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牛賀洲。
比天地圓滿之前要大上四五倍的西牛賀洲,此刻自南北分隔爲(wèi)兩方不同的界域。
南部被統(tǒng)率血海一族的冥河老祖和羅睺佔據(jù),北部則是佛門的地盤兒。
翠雲(yún)山,原本山青水秀的山巒,被血?dú)饨荆缟骄X之間隨處可見如紅色瑪瑙的晶石。
正在這時,一團(tuán)血色煙雲(yún)迅速掠過天際。
雲(yún)頭之上,倏然現(xiàn)出一隊阿修羅的身影,由一個身形婀娜,面容妖嬈的阿修羅公主帶領(lǐng)著。
阿修羅公主血婉問道:“血靈公主殿下,一直都居住在這裡?”
一個身形高大,面相醜陋的阿修羅上前一步,躬身說道:“殿下,據(jù)說血靈公主以前就在翠雲(yún)山隱修,想來習(xí)慣了此地。”
血婉擺了擺手,示意那阿修羅退下,而後看向翠雲(yún)山芭蕉洞,清聲喊道:“血靈殿下可在?”
突然,翠雲(yún)山芭蕉洞上空,一團(tuán)鬱郁血?dú)庑纬缮徎ㄌ撚埃粋€清冷如水的聲音傳來,“爾等尋本公主何事?”
雖同爲(wèi)阿修羅公主,但血靈那個時代的七十二位阿修羅公主,因爲(wèi)和佛門歷年的爭鬥,早已換了一茬。
所以,她的聲音並沒有太多親近之意。
血婉面色恭謹(jǐn)?shù)溃骸把`殿下,可否容我進(jìn)洞府一敘?”
芭蕉洞中。
血靈一襲白色長裙,靜靜端坐在梳妝檯前,銅鏡之上將血靈那張端莊和妖嬈完美集合爲(wèi)一的容顏,映照得分外清晰。
她的手中正不停把玩著一枚玉佩,若陸北在此,或會認(rèn)出這是當(dāng)年他給鐵扇公主的玉佩……遇到危機(jī)捏碎,他可感知,卻是如線香一樣的存在。
血靈淡淡笑了笑,將玉佩收起,而後面容回覆冷色。
挑簾而出,來到廳中。
望著對面方邁步而入的血婉,問道:“說吧,來此何事?”
血婉輕輕笑了笑,說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
血靈眉頭挑了挑,問道:“我喜從何來?”
血婉突然從袖中取出一份兒大紅聘書,笑著說道:“大自在天魔王陛下,有意納公主爲(wèi)天妃,這不是喜事,又是什麼?”
血靈聞言,面色轉(zhuǎn)冷,清叱道:“放肆!”
長生真仙的強(qiáng)橫氣息向血婉籠罩而去,血婉心神被衝擊得恍惚許久,目光驚懼地看著血靈,澀聲說道:“殿下,還請恕罪!”
血靈取過聘書,看也不看,法力運(yùn)於雙手,“刺啦……”一撕爲(wèi)二。
“荒唐!”
血婉面色大變,急聲道:“殿下,這……”
“滾!”
血靈面色冷傲,未等血婉說完,揮袖之間,血婉就是身不由己地出了芭蕉洞。
血靈…即鐵扇公主冰肌玉骨的容顏上,嘴角現(xiàn)出了一絲譏諷,“波旬,本公主也是你這等鼠輩可以覬覦的?”
說著,玉手摩挲著那枚玉佩,目光漸漸癡了,眼前不禁浮現(xiàn)起一幕幕二十年前的場景……
……
……
西牛賀洲。
一方廣闊無垠、浩渺千里的血色湖泊之上,屹立著一座隨血海波浪不斷起伏飄搖的紅色宮殿。
宮殿華麗堂皇,勾檐鬥角,外間一個個阿修羅持兵刃,站在廊檐之下,面容兇惡,不怒自威。
一道瑩瑩血光快速飛過湖面,在宮殿之前落下,化作阿修羅一族公主血婉的俏麗身形。
“通傳!阿修羅一族公主血婉求見大自在天魔王陛下!”
