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滿。
密密麻麻的白霜。
敖睺終究還是略留了幾分力,但饒是如此這一掌,也仍不是聽香可以輕易承受的。
一掌落下。
不論肉軀還是元神盡皆被冰封,若無外力相互,恐怕沒有數年時光,她是無法掙脫的。
刷!
敖睺將身一縱,運起火法,化一道血紅色遁光,轉瞬便離去了。
小家伙。
這小東西在他心中有著決然不同的意義,更何況……
還得要再加上個覆海。
有些事情是難忘掉的。
那斷裂的獨角,那些破碎的鱗甲,還有……
還有最后那拼卻一切時候的瘋狂。
說不清楚該是什么樣的情緒。
但如今若是讓敖睺坐視。
恐怕……
……
“嘩啦!”
珠簾被卷起,一間華美到極致的房間顯露了出來。
白玉為榻,血石為凳。
所用的無一不是珍惜靈材,還未進入便能感覺到靈氣撲面。
“駙馬爺,請!”
侍女首領微微彎腰。
覆海抿了抿嘴。
踏步走進。
“嘩啦啦!”
是珠簾又落下的聲音。
侍女們止步在門前,隔著珠簾隱隱約約。
覆海在白玉榻上坐下。
“姐姐。”
小家伙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
“不太妙啊。”
這其實并不用小家伙說。
覆海早就感應到了。
那是一種壓力,若有若無,隱隱約約,應是被修為極高深的大能遙遙鎖定了。
“能行么?”
“應該。”
小家伙回答,他明白覆海的意思,是問他能不能撕破空間離開這。
“只是現在整片阿修羅界都被冥河鎖定了,我功力不夠,至少要等到他收回結界。”
覆海的眼神動了動。
“酒宴……”
覆海道。
按照之前所說。
定親宴后,這鎖定便會收回。
……
“教主,我已留了一縷氣息,再那條小蛟身上,她現在還老老實實的,我們什么時候動手。”
濕婆道。
“現在!”
烏摩開口。
“不。”
天波旬依舊背對著站立,黑色籠在他身上,憑添了幾分莫測。
“等定親宴后。”
“宴后?”
烏摩張了張嘴,下一刻,便反應了過來,面上的焦躁收斂。
“確實……還是教主大人考慮的周全……那就定親宴后。”
若是此時動手,新駙馬還未頂親,便暴斃,不是明擺著告訴外面那些個還沒有離開的,選駙馬事有蹊蹺,算是貓膩么?
不打自招。
這些家伙雖然法力不高,但能在同境界中出類拔萃,想也知道,大半都是有跟腳的。也不能將他們全殺了。等到他們一個兩個的全部離開,到那時,三界必然物議沸騰。
倒不如再多等上一日。
訂親宴后,將他們都送走,那是再悄悄的殺了那條小蛟,讓牛魔王頂上,雖議論任不可免,但錯開了這一點時間,影響便會小的多。
畢竟,事后推測的,怎么也不如身在現場便猜到的。
烏摩不是傻瓜。
恰恰相反,她極其聰明。
之前只是關心則亂,當天波旬話出口后,她立刻便反應了過來。
“濕婆。”
天波旬道。
“盯好了,定親宴一結束,就立刻動手。”
“你親自出手!”
頓了頓,天波旬補充道。
……
恍惚……
一剎那后,牛魔王回過了神來。
不好!
循著覆海的氣機,牛魔王抬頭看,一道血色從天邊滑過。
“大人。”
有侍女上前欲將牛魔王引入那宴飲的大殿,她看向牛魔王的眼神透著十分的滿意。
健碩魁梧,氣概不凡。
再加上法力高強,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如意郎君!
牛魔王面沉入水,他深深看了眼天邊覆海身影消失的方向,便循著這女子的指引,走入了大殿。
一言不發。
該怎么辦?
大殿里氣機交錯著糾纏。
忽然,牛魔王感覺兩股氣機毫不掩飾的朝著殿口掠去——正是敖睺斜著聽香離開。
牛魔王眼睛一瞇,心里有了計較。
但就在心念起的瞬間。
心血來潮。
是有什么不好的要發生。
抬頭。
不知何時,矮幾前已多出了一道人影。
一個混在幸存者毫不起眼的人。
牛魔王之前甚至都沒有仔細觀察過他。
忽略……
但此時。
牛魔卻在這道人影身上感覺到了熟悉。
來者并沒有隱藏修為。
牛魔王只一眼就看穿了。
天仙中期。
熟悉……
又能以這般低弱的修為讓牛魔王心血來潮。
只可能是……
“師兄。”
這人喚道。
“來之前大老爺有所交代,若是師兄有異動……師兄師弟得罪了。”
“你……”
刷!
這人將衣袖一揮。
竟然毫不顧忌,他不聽牛魔王多言,原地,只見青光一閃,牛魔王一下就被收入了大袖中!
……
計議已畢。
“誰!”
驀地,天波旬開口。
大袖猛一揮。
法力激蕩!
然后在這斗室的某一處,原本平靜的空間,忽然有波紋蕩了起來。
一道人影顯露身形。
“見過教主。”
來人道。
他卻實也是純粹的人族。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童。
色調昏沉。
小童站在天波旬的面前的,他只有天仙境界的修為,但面對著這阿修羅界法力第二的大能,稚嫩的小臉卻沒有一絲的害怕。
一絲肅穆,分外古怪。
“教主,招親已畢,似乎和你家老祖所說的有些不同啊。”
小童道。
天波旬面色不變。
“我家牛師兄十分不喜,已先行離開了。”
“后事如何,婚事怎樣?”
……
無需尋找。
早在發現不妥之時,敖睺就將一絲神念寄托在了小家伙身上,他將自身的樣貌變化成聽香的模樣,然后循著感應,輕而易舉的便摸到了覆海所處的那座殿宇的門前。
暗地里影藏。
接下來再怎樣?
眼簾中正有一名侍女從殿門走出。
敖睺眼神動了動。
忽的。
像是想通了某處關節,無聲無息的,敖睺的身形又悄悄斂去。
回轉。
……
“既如此,那往下該怎樣,就一切都憑教主安排了,待到一切妥帖,我牛師兄自會帶上聘禮前來熱鬧迎娶,小童這便去了。”
朝著天波旬微一稽首,小道童一揮衣袖。
身形消斂。
“圣人門下,便是一個隨侍的童子也這般張狂么,此番明明是那牛……”
濕婆有些不忿的開口。
天波旬抬手將話打斷了。
“明日里不要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