。”看著傭兵會所內那些不善的目光，雪莉有些擔憂地說道。
“走？去哪里？我們又沒有做虧心事，為什么要走？更何況今天這里坐的不過是些酒囊飯袋而已，我要是逃走了，他日傳出去還不被風之谷的老友們笑死啊。”艾倫卡斯冷笑了一聲，淡淡回應道。
他的聲音并不是特別大，似乎是刻意壓低了聲音的，即便他真的不怕這傭兵會所內的傭兵和冒險者，但一旦惹上麻煩，他可沒法給云天交待。
正因為聲音很小，因此除了戈爾等人之外，并沒有誰聽到。
讓人感到驚訝的是，那些傭兵和冒險者只是看了看地上慘死的女侍，之后便不再理會了，繼續三三兩兩地聊天喝酒，似乎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雪莉不理解，她甚至有點憤怒，然而見慣了人情冷暖的戈爾和艾倫卡斯卻很清楚這是怎么回事。
這里的傭兵和冒險者大多都是經常徘徊在生死線上的，他們眼中的世界和一般人是不同的，除了殺戮和死亡之外，就是喝酒吃肉睡女人（玩男人?），好不容易有這么個休息的機會，他們才不愿意去管狗屁閑事呢，更何況這種事情見得多了，你管也管不過來，有時候不僅連一聲好都得不到，還會成為夾縫中的老鼠，左右不是人。
“走，進去訂房，今天住這里了。”這種地方雖然混亂，但亂也有亂的好處，最起碼在神圣帝國傭兵總工會和冒險者議會的支持之下，還沒有多少人或者其它生物來這里搗亂，即便是惡魔族也要掂量掂量輕重。
艾倫卡斯當先一步跨過女侍的尸體走進了傭兵會所，這時就見會所的女老板迎了上來：“她是怎么回事？”
別人不管那女侍的死活，可作為這傭兵會所的老板莉雅卻不能不管，這不僅僅是面子問題，更是感情問題，畢竟這些女侍也算是她的姐妹了，一直都在一起工作，沒有點友誼是不可能的。
“你自己不會看嗎？”艾倫卡斯一直都是被亡靈們“寵著、慣著”的，從來沒有誰敢這樣質問他，所以他也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雖然本著不鬧事，不惹麻煩的原則，他暫時不會對莉雅出手，但回敬兩句總是沒問題的。
“毒咒……”不等莉雅仔細去查看那女侍的尸體，就見無心人漢森已經停下了手中的酒杯淡淡說道。
他只是輕輕瞄了瞄那女侍的尸體，就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果然不愧是當初一開始就被云天嘉許的敵人（當然了，這個敵人并不是永恒不變的，只是現在似乎還得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什么毒咒？”莉雅顯然是不清楚毒咒的意思。
漢森放下了杯子，走上前一邊檢查女侍的身體，一邊嘆了口氣將毒咒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給了莉雅。
“難道是母親大人干的？”莉雅顫抖著嘴唇自言自語道。
“不可能，諾蘭大人雖然實力很強，可毒咒并不是普通的邪惡咒語，而是一種最陰毒最殘酷的詛咒，必須是擁有史前皇族血統的人類才能辦到，因為當初的這個毒咒就是一個人類皇帝發明的。”漢森搖了搖頭道。
聽到這話，莉雅明顯松了口氣，雖然自己和母親的關系一直不怎么好，但那畢竟是生她養她的母親，她不能做出不孝的事情來，也不希望自己的母親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人。
“那會是誰呢？”莉雅皺眉思索著，可是始終也沒有什么頭緒。
“這位女士，你們的話題可以暫時放一下嗎？我們需要幾個房間，可以安排一下嗎？”艾倫卡斯打斷了漢森和莉雅的對話，關于毒咒和古老預言的事情他很清楚，所以沒必要聽別人重復。
“哦，當然，你們要幾間？”莉雅的情緒依然處在驚慌之中，不過勉強還能應付生意。
“就兩間大一些的房子吧。”艾倫卡斯爭求了一下戈爾的意見，最終決定男女分開就行了，大家也好有個照應，萬一真發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至于落單遇險。
“沒問題，往樓上請吧。”莉雅做了個請的手勢，繼而對柜臺后面工作的一個女尸說道，“夏露洛特，麻煩一下，幫他們安排兩個大一點的房間。”
沒錯，那女孩就是夏露洛特，是寒冰魔族這一帶年輕人中最出色，最有智慧的一個，比作為繼承人的安吉麗娜更加出色。
她經常會到上面來幫莉雅的忙，順便聽一些小道消息，以充實自己的經驗，最起碼聽得多了，有些事情是不會吃虧的。
莉雅從來就不知道這傭兵會所的地下還有個宮殿，有個渴望重現寒冰魔族輝煌的野心女王，而且那個女王就是她的母親。
她更不知道夏露洛特正是自己母親的弟子，所以一直都很得心應手地使喚著這個能干的丫頭。
……
