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千丈的五指山,在陸寧的眼中,與幾十丈並無區別。三息後,陸寧已經來到了孫悟空所在的地方。落地的一瞬間,陸寧的眸子便看向了那躺在洞中,正凝重的望著高空的猴子。這一眼,上次相望的時候是四百年前。
“悟空!”聲音很輕,像是微風的呼喚。
孫悟空的身子輕輕顫了顫,然後他猛地轉過頭,緊接著便是眸子一縮,隨後又猛地瞪大。他似是不敢相信,又彷彿非常震驚,他以爲自己在做夢,他使勁的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短暫的模糊後,視線又清晰了過來。還是那個熟悉的臉孔,那個熟悉的人。
他還是不敢相信,他又使勁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這一掐很是用力,讓自己疼的齜牙咧嘴,直抽冷氣。但是下一刻,他終於確定了,他緊緊地盯著眼前的那道身影,完全不放開一眼。
陸寧站在原地,沉默的看著孫悟空自顧自的做著一切。不知不覺得,他的雙眼中便溼潤了。他心中知道這猴子爲何這樣做,越是這樣,他的心情變越複雜。這是想念,是殘酷,亦或是疼惜?
“大,大哥!”孫悟空有些小心翼翼,他盯著陸寧輕輕地道,“是你嗎?”
陸寧笑著使勁點頭,淚珠終於流出:“是我!猴子!”
雙眼中淚水出現,但是他的面上卻是笑容。相逢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去也讓人悲傷,矛盾統一於一體。
孫悟空先是一愣,然後緊接著他也笑出了聲,邊笑邊哭。
“哈哈哈哈,四百年五十五年了!俺老孫等了四百五十五年!”
他大聲地吼著,淚水一顆顆滴落在地面上,摔成四分五裂。他躺著身形開始漂浮而起,他從五指山下走出,隨後站起。一步步的向著陸寧走來。
“四百五十五年!!!俺老孫被這破山鎮壓,折磨的差點絕望。每天他們給俺灌銅水,飲鐵汁,用天雷地火劈俺!俺看著自己的修爲一天天下降。身軀變得一天天無力。有那麼一刻,我想自殺,想痛哭,想毀滅一切。但是,俺老孫終於挺過來了!”
“俺能堅持這麼久。不是因爲俺意志多麼堅強!內心多麼的強大!只是因爲俺老孫知道,俺老孫還有個大哥!”
“他不會放棄我,不會捨棄我,他還記著我,總有一天,他會再次回來,將俺從這大山下救出來,俺有希望!俺什麼都沒有了,但俺還有希望!”
“四百五十五年前,他可以爲了俺與西方教那羣禿驢大戰。可以爲了俺與聖人大戰,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他便可以再次回來,將俺救出去!”
“俺老孫,俺老孫堅信這一點!”
這段話說完之後,孫悟空已經站在了陸寧的面前。兩個兄弟的臉頰之上,淚水橫流,但是他們都在笑。這笑容很自然,但眼中的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
“猴子,你,哭什麼?”陸寧伸出手。摸著猴子的腦袋笑著問道。
“大哥,你,又哭什麼?”孫悟空也笑著道。
“大哥不知道。”
“俺也不知道,俺想笑。但俺也想哭!”
陸寧不再說什麼,他猛地將孫悟空抱住,狠狠的攬入自己的懷中,然後他發現,這猴子哭的更嚴重了。而他眼中的淚水,也如決堤之河一般。不斷流出,竟然怎麼也阻止不住,讓他心中都有些嘲諷自己。
“這一次,大哥不會再讓你受苦了!再也不會!”
陸寧咬著牙,非常認真的說道。
“這一次,俺寧願死,也一定要跟大哥死在一起!”孫悟空也十分認真。
足足半刻鐘時間,兩兄弟都抱在一起。終於,他們臉上的淚水停止,只剩下了相逢時的激動與喜悅。
“這五指山!可以消失了!”陸寧仰起頭,看著龐大的五指山,臉上的笑容倏然隱去,換爲了一副冰冷。
“五行山消失,如來那裡怎麼辦?”孫悟空有些遲疑,他不再是那個四百多年前什麼也不知道的猴子了。
苦難與淚水會讓人成長很多。
“無妨!”陸寧冷笑道,“大哥今日既然敢出現在這裡,自然便不怕他怎麼樣!”
孫悟空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
三息後,陸寧得身形緩緩升高,他旁邊站著孫悟空,靜靜的看著這裡的一切。四百多年了,這五指山壓了他很久很久。
十息後,兩人已經到了距離五指山三千里的高空之上。站在雲頭上,俯視著龐大的五指山,陸寧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掌指分開,按向下方。
“神羅天徵!”
淡淡的四個字,從他的口中吐出。隨後,旁邊的孫悟空便震驚的發現,周圍的空間都開始扭曲了。一股奇異的力場開始朝著下方猛地壓去,這力無比強大,他有感覺若是他在其中,恐怕瞬息間便會被壓成粉碎。
力場朝著下方擴散而出,只是須臾間功夫,便擴散了足有五千裡方圓,籠罩了大片區域,讓這片地域的空間都開始扭曲,朝著下方陸地擠壓而去。氣流開始被擠壓,發出連綿不斷如同雷鳴般的爆鳴聲。
“轟!”
一息後,只是一息,龐大的五指山便被這股無形的壓力,壓成了粉碎。高聳入雲的五根雲峰開始扭曲著螺旋墜落,漫天的塵土飄揚而起。五行山之上,那代表符咒的五道金色光芒,只是開始猛烈的閃爍一下,便轟的一聲爆碎成漫天金光。
與此同時,西方大雷音寺中,如來的臉色猛然一變。他臉色鐵青的閉目,右手開始迅速掐算,三息後,他的臉龐之上,已經是無盡的憤怒。
“鬥戰聖王!!!”
如來的嘴中發出一聲暴怒的低吼,他已經氣炸了,心中早已被無盡的憤怒填充。隨後,他身上金光炸起,施展大神通術,分身開始降臨五行山的上空。這一連串的事故,讓滿庭盤坐的西方教衆佛面面相覷,有些迷糊。
但這些聰明的人,卻是沒有多問。佛祖如此臉色,必然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聰明的人,在這個緊要關頭不應該多嘴。
陸寧靜靜的站在雲頭,孫悟空便在他的身旁。忽然,孫悟空望著前方空間的臉色猛然大變,他火眼金睛收縮,金箍棒開始攥緊。