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山。
綿延起伏的羣山宛若一條蒼龍蜿蜒,金色的曦光穿過層層雲(yún)海,散落在一座座崖巔之上,陣陣微風(fēng)吹來,靈芝仙草散發(fā)的香氣馥郁。
目光及下,一座座瓊樓玉宇、仙閣宮殿拔地而起,林立在瑞雲(yún)彩霞之中。
“玉虛宮”
三個蒼勁有力的鎏金大字閃爍光輝,仙力流轉(zhuǎn),道韻自生。
宮殿之內(nèi)。
廣成子、清虛道德真君、道行天尊、玉鼎真人四方而坐,爲(wèi)當(dāng)中的雲(yún)中子道人護(hù)法。
雲(yún)中子面容沉寂,神情專注,他的面前是一隻三足六耳的赤銅大鼎,鼎中玉液沸騰不停,赫然有一柄玉斧模樣的靈寶,在其間起起伏伏。
雲(yún)中子雙手引訣,不斷向大鼎打著繁複的煉寶法訣,初始動作極慢,後來則是越來越快,直到在身前不大的空間內(nèi),成了一道道殘影。
而他的額頭上也已然密佈了黃豆大小的汗珠,足見心神耗費巨大。
不遠(yuǎn)之處的闡教四位金仙見此一幕,互相對望一眼,以神念傳音彼此交流著。
清虛道德真君望向廣成子,問道:“師兄,這開天神斧當(dāng)真有開天之威?”
廣成子聞言眸光閃爍,手捋頜下三縷美髯,笑道:“當(dāng)然沒有那等驚天動地的威力,不過開天神斧上的斧意,雖未有開天闢地之能,但碎去蘩川崖上的天條,並不大難。”
那柄玉斧是雲(yún)中子正在煉製的“開天神斧”,藉助盤古幡、太極圖上的本源承載通天聖人的四絕劍氣,以此達(dá)到破滅天條【鴻蒙紫氣】的無上威能。
這玉斧不爲(wèi)其他,就是爲(wèi)那七公主之女董楠準(zhǔn)備!
廣成子問道:“玉鼎師弟,只要開天神斧一成,就可著楊戩下凡,捉拿那七公主之女,此事不容有失!”
玉鼎真人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師兄,那異界之聖最近可有什麼異動?”
他是闡教鮮少知道聖人具體謀劃的人,天條之劫不僅僅是碎去天條,更是要引蛇出動,捕殺那異界聖人。
廣成子淡淡一笑,說道:“師弟勿慮,一切都在聖人算計之內(nèi)?!?
玉鼎真人眉頭皺了皺,不知爲(wèi)何,他看著廣成子這爽朗笑容,總覺的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之事。
……
……
洛水。
“天庭司法天神楊戩,請洛水之神出來一見!”
楊戩負(fù)手立於水面之上,清朗的聲音沿著波光粼粼的碧水,重重及下傳去。
一座寢宮內(nèi)。
洛神輕輕推了陸北一把,一邊整理微亂的衣襟,一邊埋怨地瞪了陸北一眼,清冷如霜的玉容做出這般嗔怪情態(tài),卻是十分之少見。
“楊戩來了,我去見見,師弟你要不要一起?”
洛神柔聲問道。
陸北連忙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師姐去見即是,我隱藏在一旁,看他來尋你要說些什麼?!?
洛神星眸晶閃,正待離去。
卻被陸北扯住了衣袖,笑道:“師姐就這般出去?不梳妝打扮一番?”
洛神聞言醒覺,連忙幻化出一面鏡子,鏡中之人原本容色清冷,凜然不可侵犯。
然而此刻卻明豔如霞、不可方物。
洛神雙手摸了摸微燙的臉頰,大覺不妥,就是重新整理了妝容,緩步出去。
陸北看著洛神離去,搖頭一笑,也是隱匿氣息,悄然跟了上去。
楊戩見到洛神,就是微微一愣。
心道,好一個氣質(zhì)絕俗的女仙。
這倒是他第一次見洛水之神本來面容,以往洛神甚少和楊戩有著交集。
洛神引領(lǐng)楊戩來到待客的宮殿。
二人見禮罷,分賓主落座,洛神就問楊戩來意。
楊戩也不饒彎子,朗聲道:“楊某爲(wèi)七公主之女而來,此女不能在洛水學(xué)藝了。”
聞聽此言,洛神玉容微冷,說道:“神君未免管得太寬了吧!囡囡是我的徒弟,我怎麼教她?教不教她神通?和神君有什麼關(guān)係?”