戈爾等人上了樓，被安排在兩間寬敞而且又明亮的房間之中，從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街道，而從另一面則能看到大廳里發生的一切，真是個偷窺的好地方。
艾倫卡斯發現女侍的尸體已經被收拾了，而莉雅正和漢森躲在一旁聊天，估計多半聊的正是那古老的預言。
唉——，何必自尋煩惱呢……艾倫卡斯在心里面嘆了口氣，他已經被那個預言折磨了很多年了，而且還將繼續煎熬下去，沒想到竟然還有人甘愿知道這種可怕的事情。
“閣下，能不能告訴我們古老的預言是什么？”戰錘抓了抓大胡子上的跳蚤，坐下之后有些百無聊賴，于是很恭敬地問道。
“你們的隊長不也知道嗎，為什么不問他呢？”看了看戈爾，對方正在閉目冥想，似乎是在修煉，但艾倫卡斯卻看的出來，此時的戈爾心中非常亂，或許是這幾天一連串不順心的事情讓他煩惱。
戰錘指了指戈爾，聳了聳肩不說話了，他可不敢去得罪冥想中的戈爾，這個時候的戈爾就好像沉睡的巨龍一樣，一旦將他吵醒了，可就麻煩大了。
只是沒想到他剛剛作罷，就見戈爾睜開了眼睛：“去把雪莉和雷歐娜叫過來吧……可可還小，就讓她留著照顧蘇姍吧。我要告訴你們那古老的預言究竟是什么。”
“你真要告訴他們，難道就不怕他們為此而煩惱嗎？”艾倫卡斯淡淡問道，其實這純粹是沒話找話，他才不關心雪狼冒險隊的人有什么煩心事呢。
“剛剛毒咒的事情您也看到了，這足以說明那個預言并不是空穴來風，以前或許我還會為它寢食難安，因為不知道是真是假，可如今一切都明朗了，我反而沒有那種緊張的感覺了。”戈爾笑了笑道。
“毒咒啊……其實……算了，你愛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我也管不著。”其實艾倫卡斯是想說那個的確是毒咒，但卻跟預言中的毒咒不太一樣，這說明了什么他也不清楚，所以干脆就不多那個嘴了。
戈爾也沒有問，他知道艾斯想說自然就說了，不想說他問了也沒用。
等雷歐娜和雪莉過來之后，他便清了清嗓子道：“你們得有心理準備，實話說那個預言究竟代表了什么我一直都沒搞清楚，只是預言中血淋淋的感覺會讓人非常不舒服，如果你們不想聽的話也可以不聽，我不會勉強的。”
雷歐娜倒是沒什么反應，精靈雖然珍惜生命，但卻并不膽小，而且還是一個非常有好奇心的種族。
雪莉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最終還是堅持了下來，她無法抵擋好奇心的誘惑。
“既然都想聽我就直說了。”戈爾看了看眾人，繼而便說道，“‘悲慘的毒咒揭開了它的序幕，大地和天空同時流血，太陽將失去它的光澤，天地間或許會被某種東西吞噬……明主的誕生或許會挽救一切，但或許是個更可怕的災難……仁慈的祖龍啊，那個時候您會保護您的子民嗎？’”
預言是以一個問句結束的，顯然預言者想告訴后人，或許只有祖龍復活才能夠挽救一切，然而祖龍已然死了，復活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則預言其實是很悲觀的論調，它仿佛在告訴所有的生命，悲劇是個必然，是無法挽回的。
“什么天空和大地同時流血？我怎么聽不懂呢？還有明主是誰？難道預言中沒有提示嗎？”雪莉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戈爾求助似得看著艾倫卡斯，他對這個問題也沒有什么答案，只能問艾倫卡斯了。
“流血的含義太多了，不好去猜測，免得誤導自己。至于明主是誰，那就更是只有上蒼才知道了。不過預言中確實有一句提示——它是天地間的寵兒，是所有種族的共主——嗯，就是這句了。”艾倫卡斯想了想道。
“這叫什么提示啊，聽得人家更糊涂了。”雪莉幾乎已經崩潰了，或許正因為她腦子比較簡單，反而聽不出預言中可怕的地方，估計這就叫沒心沒肺，能活百歲……
“其實我也不懂。”艾倫卡斯聳了聳肩，“這則預言的意思恐怕除了法師塔中活了上千年的智者能夠解釋之外，很難有誰猜得透的。”
“人類也能活上千年嗎？”雪莉驚訝地問道。
“法師塔里又不是只有人類，像精靈、矮人，甚至黑暗精靈和灰矮人都有，獸族倒是很少見到，畢竟那個野蠻的種族很少出現魔法天才的。”艾倫卡斯笑道，“更何況據說即便是人類，一旦突破了十階的實力，就可以擁有超越千年的壽命。”
“不對吧，不是說人類無法超越九階嗎？”戈爾疑惑地問道。
“那都是騙你們這些老實人的，單單就我所知，幻想大陸一共有七座法師塔，每一座法師塔里至少有一個是超越了十階的高手，而與法師塔一樣威名遠播的圣堂就更不用說了，那個地方一直都是人才濟濟的。”艾倫卡斯冷冷說道，“君王們為了統治，必須將這些高手掌握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一般的人，特別是魔法師想要突破到十階的話，就必須宣誓效忠法師塔，那樣的話才會得到被法師塔嚴密控制的魔網更多的力量。”