外間駐守的大修羅也不多說廢話,轉(zhuǎn)身向?qū)m中稟告去了。
沒有多久,血婉再次來到大自在天魔王波旬的行宮。
一張森森白骨鑄就的椅子上,坐著一個面容華美,氣質(zhì)妖冶的青年。
他的懷中抱著兩個穿著低胸襦裙的婦人,婦人衣衫半解,身上露出大片肌膚,在波旬大手熟練的動作下,氣喘吁吁,臉上露出似掙扎、似歡愉的神色。
蓋因,不遠(yuǎn)處的房樑上,正吊著的兩個披頭散髮的人族男子是她們的丈夫。
他們目光噴火,面容因爲(wèi)極度憤怒而瘋狂扭曲著。
“血靈她可是答應(yīng)了?”
威嚴(yán)、高貴的聲音響起在血婉的耳畔。
血婉單膝跪下,妖嬈多姿的面容流露出一絲癡迷,“陛下,血靈公主殿下沒有答應(yīng),還……”
“嗯?”波旬微微坐直了身體,目光中帶著一絲好奇,問道:“還有什麼?”
“她還撕毀了陛下手書的聘書!”
血婉恍若紅寶石的眼眸,隱有憤恨之色一閃而過,道:“她還說陛下是癩蛤蟆想吃天鵝……”
“放肆!”波旬面色幽冷,拂袖之間,只聽“嘭……”的一聲響起,血婉如遭雷亟,翻滾著撞在門上,發(fā)出痛苦的悶哼。
“血靈膽敢如此無禮?!”波旬心頭殺機(jī)暗生,怒極反笑道:“賤婢,你以爲(wèi)本王不知你仗得是什麼人的勢嗎?好,好……這樣纔有意思!”
自他再次見過那位大人之後,聽到一番點撥,對於大羅之道已摸到了門徑。
換而言之,烏摩天妃帶給他的掙扎,顯然不足以令他窺破屏障……波旬畢竟不是魔師龐斑。
不過,從眼下這一幕來看,或許大自在天魔王波旬從魔族羅睺的點撥之言中,又悟出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血婉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上前躬身一禮,柔聲道:“陛下……”
波旬看了一眼這位阿修羅公主,伸手一招,血婉周身血光涌動,方纔因爲(wèi)受傷而蒼白的臉色,就是變得紅潤了許多。
“走,隨本王去見見那位高傲如天鵝的血靈!”
大自在天魔王波旬冷嗤道。
“遵命,陛下。”
血婉眼底閃過一絲得意,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快步跟上。
西牛賀洲的虛空之上。
一道金色虹光不疾不徐地掠過天際。
陸北腰懸三生神劍,一邊趕路,一邊四下極目望去。當(dāng)見到西牛賀洲被佛門和血海中分二部後,就是啞然失笑:“佛門和血海還真是相愛相殺。”
血海的阿修羅常常被佛門渡化爲(wèi)護(hù)法之流,而佛門意志不堅的金剛也有可能墮入魔道。
所謂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大抵如是。
陸北笑了笑,不再深思,因爲(wèi)這一切和他無關(guān)。
他來此地一爲(wèi)稱量地藏這位新近大羅金仙的成色,二來……尋找一個人。
當(dāng)年,他雖沒有明確給鐵扇公主什麼承諾,但有些事情靠迴避也不是什麼長久之策。
不管如何,她都是聖嬰的娘。
念及此處,陸北喃喃道:“也不知聖嬰在師姐那裡學(xué)藝學(xué)的怎麼樣了?還有小七公主的女兒囡囡,回程之時,去看看罷。”
陸北心中定下行程,放眼望去,靈山已遠(yuǎn)遠(yuǎn)在望,正待加快遁法,突然心中莫名一動,眉頭深凝,隱匿了身形氣息,在雲(yún)層之中觀看。
但見不遠(yuǎn)處血光遮蔽蒼穹,一閃即逝。
“這是血海的人……趕路這般急?”
陸北目光冷爍,思忖道:“既然碰上了,不管是血海那位魔王,算你倒黴!”
隱匿自身氣息,悄然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