楊戩也不惱怒,沉聲道:“洛神道友應(yīng)該知道,七公主之女能夠逃脫一命,已是僥天之倖,若放任她學(xué)習(xí)神通,若是將來出了事情,洛神道友這個師父,也替她扛著嗎?”
洛神目光冷幽,正要出言駁斥,卻聽到陸北的神念傳音,一時間就是沉默了下來。
楊戩見此,以爲(wèi)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就是緩和了語氣,說道:“據(jù)我所知,那孩子已經(jīng)有了不低的修爲(wèi),按著她身上的血脈,平安快樂地生活個幾千年,這不正是七公主最希望的嗎?”
洛神冷冷說道:“神君是怕麻煩?”
楊戩點了點頭,說道:“那孩子身世複雜,若沒有這般事,待到再過個幾百年,我和陸北求過玉帝,未必不能將受難的七公主從蘩川崖放出來……洛神道友以爲(wèi)如何?”
洛神沉吟不語,她方纔聽到陸北的傳音是讓她答應(yīng)楊戩,她不想答應(yīng)。
因爲(wèi),誰知道她這個師弟…是不是害怕得罪大舅哥?
不過師弟也只是說了一句,就不再勸,她知道這是尊重她的意見。
洛神心思正在糾結(jié)之際,卻聽殿外一道清朗的聲音,“師父不必替我爲(wèi)難,我這就離開洛水!”
紫裙少女目光倔強(qiáng),說完這話,再不多言,轉(zhuǎn)身就化作一道流光飛出了洛水。
“囡囡?!”
洛神玉容微變,驚聲喊道。
楊戩說道:“洛神道友,隨她去罷?!?
“你……”
洛神容色清幽,目光冷寒地看著楊戩。
楊戩並不畏懼地對視著洛神,足足有幾個呼吸,才道:“洛神道友,此事就到此爲(wèi)止罷,只有那孩子沒有威脅天庭的力量,她纔是最安全的?!?
說著,拱了拱手,告辭離去。
待到楊戩離去,陸北悄然出現(xiàn)在殿中,說道:“師姐,別生氣了,這裡面的水很深,連我都看不明白?!?
洛神聞言疑惑道:“師弟,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再和我說說。”
陸北正要說話,卻聽遠(yuǎn)處傳來嘻鬧的聲音,卻是鐵扇公主和聖嬰的歡笑聲。
母女二人剛剛團(tuán)聚未久,這兩天頗是在南贍部洲瘋玩了幾天。
陸北其實有點尷尬,有心不讓鐵扇公主和洛神呆在一處,但一時又沒有地方安頓她們,於是就耽擱了下來。
“聖嬰她們回來了。”洛神說著,突然羞赧地看了陸北一眼,聲音輕若蚊蠅,訥訥道:“晚上……你到我房裡再說罷。”
她也知道聖嬰喜歡纏著陸北,也知道這一會兒不是說話之所。
“我現(xiàn)在先去把囡囡找回來。”不等陸北用玩味的目光打趣她,洛神就是說道。
陸北也不阻攔,點了點頭,目送洛神離去。
其實,他有九成把握認(rèn)爲(wèi)師姐是找不到七公主之女的,哪怕師姐已是大羅金仙。
“這裡面,水還真是深?!标懕睙o意識地感慨了一句,然後耳邊就傳來了一陣陣嘰嘰喳喳的聲音。
“爹爹,你怎麼就一個人在這兒,不見師父???”
聖嬰脆生生的糯軟聲音在陸北耳畔傳來,說著,小跑到陸北近前,抓住胳膊。
鐵扇公主則是穿著一身素色的宮裝長裙,玉容清爽,不施粉黛,是故不見妖嬈嫵媚,只見端莊秀麗。
鐵扇笑意盈盈地看著面前的父女玩笑,心中涌起說不出的溫馨。
父女二人說笑了一陣,聖嬰一會兒看了一眼陸北,一會兒又看了一眼鐵扇公主,眨巴眨巴眼睛,笑道:“爹爹,我去找陽滋姐姐了?!?
說著,就跑遠(yuǎn)了。
“哎,這孩子……”
陸北面色無奈道。
鐵扇公主卻是抿嘴一笑,眸光無聲流轉(zhuǎn),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