“魔網都能被控制？”
“千萬別小看了智慧生命的力量，他們有時候比那些迷信自己力量的神祗更加可怕。雖然還無法完全控制魔網，但是限制它力量的散播卻是完全能夠做到的。”艾倫卡斯淡淡答道，“你可知道為什么七座法師塔分別散步在大陸的不同方位嗎？”
“難道是在組成大型的魔法陣？”
“聰明，正是這樣的，如果有一張地圖上標示了七座法師塔的位置，你就會發現它們正好組成了一個六芒星陣，而其中一個最高最大的法師塔則位于這個六芒星的核心部位。”艾倫卡斯拍了拍手道。
“難怪迄今為止也沒有人真正見到過七座法師塔，更不可能知道它們的具體坐標，原來是為了掩飾這個秘密啊……”戈爾并沒有問艾倫卡斯是怎么知道這個秘密的，因為那沒必要，他相信艾倫卡斯的話，因為對方沒有必要對他撒謊。
“是沒有人發現這個秘密，不過有一種生物卻很早就發現了它。”
“巨龍？”
“不錯，正是巨龍，當它們翱翔于天際的時候，偶爾發現了這個秘密，不過它們并沒有聲張，而是和法師塔結成了聯盟，一直維系著魔法的平衡，讓巨龍一族的龍語魔法處在魔法的頂尖位置。”
“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出。”
“你沒想到的事情多了，這個世界的秘密同樣太多，我知道不少，可不知道的卻更多，有時候還真是有點懼怕的感覺，總是擔心哪一天會被自己不知道的秘密給毀了。”艾倫卡斯苦笑了一聲，實際上雖然成為了亡靈，但他根本就不了解亡靈的真正構成，還有亡靈的核心秘密，這讓他總是不太安心。
“照你這么說，龍語魔法豈不是沒有任何的特殊性了？”戈爾臉色有些陰沉，他覺得自己就像個傻瓜一樣被欺騙著。
“沒錯，所謂的龍語魔法不過是魔網之中一個高檔魔法的區域，那個區域被龍族占據著，然后它們再以龍語將咒語念出來，就形成了所謂的龍語魔法，其實那樣的魔法只要有實力的魔法師都能夠學習，包括你在內。”艾倫卡斯今天也是聊上癮了，竟然什么都往外說，也不怕得罪了龍族。
“不過龍語應該會有些威力加持吧？”
“屁，龍語不過就是一種語言而已，哪里來的什么威力加持，如果硬要說的話，那就是龍族本身的魔力就比其它種族高得多，而且施展的魔法也有許多特殊效果，但那跟龍語沒有任何關系，如果它們用通用語念出咒語，魔法效果是完全一樣的。”艾倫卡斯咧了咧嘴道。
“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本來不想問的，可艾倫卡斯的話越說越離譜，逼得戈爾不得不問了，他真的很難分辨真假，所以需要艾倫卡斯給個證據。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都跟我沒關系。我說這些話只是因為跟你聊得高興了，所以脫口而出，事實上我現在都有些后悔了呢。”
“唉，我相信你也沒用吧，既然魔網已經被法師塔封鎖和控制，我一個人怎么和他們去抗衡？”
“抗衡？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有必要跟法師塔較勁嗎？你也是個天賦不錯的魔法師，為什么就不能加入法師塔，然后登上最高的法師塔去學習那些只有龍族才可以學習的高階魔法呢？”艾倫卡斯不屑地笑道。
……
“為什么這么簡單的問題我竟然沒想到？”戈爾揪著自己的頭發，有點發狂的感覺。
“當局者迷嘛。你只顧著冒險，只顧著賺錢了，卻忘記了一個魔法師最終極的追求。”艾倫卡斯淡淡說道，“不過這也難怪，大多數人學習魔法無非就是想過上好日子，畢竟用魔法來賺錢可是很不錯的，只懂一些低級的實用魔法就能夠成為小富翁了，像你這樣的火系魔法師，如果去皇家軍備所做火爐工，靠著自己的火系魔法煉制武器，也要比你每天出去冒險賺的錢多，更何況火系魔法用處多了去了，也不是只有火爐工一項。畢竟那個工作太低賤了，很少有魔法師愿意自降身價的。”
“我要去尋找法師塔！現在就去！”戈爾似乎已經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了，他猛地站了起來，目光直視漆黑的夜晚，胸腔中好像有一團火在燒。
“你知道怎么找到法師塔嗎？”艾倫卡斯冷笑道。
“不知道……”
“那你知道怎么加入法師塔嗎？”
“不知道……”
“那你知道這么多的法師中有多少是法師塔走出來的，有多少是自由法師嗎？”
“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這樣你也敢去找法師塔，簡直是愚蠢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